34、要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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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时候纳闷,宋婉柔未经风月情爱,浑话倒是说得挺溜,一点都不像个端庄持重的千金闺秀。

宋婉柔接了茶,道了声谢,继续道“没想到他还真能忍得住,啧,他们秦家还真是出情种”

话刚到这就卡了壳,她暗骂自己嘴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戳方从雪心窝子么

正准备转换话题,却听方从雪道“秦氏皇族的男子,也不都是这样

的。”

她说过,恭王就是个多情种,还因此丢了性命,直接导致朝中内外动荡不安。

说到这宋婉柔又想起一个人,“听说先太子在的时候,与太子妃也是琴瑟和鸣,恩爱甚笃。”

方从雪嗯了声。

“先太子是个”她想了想,形容道“算是个真正的端方君子。上孝父母,下睦兄弟,对太子妃也很好。两人成婚一年多太子妃一直没怀上,太子也没纳侧妃。太子妃看着是个清冷的性子,话不多。太子出事被禁足那会儿,东宫大乱,她却比谁都冷静,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将东宫上下管得严严实实犹如铁桶。再后来太子自缢,我去看她。她一滴泪没流,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跟她做了一年多妯娌,都没听她说这么多话。她说”

方从雪目光里浮现浅浅回忆之色,回忆里是那个清傲女子静坐的模样。她从记忆深处走来,说“每个嫁入皇家的女子,荣耀的背后,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本朝更甚。我父亲虽官拜三品,家族根基却并不深厚。他贵为太子,原本有更好的选择”说到这她露出一丝笑,眼神分外柔和,“婚后他待我很好,我想着,天家无情,就冲他待我的这份心意,将来无论是富贵也好,刀山火海也罢,我都愿意陪他一起走,走到尽头。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她目光转过四周,东宫这么大,此刻却空荡荡的令人窒息。

“我以为我会害怕会绝望,却意外的轻松。阿雪,你知道吗,这世上最不好走的路,就是皇权路。一不小心,就走到了黄泉他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往日里都是他陪着我,现在,该我去陪他了”

她眉眼微弯,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清冷眉目瞬间如昙花绽放。

然后她仰头,饮下杯中毒酒。

地上鲜血晕开。

那时方从雪才知,她已怀有身孕。

那是世宗时期最为黑暗混乱的一段历史,宋婉柔从未听方从雪说过这一段。

此时听来,颇有些震动。

“一一尸两命”

她甚少失态,连说话都结巴了。

方从雪倒是已能淡然,“嗯,胎儿还未成型,就没了。这个孩子,她应当是期待了许久,却一直没声张。

大底也是害怕吧,那时谢家如此猖獗。若是泄露了风声,怕是保不住。谁知到头来”

到头来,仍旧没能保住。

“她说得对,这世上最不好走的路,就是皇权路。多少人都从那条路跌落,下了黄泉”

太子和恭王,不正是前车之鉴么

结果无心皇位的康王秦琰,反倒是被推上了那个位置。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这个道理了。

宋婉柔跟先太子妃没什么交情,不如方从雪感触深,说到孩子,她就想到步鸢。

宫里怀个孩子不容易,顺利生下更不容易,要想平安养大那更是得过五关斩六将。

“你说,钟家那姑娘,会不会动什么幺蛾子”

“想法是肯定有的。”都进宫了,箭已发,不容回头,钟瑶再是天真这会儿也该醒了,“不过她娘家远在千里之外,她在宫中孤立无援,即便是想做什么,只怕也有心无力。”

“那可不一定。”

宋婉柔不这么认为,“姓赵的可不就是她娘家表姐在宫里的女人,难免心思就多一些,你莫不是忘了孙念薇况且赵家和钟家怎么说也是姻亲关系,利益勾连。”

方从雪笑笑,“你从前不是常说赵氏胆小如鼠,翻不起浪么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人心都是善变的。我猜陛下让钟瑶住进南宫别府,应该也有试探赵氏的意思。总之在宫中,有陛下盯着,阿鸢应当是无碍。”

两个被困在南宫别府的女人而已,根本不值得秦止多花心思,宋婉柔关心则乱罢了。

“你有时间,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兄长和你未婚夫吧。”

“我操心了啊,前段时间抄了好多佛经,天天都在求菩萨保佑我大哥平安凯旋。”宋婉柔看着大大咧咧,却最是心细,她叹了一声,道“宋家书香门第,男子皆习文,就出了这么一个武将。我祖父和我爹都挺高兴,听说我娘那会儿挺不高兴,天天心疼我大哥。男儿志在四方,学得一身好武艺就该保家卫国。我虽然担心,却也引以为荣。沙场凶险,谁都知道,可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再操心又有什么用与其天天在家愁眉苦脸自己吓自己,不如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别

