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杯(1 / 2)
这问题问完,那叫刘四的“嗯”了半天也没说出话,一直在拿眼神瞟段止观。
“就是……当时和段国交战的时候……”
段止观明白了,秦临府上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段国人,涉及段国的事情,自己在这他们不方便多讲。
于是他起身,“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再坐一会儿吧。”秦临忽然也站起来,先看一眼段止观,再看一眼那边二人,笑道,“止观原先就是咱们府上的,我的事本就要问他,你们但说无妨。”
段止观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去了。
毕竟现在是盟友,秦国段国的事得一起商量。
刘四这才开始讲述他们的经历:
“去年六月,我们几个奉殿下的命令护送段国战俘。将要出秦国边境时,遇到了一伙歹人,大约三五十人,上来就杀那些战俘,我们根本拦不住。”
“他们将三百名战俘全杀了,却没伤我们几个亲卫。我们怕回秦国会被治罪,就干脆远远跟着那伙匪徒,发现他们居然畅通无阻地进了金国,我们就也跟了进来。”
“哪知道金国人看不起秦国人,在这里连个营生都找不到……殿下可别怪罪我们,当时真不是疏忽大意,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人太多了,打不过啊……”
秦临垂眸听着,跟随刘四的思路想下去。偶一抬头时,却见角落里的段止观脸色很是难看。
当着人,他不大好直接过去,只得轻唤一声:“止观,还好吗?”
段止观茫然地望着他,也不回答。
见他这个反应,秦临只能暂时先不管他,继续问那二人:“你们怎么找到的杨丞相?”
“我们找静颐园的太监打听,说杨丞相总往园子里递消息,我们就上门去找。结果人家一听我们是二殿下的人,就很是热情,立刻安排我们来找您了。”
秦临点点头,“你们先坐一下,我去里屋找个东西。”
那二人见秦临进屋了,闲得无聊,就去找那边的段止观聊天,跟他倾诉这些日子在金国过得多么不容易,一脸求安慰的表情。
段止观既没认真听,也没发现对方在求安慰。
既然他不感兴趣,陈五就想换个话题,带着狡黠的笑凑了过去,悄悄说:“我们来前打听二殿下的事,金国人说,殿下在这园子里看上了个段国皇子,经常把他欺负得死去活来……”
“不过先生你别担心,他们说殿下跟那人就是玩玩而已,把他当个奴才糟践呢。据说那段国皇子生了个妖艳贱货的模样,哪有止观先生这样俊朗出尘……”
面前这人总算将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陈五越说越起劲:“要我说,二殿下待先生您才是真心的,瞧瞧他刚才看您那眼神……虽然您这身份是低了点,但架不住殿下喜欢啊,那段国皇子想嫁给咱们二殿下,他还不要呢!”
最后,他用一个灿烂的笑结束这场演说:“办喜酒要请我们兄弟几个啊!”
段止观微微挑起唇角。
对待陌生人,要有礼貌。
打人骂人那都是粗人做的事,他是文化人,他要保持风度。
还没等他想好应该如何优雅地怼回去,便听见那边一声掺着笑意的:“说得好。”
陈五抓耳挠腮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秦临,“那个,我、我瞎说的……”
秦临眉眼间的笑意很深,云淡风轻道:“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能往外说。回去也告诉你那几个兄弟,关于我的事,我和止观的事,一个字也不可让金国人知道。”
陈五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秦临从里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给那二人看了一眼,是个手掌大小的瓷杯。
“你们先不要回秦国了,段国战俘的事本就没查清楚,你们回去恐不安全。这东西给你们,拿去换几个钱,置办几亩田地,或者做个小本生意,再在金国等上一阵。我会长期待在金国,等秦国安稳一些了,我再给你们写回去的文书。”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意思……”
秦临将那二人带到放着纸笔的桌子前,“我也有件事要麻烦你们。烦请你们将护送段国战俘的事和那些匪徒的样貌写下来,一直写到在金国与他们分开为止。我在查此事,需要线索。”
刘四挠头,“我们都不识字啊!”
“那你们说,我……”
“我写吧。”
段止观的话音微微有些颤抖,坐过来拿起笔。
那二人讲得乱七八糟,但段止观很有耐心,每说到一处,都会详细追问下去,必要穷根究底,连匪徒脸上几颗痣都不肯放过。
待挖干净他们两个关于那天的所有记忆,段止观便盯着刚写完的内容,久久出神。
这件事,还有这样一种可能吗?
最开始,他站在秦临府邸门口,从旁人口中听说他负责护送段国战俘,后来又听说那些战俘在半路被杀死了。
段止观想当然地觉得秦临是因为讨厌他,所以杀了那些段国人。
如果只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他不会恨秦临恨成那样。之所以在金国一见到他就把他往死里整,就是因为那三百个战俘。
而第一次对此有所怀疑,是前几个月帮秦临处理秦国政事时,从信件中看到他在查一伙匪徒。
他说,三百名段国战俘是被匪徒截杀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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