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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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临不肯回答,重新俯下身,却一不留神打了个喷嚏,把满地纸张吹得乱七八糟。

段止观觉得,之前他下雨天在外头站了一夜,身上湿得不轻,说不定已经着了风寒。如今着他,只怕更加厉害。

不行,得做点什么。

秦临是为了扣住金国大将,才会沦落至此。如今自己和他是盟友,当然要帮他渡过难关。

别的原因?当然没有。

他故作平淡道:“你去火盆上烤着吧,我给你捡。”

秦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却在触及那冰冷的目光时缩了回去。

段止观捡纸的时候,也会随便看一眼,秦临给的那几张是能让自己看的,那这些没有给自己的,会不会写了什么坑害自己或者段国的阴谋?

看了几张不过是些秦国的政事,他慢慢打消自己莫名其妙的疑心,正打算不看了,却忽然见到一封信,是秦国皇帝,秦临的父亲写给他的。

这样的一封信按说他不该看,可他随便瞟了一眼,却见上面谈论的事与自己有关。

他在附近看看,找到了秦临快要写完的回信。

——既然已经瞟了一眼了,多看几眼也没啥区别,对吧?

纸上说了两件事,全都来自上次秦临把他绑起来时写的那封信。

第一件是上次段国皇帝让他讨好秦临,秦临直接就骂回去了。

秦临在朝堂上翻滚过很多年,骂人那可是专业的,一个脏字不带,就把段止观那便宜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段国皇室的刻薄寡恩,他自己早就想骂了。可那毕竟是他爹,他要是亲自上阵,肯定会落人口实。

但现在这封信署了秦临的名字,他一个秦国人,自然是随便骂的,还能顺便凸显一下段国皇帝所作所为连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想象一下便宜父亲对着信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真是痛快!

段止观真想谢谢他。

这件事没有到此为止,秦临骂人的事被秦国老皇帝知道了。他指责秦临多管闲事,破坏两国关系,要求他再写一封信,向段国皇帝请罪。

秦临回信:若要他请罪,必须让段国皇帝先向段止观道歉。

段止观笑了,还挺有骨气。

秦临写这封信之前,应该料到会被责问了吧。宁可得罪他爹也要帮自己出这口气,他何时变得这么仗义了?

何苦呢,自己这样一个下贱的人,被人用下贱的话编排,这么多年也没少听,不在乎多一句少一句的。

然而,经年冻雪还是被烤化了一个角,化作温润柔软的流水。

第二件是关于段国人给他张罗的婚事,他以为秦临会模拟自己的口气拒绝掉,然而实际上,秦临用他自己的名义写的信,说……他不同意这件事。

为什么不同意?没说。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也没说。

但看信上的意思,段国人确实不打算继续给他议亲了。

段止观这才明白,为什么秦临说自己再写一封信回去也没用。秦国的意见,可比自己本人的意见重要多了。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秦国,秦临他爹继续跟他说,秦段两国现在是友邦,让他和段止观好好相处,不要欺负人家段国皇子。

秦临回信:没欺负人,都是装的。

但秦国皇帝这封信的最后几行,把段止观吓了一跳:

你的婚姻之事由你自己做主,你要是真喜欢一个段国皇子,你爹自然不会反对,但那也得等你们离开金国之后,你去段国明媒正娶。你现在占人家便宜,不仅影响两国关系,而且日后人家能愿意跟你么?

段止观的唇角勾起一个哂笑,秦临和他爹说了什么,会让他爹产生这种错觉?

他但凡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当初也不会做出那种事。

秦临的回信没有写完,就停在这件事之前。段止观不动声色地把这两张纸放在最上头,又放了张别的做遮掩,送回桌上去。

秦临处理完第一张,果然继续写起了回信。

段止观立在一旁,似是随口问了句:“在写什么?”

“唔,秦国的政务,没什么大不了的。”秦临敛袖写字,编瞎话时头都不用抬。

等他写完了,段止观就伸手道:“给我看看。”

“没什么意思,不看了吧。”

段止观直接上手抢。

秦临神色一变,护着那纸不给他,这样一来段止观自然抢不到,但在争夺间已经看清了回信的内容。

就三个字:知道了。

秦临一直在屋里赖到子时,终于收拾了东西,起身道:“还不赶我走?夜里一个人寂寞,留我陪你睡?”

段止观缓缓抬眸,锋利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秦临被他看得莫名一阵心虚,笑意浅浅的,“怕我轻薄你,我睡地上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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