让沙长征的将士们御敌之时还要担心家里,便是帮忙了。”

“你倒是想得开。”

“不然还能怎么办天天哭哭啼啼噩梦缠身那不得把自己逼疯”宋婉柔躺在摇椅上,怯意的闭着眼,“我倒是比较担心圆圆。”

南蛮一向不安分,如今北方战事如火如荼,南蛮又开始蠢蠢欲动,屡次骚扰南疆边境。护国公身经百战,女儿曾在军中也是赫赫有名,倒是不用担心南蛮进犯。偏生皇帝将步桓调去了南疆。

在宫里做了几年的姐妹,宋婉柔又素来眼光毒辣,叶妩的心事,她大底也猜到个七八分。

这女人啊,最逃不过的,就是一个情字。

步桓都娶妻了,两人注定没结果,何苦再并肩作战岂不是伤口撒盐么

所以说当皇帝的都狗,一心只想着他的江山社稷,才不管他的安排是不是戳人家心窝子。

世宗还在的时候秦止就开始拉拢步桓这个潜力股,两人在军中称兄道弟那么多年,她不信秦止不知道步桓和叶妩的那段风流往事。

叶家满门忠烈,可做皇帝的吧,天生就多疑,尤其忌讳武将。要不是武阳侯府没落数代,如今就靠一个步桓撑着,秦止绝不可能让步桓和叶家一起镇守南疆。

当初叶妩就算没进宫,也是不可能嫁给步桓的。世宗那会儿最忌讳世家强强联姻,尤其是武将世家。步桓若是个纨绔草包就罢,偏他是个上进的,世宗肯定不可能看着两家联姻。

可若步桓真是个扶不起来的,叶妩也看不上他。

此事无解。

叶妩和步桓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五年前一个入了宫,另一个听从家里安排娶了妻。

不娶不行啊,毕竟,有秦止这个知情人在那盯着。

各有立场,身不由己。

秦止那样的人,天生就是帝王胚子,冷心无情,为江山安稳什么兄弟叔侄情分都可以舍弃。所以宋婉柔才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个情种,总担心步鸢在宫里受委屈。

事实证明她是属于聪明人想多了。

端午前,天气就开始热起来。

步鸢特意让人往南宫别府送去了足够的冰,人一走,碧婵便道“赵太淑仪和杨贵太嫔也就罢了,可那钟姑娘分明就是个不

怀好意的,屡次对娘娘不恭敬,娘娘不计较是您大度,根本没必要对她那么好。”

步鸢没说话。

阳陵侯在外征战,他的女儿住在宫中,吃穿用度无论如何是不能太差的。

况且秦止已禁了钟瑶的足,身边的人也都时刻被盯着,她再是不甘心,也就只能在南宫别府蹦跶。

天气大容易冲动急躁,多用点冰,降降火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止照常下朝后将奏折都搬来未央宫,却不要步鸢在一旁伺候了,反倒是时不时的关心她和腹中胎儿。大约是前段时间步鸢的反应过大,给他留下了太大阴影,总是有些神经兮兮的,每天都要问好几遍,生怕步鸢有丁点不适。

步鸢好笑又暖心。

“已经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我和孩子都很好,陛下大可放心。”

前三个月胎象不稳,夜里搂着她睡秦止却什么也不敢做。如今温香软玉在怀,素了太久的他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但他担心会伤了她,仍旧不敢太过放肆,顶多就是亲亲抱抱,稍稍缓解一下。

可正如隔靴搔痒,越是克制,越是刹不住。

步鸢看出了他的隐忍,想了想,红着脸小声道“九郎,我我帮你吧”

“嗯”

秦止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她埋头在自己怀里,那只柔软的小手贴上来的时候,他明白了。

那可真是要命。

结束以后步鸢的手酸软得抬不起来,含羞带怨的看他一眼。于是秦止又认命的去给她按摩酸软的手臂。

以前她月事身子不爽利,难受得要命。秦止看得心疼,特意去向太医请教,每日下了朝以后就过来给她按小腹。渐渐的,手法越发娴熟,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马上就端午了,你怀着孩子,就别操持什么宫宴了。我让李进去武阳侯府传个话,让你弟弟入宫与你一起过节。”

步鸢目光一亮。

“嗯。”

秦止又道“侯府已竣工,择个好日子,让他搬进去。如今步桓不在府中,武阳侯府里一帮见识浅薄的妇人,怕是扰了他清静。”

步鸢静默一瞬,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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