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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两日花费得多,今日出门银子带得少,幸得邻座两位仁兄借了点钱才得以付了厨子新做的那盘小葱拌豆腐的钱。

出了酒楼,我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荡,今儿天好,好不容易停了半月的阴雨,许多人在街上闲逛,我一路遇见不少熟人,甚至还有些不认识的人与我打招呼。

也不知为什么,我来广原县不到三个月,县城里的人似乎都认得我,想来我在这儿的名气不小,算个人物了。

我沾沾自喜,决定今晚去街市买些菜自己做来吃。虽然从前白泽在的时候,我多是给白泽打下手,从未自己做过菜,但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总也见猪跑不是吗,做菜是多大点事,若我出马,定比白泽做得好吃十倍!

这么想着,我越发觉得自己有本事,既然我这么有本事那这世上定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

其实街市我常去,平时买菜都是我的活,白泽从来不屑于来这种地方。像白泽这类清高的神仙,一提人多的地方,就往往一脸嫌弃,仿佛世间尘俗能把他呛死,但就这样,他还喜欢在人间游历,怎么不回天上老家多吸点灵气。

我一边腹诽白泽一边买了一把青葱和一块白豆腐。

我看了眼手中的白豆腐,思绪又飘远了。

虽然我爱吃小葱拌豆腐,但白泽从来不让我多吃,一个月才给做一两回。他说人之贪欲是大恶,万种喜好都要留有三分余地,不妄念,不贪食,自制节制方能集大成。

集大成,集什么大成,吃个饭也如此麻烦,就你们神仙这么麻烦!

我转头又买了两棵白菜和一篮蘑菇,还有看着什么顺眼的就都买下来,这么一来我才逛了半个街市,双手已无空余之地,摇摇晃晃地正往前走,前方倒走来熟人。

那是陈秀才和他的小娘子,两人相携走来,那模样十分郎情妾意。

我从没见陈秀才笑得那么开心过,从前他与人相交大都彬彬有礼,想来是他从前过得凄苦,笑也笑得不开心。

再看秋娘,真是个美人儿,从前她呆呆傻傻,美则美,但却不像个活人,如今是灵动了许多,一对柳眉一双亮眸真是好看得很。

我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他们身后,那流云观的老道士像风一般地跑了上来。

老道士一个箭步扑到他们前头,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缩着脖子,瞪着通红的双眼,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但他那双眼睛分明是盯着秋娘看的,那样子就像只贪婪而饥饿的虎正看着自己心仪的食物,简直恶心至极。

陈秀才显然是惧怕他的,但他还是将秋娘护在身后,强忍着怯懦道:“你……你想做什么?”

老道士根本不理睬他,指着秋娘道:“你是谁?”

这话问得很没道理,谁不知道那是陈秀才的小娘子。

周围的百姓聚拢起来,看见老道士如此逾礼,纷纷指指点点,觉得这老道士分明是欺负陈秀才为人老实对小娘子生了非分之想。

但这非分之想想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当着人家相公的面这样调戏人,这样子简直是精虫上脑,不要脸不要皮到极致。

可老道士平日里虽目中无人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猖狂无度,也不知是被什么牵了魂,那模样好像中了邪,看秋娘的眼里满是兴奋与贪色。

他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叫人听不清楚。

秋娘吓得退到陈秀才身后,抓着陈秀才的小手都不停地颤抖,可老道士仍目色贪婪地不停追问她,最后竟把俩人逼到后头街铺摊子上。

他们退无可退,陈秀才虽有些窝囊,但此时也倒不管不顾,伸手推搡老道士。

但他瘦弱似没吃过一顿饱饭,老道士只轻轻一推便将他撂倒在地上,周边人跟着惊呼一声,老道士已将手伸向美娇娘。

按着戏文里写的,此时应有英雄挺身而出,把那可耻之徒打得跪地求饶,可放眼这周围尽是看戏之人,并没人要上前阻止,更何来有英雄出手相救。

可我平生最厌恶欺善怕恶之徒,心中本装有一颗英雄胆,奈何平日有白泽压着我,如今白泽不在,而且他很有可能已经弃了我这凡间的跟班,因而我此时也是不管不顾,我只觉自己脑门一热,尽数抖落手中的东西,唯独留了颗最大的白菜,扬手甩了出去,大白菜正好命中老道士的脑袋,砸了个七零八落。

周边人又跟着惊呼一声。

“哎!我说这位同仁,小娘子虽美貌,但你这般样子算是怎么回事?”

别瞧我样子瘦弱,但筋骨极好,一颗白菜已把老道士砸倒在地。

老道士倒在地上直晃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等看清是我,厉声叫道:“怎么又是你!”

我插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被我惹恼了突然直扑向我,我身子向旁一倾躲了去,回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直踹出一丈多远。

老道士合扑在地上,擦破了下巴,他回头狠狠瞪我,此时怕是连吃了我的心也有,遂立刻又冲向我,可我出手迎上他的拳头,稍稍使上巧劲,便是一引一拉一推,这人又被我甩出老远,身量实足地撞在地上,震得周身扬尘四起。

我连连摇头,这人身上没一点真本事,完全空长了这幅魁梧身架。

周边竟有人为我鼓起掌来,想来我那动作是何等酣畅淋漓,人又是何等英俊潇洒。

我也没用什么力气,但老道士竟摔得爬不起来,趴在地上直喘粗气。

周旁有人提点我:“可不要给打死喽。”

他们都以为我因上次老道士诬告我一事对他怀有私仇,此次出手不光是英雄救美,还带了些私人恩怨,所以,就算我下手重些也不出乎意料。

可是,我还没使力呢,这都能死?我低头瞧了瞧我青葱似的白嫩小手,心想,不至于吧,长得这般五大三粗的,轻轻摔一下就能死?

确实没那么容易就将人打死,对面的老道士已将将爬了起来,但他脚下打颤,有些站不稳。

老道士回头看我的眼神依旧恶毒,但他尝到了苦头,已不敢再轻易上前。

显然恶狗需棒打,打怕了就不敢再作恶了。

“师傅!师傅!”他家那小道士刚才也不知去了哪里,现在急急地奔过来,看见他师傅被人教训得灰头土脸,气得直叫唤,但他显然也瞧见我刚才的身手,很知趣地只是叫唤并没有贸然冲过来。

“你怎么当街打人!?”

我抱胸看着他们师徒的狼狈样,道:“有人敢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我怎么就不能当街教训教训他?”

“你胡说什么!”

“怎得胡说了,你看把人家小娘子吓的。”

秋娘很适时地在陈秀才身后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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