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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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事,多谢你了。”慕容成半阖着眼,口气比较平静。

他指的是被污蔑杀人,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凶手的情况下,是李时月找出证据,洗刷了他的冤屈。

时月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道谢的∶“不必,我只是做份内事。”

“东西你带回去吧,我不需要。”

她进来就看见慕容成身边放着一只小箱子,想来是给她的谢礼。

慕容成说∶“这不是谢礼。”

“?”失策,自作多情了!

慕容成来的时间比较巧,刚好在慕容野忙完一天政务,闲下来之后。

宫人先对他汇报了一下李时月一整天都干嘛了,慕容野听完,皱眉∶“又没喝药?”

“是……姑娘嫌烫。”

嫌烫就是借口,之前她就有过嫌着嫌着就光明正大“忘”喝了的前科。

慕容野算了一下好像快两日没见过李时月咳,准备亲自去监督她把安胎药喝了。

赤金忽然跑进来∶“殿下,宁王世子来了。”

慕容野起身的动作一猛。

于是,在寝宫里。

当慕容成说出∶“这些是你以前送来宁君府的。”的时候,慕容野刚好走到这,在门外全听见了。

不止如此,慕容成憋了半天,说∶“既已作人妇,你以后收敛些罢!”

李时月从前追着他跑的时候,做的事真可谓惊世骇俗。

她爬过宁君府的墙头,制造过很尴尬的偶遇,还把别人的脚弄伤过,博取慕容成的同情。

仗着二人有婚约,去哪都自诩宁君世子妃……说起来丢人至极!

慕容成想起她的种种作为,下意识觉得太子不会喜欢的。

时月∶“……”

原主确实做过这些,甚至更多奇葩的行为,这个阶段都还没来得及做。

可是我要如何对你解释,这些事都不是我干的啊啊!

虽然这样,但是慕容成数落她的样子是真欠揍啊,时月若不是估量了一下打不过他,非狠狠锤他一顿不可!

就在他劝诫时月以后好好和太子过日子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紫鹃高亢的通禀声。

“太子殿下到——”

随后,慕容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射向二人的眼神中带着冰冷。

活像赶回来捉奸的丈夫。

寂静,现场就是要命的寂静——

时月迅速跑到了桌子后,大声说∶“我什么也没干啊,你不能误会我!”

这种孕妻和前未婚夫被捉成一屋的狗血场面是怎么回事?

慕容成这个蠢蛋,果然,他就是掐好时间专程来陷害她的吧!

慕容野一步步走进来,带着摄人的气势。

慕容成万分尴尬,抬手行礼∶“殿下……”他原想叫哥,有点不敢。

下一刻,脸忽然被打得一偏!

“砰!”一声闷响。

“!”时月倒吸一口凉气。

慕容野,居然直接动手了?

他动作凶狠,趁着慕容成没反应过来,两拳将他撂倒在地!

慕容成整个人都傻了,不敢置信望着他∶“殿下?”

慕容野,居然为了李时月打他!

若他真做了什么就罢了,可他根本没做什么啊!

时月后退的步子溜得更快了,他们两兄弟互扯头花就好了,她是无辜的呀!

“站起来!”慕容野低吼道。

“身为卫国公族,康叔之后,慕容氏的男儿,你居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狂妄!愚蠢!”

时月离开的小动作一顿——咦,好像不是在说她。

慕容成也回过味来了,不禁为刚才误会太子而脸红。

“站起来。”慕容野怒目。

慕容成从地上爬了起来,下一刻又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服不服?”慕容野挑着凌厉的目光问他。

慕容成咬牙∶“服……”

这件事,他狡辩不得,也不想狡辩,被一个女人耍得像猴子一样,差点丢了性命,差点害了家国,他……是罪人!

是卫国的罪人!

“站起来!”慕容野怒气未消。

慕容成第三次站起来,已经做好了再被他一拳撂倒在地的准备。

拳头虎虎生风,慕容野用尽全力朝他挥去——

慕容成闭上了眼——这是他应该受的惩罚!

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时月躲在椅子背后看慕容野教训弟弟,忽然觉得……他这人也怪,可以的。

慕容成偷偷睁开眼。

慕容野化拳为掌,拍在他脸上∶“服不服?”

