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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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二?”

“时二是谁?”

殿中有一瞬的寂静,大家热烈地讨论起这个陌生人来。

李丞相看清时月脸之后“唰”地从位子上站起来:“你……”

“丞相。”慕容野淡淡开口,堵住了李绰的嘴:“时先生,是孤请来的。”

李绰看着女扮男装的女儿,噎了半天,只好缓缓坐下:“……是。”

季肥看了一眼:“老夫还以为卫太子请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结果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时月转向季肥的方向:“季大人,你在看不起我吗?”

季肥叫她问得一呆。

位高权重久了,与年轻人说话就免不了阴阳怪气和敲打,被训的人哪怕不快,面对尊长也只能唯唯诺诺,季肥已经很久没被顶过嘴了。

“还是您刚才没听见?小人刚才说公子嘉死——因——蹊——跷——”时月恨不得趴在季肥的耳边,说得再大声一点:“这案子还不能定。”

季肥:“……”他又不是聋子,这么大声干嘛!

慕容野看着她单脚站立的姿势,朝内侍低语:“赐座。”

“不必了。”时月拒绝:“小人尽完本分就走。”

她三击掌,赤金带人把公子嘉的尸身抬了上来,就放在大殿中央。

“这是……”鲁国官员一时不敢接受。

赤金答:“公子嘉。”

季肥老脸顿时一白,跌跌撞撞走过去,揭开一个角,接着悲鸣:“呜呼!公子嘉——到底是谁这么胆大,敢杀了他?”

时月将站在角落的惊拉出来,对众人道:“这位惊先生,是验尸方面的专家,太子殿下……”

时月朝高处的慕容野望了一眼。

然后对季肥说:“殿下对公子嘉的死万分重视,清早就特意亲自驾着车,去请惊先生来验尸。”

慕容野早上确实出去了,却不是去接惊。

但时月这半真半假的话,顿时为太子竖了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形象。

不仅如此,卫国王室对案子如此重视,无形中也讨好了季肥这群人。

季肥悲痛之下,朝卫太子抬了抬手:“多谢。”

慕容野一副全盘接受赞誉的欠揍样,微微颔首:“季大人客气。”

卫国官员全用一种欣欣向荣的姿态望着他们太子——是卫国在经了四五代昏君后,终于迎来翻身曙光的那种欣欣向荣。

“既然是验尸?”季肥转向时月:“验出了什么结果?”

接下来就是惊的舞台了,时月退到一边,向他递了个信任的眼神!

“您请看。”惊朝季肥行礼,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了白绸——

“嚯——”百官震惊。

悼公捂住了双眼:“别别别让寡人看这个!”

大殿上展示公子嘉的尸体确实不太好,宦官们只好临时竖起木架,用三面草席遮挡,季肥不怕这个,他随惊入内。

百官都好奇望着,惊的声音从草席后传来:“大人请看,他后脑的骨头完整,没有被击碎。”

“这伤看起来虽然重,却要不了他的性命。”

田司寇说公子嘉是被打死的,如果头骨没碎,皮外伤是不足以致命的。

季肥随着惊的动作,查看了公子嘉的后脑,头骨确实完好无损。

“他也不是流血过多身亡——你看这身上这斑,若是失血而亡者,尸斑很淡。”

时月在外面补充道:“那是因为身上的血都流光了,尸斑就会淡。”

随后,她望向田司寇:“这就要问一下,最早到那边的司寇府——地上的血多吗?”

蔡机摇头:“听说不多。”

确实不多,但田司寇不喜欢他开口:“质子机是如何知道这种机密的?”

质子机?时月望向不远处胖胖的年轻人,心说原来他就是质子机。

蔡机笑着赔罪:“是小子听宫人们说的。”

“惊先生继续。”他朝草席方向。

惊掰开公子嘉的嘴,继续给季肥讲:“他的口鼻中全是水,还有压迫的瘀伤……咦?”

季肥低头看去,原来是惊在公子嘉嘴里发现了一根纱线,红色的。

“这是何物?”季肥不懂。

惊举着这根线看了会,将它仔细放在一边的银盘上。

继续说:“他是被人按在地上,”另一手举起袖子掩在脸上:“用湿布,捂死的。”

“而这根线,应该是他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吃在嘴里的。”

季肥连连后退,万不能接受公子嘉,居然是这么个憋屈的死法!

