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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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绰脸上红红白白的,憋了半天:“走,跟为父回去!”

“干嘛呀,干嘛呀?”时月被他拽了几步,脚压根支撑不住,一跳一跳的:“女儿这还忙呢,需要去惊先生那看一下,晚一些……我自己回去吧。”

哪怕她要回去,也不是跟李丞相回去啊!

一想到两人在濮阳街头溜达的场景,时月都要窒息了!

李丞相黑着一张脸,终于把话问出口:“你是不是一直在怪为父,从前冤枉你很多次?”

“是。”时月一点都不打算为他保留面子

随后举起手:“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在意这个。”

李绰是那种怎么说呢,古板到令人咬牙切齿的人,大义灭亲举旗者。

所以他误会时月的时候骂时月,揭开真相后骂燕玉、骂凶手、骂慕容成,听说以前急了,连慕容野也骂过!

时月觉得没必要和老愤青计较,容易把自己气着。

“您还是回去跟阿娘赔罪吧,那一巴掌下去,整不好容易回娘家。”时月一个胳膊倚在栏杆上,苦口婆心道。

李丞相看不惯她这流里流气的样子,眉头一皱:“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您又来了。”时月才不要听他说教,一瘸一拐走了:“顺带替女儿告个平安,我没事的。”

走出去不远,赤金和白银迎了上来,还有早准备好的肩轿。

赤金态度还挺热络:“殿下等您许久了。”

时月本来想先去见惊,但是赤金死活不让。

双方交涉了许久,时月差点从肩轿上跳下来,才换得他一句:“好好好!属下亲自送您去!”

不过他随后问:“您躲什么啊,殿下又不是洪水猛兽。”

时月不是怕慕容野,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白天有正事还好,到了这会儿,免不了该提一下把两人捆在一起的纽带——孩子吧?

时月还没想通,果断选择了逃避。

惊被临时安置在一个偏殿,没想到蔡机也在。

时月推门进去,俩人正在研究那根线。

蔡机擦擦脑门上的汗:“我觉得要请懂行的人来看。”

“咱们不懂这个。”

外行看是一根线,但内行来看,他们就可以分辨出原料、纺织工具、纺织人技术,甚至用来织染的颜料、产地等等。

时月愁了:“可是,谁内行呢?”

蔡机和惊对视了一眼。

一个时辰后,林氏、轩辕王后,连带蔡机他娘都被请到了一处。

三人身份不同,年纪不同,但有一个共通点——都擅长女红、还有纺织之类。

声雁夫人年纪最大,她穿得很质朴,长得也很普通,但气质淡然,她说话的声音温柔有力,犹如与幽静山泉相伴,怪舒服的。

轩辕王后一如既往地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林氏则拉着时月上下查看了好几遍。

“民女斗胆请王后娘娘、声雁夫人和阿娘来,乃是为了公子嘉的死因。”时月直击重点,让惊把银盘端上来。

圆圆的银盘里,躺着细如发丝的线。

轩辕王后擦擦眼,太细了,差点没看见!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布吗?”时月问她们,如果她们能看出更多的线索就好了。

若是按现代的法子,剪点样品处理一下,往仪器里一送,植物的八辈儿祖宗都能查出来!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科技果然还是第一生产力啊!

轩辕王后看了一会,拿金簪尖轻轻将它挑起,赞道:“这人的手艺很好哩。”

线细,就意味着每个方寸之间用线多,织造难度高,不是一般妇女能做的。

林氏同意这话:“想来,这方布一定密实、而且很厚。”

三人都同意这一观点,时月也觉得对,透气性差的布才能轻松把人闷死嘛!

“至于这织染……”轩辕王后没有头绪,把银盘推给另两人看:“本宫不擅织染。”

声雁夫人接来看了看:“这看着,像是用花板印染出来的。”

“花板?”时月不懂。

声雁夫人从腰上取下一串东西,展开其中一个给时月看:“就是这种东西。”

花板,是两块雕着镂空花纹的木板,用来印染花纹,声雁夫人腰上的是个缩小版,而真正的花板非常大。

使用时把原布紧紧夹在木板中间,浸入染缸,染料经过镂空处染色,而不镂空的地方就留白,于是就形成了花纹。

“花板印的布,花纹边缘干净,不渗不晕。”声雁夫人用簪子尖儿指着线上红白交界的地方。

色彩分明,确实没有晕染。

轩辕王后明白了:“本宫立马让人去查,看看昨晚宫宴上,都有谁穿了花板印染的红衣!”

时月重重点头,朝王后行了一礼:“多谢王后娘娘!”

轩辕王后摸着鬓边的金钗:“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时月的笑容当时就凝固在了脸上,干笑着转过身,朝声雁夫人和林氏也行了一礼:“也谢谢夫人和阿娘。”

林氏拉着她的手,小声问:“一会跟娘回去么?”