慕容成双眼中的火重新被太子点燃,他应道∶“服。”

“大点声!”

“服!”慕容成嘶喊道。

“谁服?”慕容野后退两步,审视他。

“卫军主将,慕,容,成!”

慕容成喊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姓氏时,一股战栗忽然从他指尖蹿升。

他这几日确实太颓废了,死活想不通李燕玉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送他去死?

难道他对她不好吗?

牛角尖钻了几天几夜都没有结果,殊不知就在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憔悴消沉得不行。

太子的拳头彻底将他打醒了,他是卫军最善战的将领,应该肩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绊住脚步?

慕容野冷笑了几声。

听得时月直起鸡皮疙瘩,心说这嘲讽力真是破表了。

可他的口气忽然放得极缓,甚至染了丝丝笑意∶“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哪来的主将,哪来的太子。”

“你是我的弟弟。”

慕容野的口气不紧不慢∶“得一条心呐。”

慕容成心理防线差点崩了,挺大个人,跟哭嚎的狗熊似的∶“哥!都怪我!”

时月嫌弃地扭过了头,这蠢蛋一步步被慕容野套路了都不知道。

白挨了这么多拳头,到头来还觉得人家打得对,打得好!

慕容野任他嚎完,说∶“季肥回国后,鲁国公室一声都未吱过,想来季氏权倾朝野,硬生生压下去了。”

鲁国公室弱小,从上到下沉溺乐舞酒色,三桓功高震主,又彼此牵制。

公子嘉的案子在另外两族的扩散下,确实令季氏元气大伤。

可慕容野收到的消息称,季肥受到的惩罚也只是不再上朝,提前退下来罢了。

“这仗,还是有可能得打。”

慕容成一听事态紧急,斩钉截铁道∶“我立马回东明!明天就回去!”

慕容野颔首∶“回去前,先成个家。”

是公子宁说的,他没成家会不安定的!

慕容成突然万分尴尬。

慕容野忽然转向时月∶“去,见过你嫂子。”

时月∶“……”

你们兄弟两个扯头花关我什么事,果然,你慕容野天赋点的是阴阳怪气吧?

慕容成朝时月老老实实行了个礼∶“阿嫂。”

“不不不,不用了!”

时月被这陌生的称呼弄得直起鸡皮疙瘩,在慕容成这个蠢蛋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好了,出宫去。”

慕容成准备告退,太子又补了一刀∶“待你下次回来,便是做叔父的人了。”

慕容成∶“……我先告退了。”

时月提起裙子想溜∶“那我也告退了!”

“站住。”

慕容野半个身子都在阴影里,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月多敏锐的一个人,当下品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慕容野走到那只箱子旁边,轻轻一拨。

铜锁应声而开。

“「思之,如梦似幻」?”慕容野凉飕飕的声音,读着其中一根竹简。

又拿起另一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机械冰冷的声音念着这种情诗,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尤其这些东西,还是“她”从前,送给慕容成的。

“这事儿吧,我能解释……”

慕容野抬头看了她一眼,抱起木箱往后殿走∶“好啊,孤今晚恰好有空,就听你解释。”

时月追上去,悲鸣撒了一路。

“你听我说啊啊……”

紫鹃恭敬地站在路旁,等两位主子都过去了,她才缓缓抬起头。

望着时月的背影,眼底充满冰冷。

“在这守着,我出去一趟。”

“诺。”宫女们纷纷应声。

有那新来的宫女不懂事,问道∶“殿下既已回宫,紫娟姑姑不用去跟前伺候吗?”

年长一些的宫女急忙敲打她∶“你不要命了?紫鹃姑姑去见的人,连殿下都要礼让三分……”

小宫女挠头∶“是谁呀?”

“不该你问的,嘴巴闭紧了!”

“是是……”

时月跟慕容野解释了半天,他老人家的表情动都没动过。

不知道信了没,反正时月说得口干舌燥,心说他如果不信,她也不想解释了。

慕容野忽然整个人松了下去,双手交叠,额头压在上面,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

时月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慕容野抬头,看她一脸天真烂漫就觉得不快。

“你今日倒玩得开怀?”

时月今天出城了一趟,一路看到绿油油的麦子,辛勤耕种的农民,还玩了泥巴,吃了好吃的鱼,确实挺开心的!