“有人杀了他?”季肥瞪大双眼,问惊。

惊点头,随后为公子嘉盖上白绸,走出了草席间。

时月拉他,小声:“先生,那线给我看一下。”

惊将银盘拿出来——丝线呈大红色,纺得比较均匀,非常细,最大的特点是上面一截红一截白的。

蔡机凑上来看,轻声说:“这是印染的布啊。”

“印染?”时月跟着重复。

“经过了印染,才会一截红一截白。”蔡机虚点了一下银盘上的线:“它原本应该在一块花纹上。”

声雁夫人擅织染,轩辕王后欣赏她的手艺,这也是蔡机母子俩改善生活的主要依靠,所以他从小对这方面耳濡目染很多。

时月眼前一亮,这可真是瞌睡迎来了枕头——只要找到昨晚穿这款印染布的人,就等于找到方向了!

“是谁杀了公子嘉?”

季肥质问在场的人,尤其是悼公和太子。

田司寇不急不慢说:“就算他不是被打死的,难道就不能是蔡机和李诗兰对公子嘉,施了‘盖帛之刑’么?”

蔡机大大方方张着双手:“小子身上便是昨晚穿的衣裳,田司寇今早不是从我娘那取走了李姑娘昨晚穿的衣裳吗?”

“我俩的衣裳都不是用印染布裁的!”

“这……”田司寇快速思索着应对的话。

最后气焰已经快没了,也要补一句:“就不能是你二人随身带的布?”

“田司寇,你要想清楚再答啊。”时月看向他。

将其上下打量:“身为卫国最高的刑罚长官,您说话要讲证据的呀!”

“嗯。”慕容野淡淡地应了一声,一副给李时月撑腰的样子。

田司寇不得不低头:“是本官愚断!”

证据摆到这,已经洗脱了蔡机和李诗兰的嫌疑,悼公当场宣布了释放二人,李丞相立马站起来,去接女儿了。

但是公子嘉的死还是没下文。

慕容野看着季肥,说:“还请季大人和鲁公,给卫国一点时间。”

他的口气缓和了许多,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季肥今日大开眼界,也不再为难:“好,老夫就再给卫国十日。”

“十日之后,使团会护送公子嘉的灵柩回国,届时如果没有令鲁国满意的结果,两国之间……便不再由老夫说了算!”

慕容野与他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时月跑去接李诗兰,她虚弱地被阿菊架着。

她当时就生气了:“他们打你了?”

诗兰虚弱地像随时会昏过去,她轻轻摇头:“是……是我没有说实话。”

她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公子机拖下水,熬得万分痛苦也不曾将他供出来,最后还是蔡机听到消息,主动去了司寇府。

李诗兰问:“恩公……恩公他没事吗?”

时月咬牙切齿说:“他没事!你……”

她恨不得把李诗兰脑壳敲开,看看她到底在想啥。

瞒而不报有时候才会耽误案情好吗?

“妹妹别生气,我……以后不敢了……”李诗兰都快把头埋进胸里了。

阿菊擦着眼泪说:“今天多亏了二姑娘,不然姑娘这回恐怕……以后阿菊天天去给二姑娘做活儿!”

李家的牛车来了,时月帮阿菊将她扶上车:“我院子里还缺你一个呀?还是把你们姑娘照顾好吧!”

诗兰因为伤只能趴在车上,她问:“妹妹……不一起回家吗?”

时月也想回去啊!

赤金和白银守在不远处,一副您敢走,我们就敢跟您一起走的架势。

时月摇头:“我晚一些吧,姐姐先回去看大夫。”

诗兰望着她,点点头:“今天多谢妹妹,你一定早些回来!”

“好。”

车夫慢慢调转方向,李家的牛车渐渐远去了。

时月望了一会儿,回头看到李丞相板着一张脸:“嘶——!!!”

这张拉得老长的牛脸,差点把她吓流产!

“您……您干嘛吓我?”

时月后退了好几步。

因为把牛车给大女儿坐了,李丞相准备走路回去,临回去前,他在宫门口遇见了二女儿,想顺便说几句话。

“你……”李丞相憋了半天:“今早为何不走?”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太子宫侍卫,两人明显在蹲时月,联想太子往日种种的不羁行为,李丞相觉得他不是个好女婿。

“……”

时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李丞相,问他:“大姐出了这种事,女儿要是走了,得被您抓回来骂不忠不义、冷血无情吧?

这是上次李丞相骂她的,时月可记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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