声雁夫人弯了弯身子,算是回时月的礼,然后朝王后告一声退,同儿子蔡机先走了。

轩辕王后看着时月母女,说:“不如,月儿就留下陪本宫一晚吧。”

时月背后一僵,好想拒绝她哦。

轩辕王后捏着金手镯叹气:“本宫这辈子啊,也没能有个女儿,好容易有个可心的……”儿媳妇三个字被她含在嘴里,迟迟没说出来。

林氏眼含担忧,王后乘胜加了一句:“还是月儿想回太子宫,那母后也不打扰你们年轻人,哦呵呵呵……”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时月一叹气:“阿娘先回吧,月儿在宫里面没事的!”

轩辕王后客套地留林氏用膳,林氏当然识相,看着女儿恋恋不舍地走了。

时月转身面对王后,无奈:“您有话对我说呀?”

不然干嘛非把林氏支走?

“来。”轩辕王后朝她招手:“扶着本宫走。”

时月上前让她搭住了手,慢慢朝外面走。

凑近了看,轩辕王后头上的金簪更加闪亮了,这个时代的工艺或许差了点,但样式和花纹都很特别,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赤金和白银守在门口,想带时月回去复命,没想到把王后等出来了。

轩辕王后流露一点胜利的姿态:“太子啊,让他等着吧。”

“月儿,我们走。”

时月虚扶着王后,心情忽然美好起来了。

王后虽然不是很熟,但好像挺容易相处的,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不去面对慕容野了!

赤金和白银看着两人的背影半晌,白银拐了拐他:“怎么办?”

赤金:“我哪知道怎么办!回去告诉殿下啦。”

慕容野正在书房里刻竹简,闻言冷哼:“不回来就不回来,孤求着她不成?”

一个时辰后,原本早该刻完的法条迟迟没有完成,他又冷笑:“那般不守规矩的人,入了母后的宫还能齐整出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刻刀被狠狠掷在地上:“摆驾!”

时月正在被轩辕王后填鸭式喂饭。

“尝尝这个,厨下做的药膳。”轩辕王后让宫人递过去一个陶盅,扑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时月刚尝了一口:“好……”

“鲫鱼汤,宫中老嬷嬷说有益母子平安的。”又一盅推过来。

“对对,还有新下的醢酱,河鲜做的,鲜得很。”

每样东西基本只吃一口,立马就被换了一样,时月隔着老长的桌子,朝王后喊话:“您准备的太多了!我吃不了。”

轩辕王后优雅地喝了一爵酒,看着时月吃饭十分满足:“这有什么吃不了的,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多用点,呵呵呵呵。”

时月真吃不下了,朝宫女摇摇头。

宫女却是奉了命,劝道:“您再用几口吧?”

时月真的不想吃了,脑瓜一转,忽然捂着肚子:“哎呀!”

“吃杂了,不太舒服!”

轩辕王后一惊,立马放下了青铜爵:“月儿,你怎么了?”

恰在此时,门外的宫人通禀:“太子殿下到——”

随着宫人层层落落的请安声,慕容野一脚跨进门,随即看到了满桌珍馐,以及李时月捂着肚子“哎呀”叫不舒服。

轩辕王后腾地站了起来:“太、太子?”

时月这个腰还没打直,身旁的宫女立马叫慕容野一推,满身戾气:“你给她吃了什么!”

“殿、殿下?”宫女被推得一个趔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没给姑娘吃什么呀……殿下、殿下饶命啊!”

慕容野冷目:“来人!”

“等一下!”时月急忙抓住他的手:“误会!她没给我吃什么!”

慕容野低头看了她一眼,再扫视这一满桌的大盘小盅。

“真的没吃什么,我只是吃不下了而已!”时月抓着他的手,急声解释:“真的真的没有!”

“谎话连篇!”慕容野低声骂道,拦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地上的宫女总算逃过一劫。

临出门前,他对王后说了一句:“母后备膳前叫太医先看看为好,这桌上的很多东西,她现在都不能食。”

“太子!”轩辕王后急得叫了一声,但慕容野头也不回的,抱着时月走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吃饭场面,顿时就冷情下来了。

轩辕王后请来了牛老太医的孙女,牛姑娘看完后说:“这桌上的很多东西,那位姑娘确实不能吃,譬如这熬当归的鸭汤,那味蟹做的醢酱。”

“当归活血,蟹则性寒,都是伤胎的。”

“那……本宫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轩辕王后目瞪口呆,忽然懊悔无比。

她从未生养过,不知道有孕的女子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只当这些都是滋补的好东西。

牛姑娘宽慰她:“还好每样东西就吃了一口,娘娘宽心,不一定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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