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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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越女尖叫着被甩上半空,时月张大嘴巴,心说完了。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越女睁开眼,发现自己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

抬头,看见黥鹰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是他。

“它不喜欢你,以后别碰它。”

黥鹰说着,把越女往地上一扔,朝小马走去。

“哎哟!”越女摔在地上,扬起了不少灰尘。

漂亮的小红马将脑袋蹭向黥鹰的手,哼哼唧唧的,似乎在撒娇。

越女摔得七荤八素,眼前出现了一双银白的靴子。

李定邦关怀地蹲下身:“你受伤了?”

越女捂着擦伤的胳膊:“怎么是你啊?”

她欣喜李定邦来找自己,又生气他即将要娶别人,硬邦邦说∶“来看我死了没有的吗?”

“大哥?”时月拔腿跑过来,拽着越女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越女的胳膊扭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她摔得灰头土脸,看了李定邦一眼:“还死不了。”

李定邦微微蹙眉:“不高兴朝我来,别伤了你自己。”

“那我怎么敢呢,万一将你打伤了,吃亏的不还是我?”越女一抹脸上的灰。

“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定邦脸上露出迟疑,最终决定实话实说∶“不是。”

他是陪太子来找时月的。

越女的欣喜僵在嘴角∶“是吗。”

“李定邦,你好样的。”

说罢,她气得转身就走。

“揽星!”时月叫了一声,留下也不是,追上去也不是。

李定邦站在原地,时月问:“大哥,你真的要娶那个姑娘吗?”

李定邦眼中古井无波:“月儿,大哥不想骗你。”

“我娶谁,都无所谓。”

“无所谓?”时月反问了一句:“你没有更喜欢谁吗?”

李定邦还真想了想,摇头:“没有。”

对他来说,李家、卫国、军队、甚至弟弟妹妹……什么都比‘妻子’重要。

若不是越女一直追着他,若不是卫公突然赐婚,李定邦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与哪个姑娘有什么瓜葛。

“你真是……”时月越想越生气,又觉得感情这东西强求不来。

最后恨恨抛下一句∶“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姑娘,就别耽误人家一辈子!”

说罢,时月提起裙子朝越女跑去:“揽星!”

不远处的黥鹰揉着小马的头,看了眼这几个争吵的人。

越女郁闷地坐在上驷处门口,左手托腮,右手微微发肿。

“姒揽星。”时月出现在她面前。

越女抬头,时月的到来像是突然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她回过神,尝试给自己治伤:“干嘛?”

“我给你找个大夫吧。”时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将越女搀起来。

“嘶……”越女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你的马太烈了。”

“不对,是那个人没有驯好,将马儿驯乖是他的职责。”越女还在记恨黥鹰将她扔在地上:“他失职了!”

她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找借口发泄罢了。

时月推着她:“好了好了,人家还救了你一命呢。”

越女被推攘进屋子,时月招来一个小吏,让他持牌子去请御医来。

越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啃。

她歪扭的胳膊还搁在桌上,但越女一点都不在意,半垂着眼,默默吃东西。

时月走到她面前,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个梨,但是没洗过也没削皮,怎么都下不去口。

越女笑她:“你跟我又不一样,别吃了。”

时月默默把梨子放回去:“你越国没有好看的男人吗,你非吊死在我大哥这棵树上干什么?”

越女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他不一样。”

时月可没看出来李定邦有什么不一样:“强扭的瓜不甜,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越女哼了一句,把梨核扔在地上,又拿起一个。

“那也得扭下来尝尝,才知道甜不甜啊。”

不一会儿,慕容野单手抱着棉棉,大步流星地赶过来。

“你怎么来了?”时月站起来迎出去。

慕容野朝屋里看了一眼,表情阴沉:“这是你缺席春耕大典的理由?”

“女儿也不要了?”棉棉被他一把塞进时月怀里。

时月抱着乱踢的女儿:“我让阿娘照顾棉棉了呀……你也没跟我说要留到最后嘛。”

慕容野瞪眼:“你还有理了?”

想起路上听到她请太医,慕容野将时月推了一个圈:“受伤了?”

时月摇头:“没有啊。”

“那叫太医做什么?”

时月示意了下屋里:“她受伤了。”

越女抬起眼看了他们俩一眼,又低下头啃果子。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时月抱着棉棉,对越女说:“先把你胳膊治好。”

越女对她怀里的小女娃很感兴趣:“你的孩子?多大了?”

“嗯。”时月点头:“半岁多。”

太医正在处理她的胳膊,越女恶劣地用指头去搔刮棉棉的脚底:“她不怕我。”

棉棉乐呵呵地踢了她一脚,越女哈哈大笑,半敛着眉眼,忽然抬起头朝棉棉发出毒蛇一样的‘嘶嘶’声。

配合她脖子上的蟒蛇文身,仿佛那条大蛇忽然忽然活过来一样!