她憋了半天,点头∶“对。”

慕容野被她气笑了∶“明日起,不许你出宫!”

“好好陪着孤。”

五个字硬是被他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时月后知后觉∶“你怎么了?被朝上那些老油子为难了?”

“就他们?”慕容野不屑。

时月继续猜测∶“还是……因为季肥?”

慕容野不说话了。

果然,症结在这。

慕容野没想到季氏当真只手遮天,季肥指使人杀了公子嘉,板上钉钉,证据确凿。

可就是这样,仍然扳不倒他!

鲁国公室沉溺乐舞酒色,公子嘉一死,这公室只会烂得更快。

而等季肥重新站起来,届时卫国就危险了。

时月听得很恼火∶“鲁公怎么这么没用啊!”

不是鲁公没用,是三桓势力太大。

他们盘根错节一百多年,早已坚不可摧,从前孔老爷向鲁公进言,请求削弱三桓势力,结果反被三家联合起来,赶出了鲁国。

而他们公室又没有一个像慕容野这样有魄力的人,一个敢大刀阔斧和老贵族对着干的改革者。

时月看着他的表情,痛骂道∶“这样的公室迟早会被季肥这条恶狼弄下来,昏君,糊涂!老畜牲!”

她了解慕容野,这人太闷骚了,要他痛痛快快骂出来是不可能滴,干脆借自己的口,替他发泄一下啦。

慕容野被她气笑了∶“仪态全无,枉你出身名门。”

时月笑笑,转而问起∶“所以你在担心,季肥会反扑我们?”

慕容野对卫国的实力很了解∶“战,必败。”

“和,孤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时月犹豫着,说出了一个她一直在反复思考的方式。

“我提一个建议啊。”时月说。

“就是,你随便听听就行,毕竟这东西我确实也不懂。”

慕容野很少见她这么小心翼翼,觉得好笑∶“说。”

“我上次听你说田成子。”

“若是……我们,求助齐国呢?”

田成子,田氏,就是闹出了著名的「田氏代姜」的那个家族。

从一介大夫,到最后掀翻了姜氏政权,自己翻身做君主,田家几代家主的魄力都是顶尖的。

田成子活着的时候,田氏快速累积实力,他热情好客,招揽天下英才,号称有三千门客。

并且,热衷邀买人心。

“我听孙子敬说,齐国想要打莒国呢。”

这是时月后来才知道的,莒国是鲁国的附庸国,意味着齐国和鲁国的关系不是太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卫国太弱小,先找个大哥罩啦。

慕容野挑眉∶“为何是田成子,而不是齐王?”

时月叹了口气∶“谁让姜氏……它就跟鲁国公室一样,压根扶不起来呢?”

慕容野思索着她这提议的可行性。

田成子……他当然知道此人擅邀买人心,若拿着他想要的东西去求,十有□□能成。

但是,这种求助是有代价的。

他在思索,时月的脚尖划拉着,心说果然吧,她就适合种地,不适合搞政治,瞧这人的脸黑成这样……

她胡思乱想着,甚至开始在脑内设计管道铺设,回忆化粪池的构造,排污处理等等内容。

可惜实在不是攻读这个专业的,能钻研出来的东西非常有限。

基建靠她一个人是不行的,看来是时候让慕容野搞个「稷下学宫」那样的地方,吸纳天下英才了。

哦对,还得发展教育,培养各种各样的人才。

慕容野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时月没听清就嗯嗯应了。

他忽然站起来,时月回过神∶“你干嘛去?”

“回寝宫。”

寝宫?他不是十来天没回去过了吗?

“等等!”时月追上去∶“你回寝宫,那我睡哪啊?”

“你是不是又给我下套了!”时月好生气。

鲁国,季家——

季肥推开屋门,里面一个女子正在照镜子,她脸上捆着药布,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季肥走过去,一把捏住她的脖子∶

“你出主意替老夫杀了公子嘉,这很好。”

“老夫也履行诺言,将你带出了卫国。”

“可你如今,成日躲在屋里顾影自怜,老夫可没闲粮养一个废人!”

李燕玉捂着脸,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被毁掉的丑陋面容。

“急什么?一切……刚刚开始。”

清脆的嗓门不复从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嘶哑如老妪的声音。

季肥忽然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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