棉棉的笑容慢慢消失,粉嫩的小嘴逐渐颤抖。

时月赶紧捂住女儿的眼睛,后退了好几步:“你干嘛吓她。”

越女笑得更欢了,整个人朝后靠在椅子上:“抱走吧,我累了。”

“你好好治伤,我过段时间去看你。”时月抱着女儿往外走,临出门前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越女骄傲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我还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不成?”

太医无奈:“您别动了,老臣给您正骨。”

“来吧。”越女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棉棉吓得要哭不哭的,见到慕容野一瞬间就崩溃了:“哇哇!”

这还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跟她爹伸手要抱抱,时月只好把女儿给他。

棉棉胖乎乎的胳膊搂住了慕容野的脖子,小身子趴在他肩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嘤嘤……”那个坏人太吓人了嘤嘤。

时月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别哭了,她不是故意吓你的。”

“她可是你生的。”慕容野斜了时月一眼,抱着孩子朝外走去。

时月跟在他身边:“是我生的呀,又不是我吓的。”

临出上驷处之前,时月看见李定邦站在门外,腰身挺拔如松,俊朗的脸上透着冷淡和禁欲。

“不走啊?”时月问。

李定邦下意识看了慕容野一眼,后者抱着女儿上车:“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是。”李定邦低头。

时月踏上马车前看了他一眼,一头钻了进去。

“君上为什么突然给大哥赐婚?”

回去路上,时月百思不得其解。

“陆家求的。”慕容野往旁边让了让:“独生女,陆家很宠她。”

卫公赐婚的姑娘姓陆,叫陆葭。祖父曾担任过慕容野的太傅,已经告老还乡。

目前在朝的是陆家大人,任典客职位,就是外交官,也是有几代积蕴的勋贵之家。

按说和李家真真是门当户对。

“你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如同一张白纸。”慕容野评价道。

时月缓慢地点头,忽然一拍脑袋:“啊呀,我答应阿娘今晚回去吃饭的。”

慕容野斜眼:“你不跟孤回去?”

“答应在前嘛。”时月摇摇他袖子:“听说声雁夫人和公子机也来,我在家住一晚,明日再回宫。”

慕容野撩开车帘,对赤金说:“去丞相府。”

“是。”赤金应。

时月满意地笑了:“你真好~”

慕容野似笑非笑:“孤跟你一起回去。”

时月笑容一僵。

终于在慕容野的‘努力’下,丞相府今晚格外热闹。

马车在李家门外停下,赤金搬了脚凳。

李家的家仆高兴地互相通禀:“二姑娘回来了!快去告诉夫人,二姑娘回来了!”

时月知道他在外要面子,哄着女儿:“棉棉,给娘亲抱好不好?”

棉棉留了个屁股给她,还没从越女给的童年阴影里走出来。

慕容野单手抱着女儿探出车门:“孤抱着就行。”

“哎。”时月在他身后,见他真抱着棉棉下去,忍不住笑出声。

进了府门,又过几道回廊,时月在仆妇口中听说,今晚的客人不止声雁夫人和公子机。

“陆家大人也来了,带着陆夫人和陆姑娘呢。”

仆妇轻声道:“夫人已经叫人去请大少爷回来了。”

陆家人来了?

入了厅,李丞相和陆大人客套的声音戛然而止,慕容野把女儿交给时月,二位老大人和蔡机急忙迎上来:“殿下?”

陆夫人拉着陆葭站起来,一厅的人跪了个齐齐整整:“参见殿下!”

“无需多礼。”慕容野抬手请他们起来:“孤与太子妃只是回家跟丞相讨一顿饭吃罢了。”

他用了‘回家’二字,李绰松了一口气,将慕容野请上座:“殿下请。”

他们成天在朝上见面,时不时还要因为政见不同掰个头,除去君臣之礼是非常熟悉的,坐下后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时月顺势坐去了林氏身边,朝声雁夫人行了个礼:“有许久没有见到夫人了。”

“太子妃客气。”声雁夫人摆摆手,声音依旧清亮又悦耳:“这是棉棉吧?真漂亮。”

棉棉扭着身子要林氏抱,林氏笑得合不拢嘴:“咱们棉棉跟姥姥亲呢。”

没了棉棉那个小秤砣压在身上,时月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望见了对面的陆家母女。

她在看陆葭,陆夫人也在看她:“葭儿,快向太子妃行礼。”

“是。”陆葭柔柔一应,站起来朝时月行了个福礼。

礼仪分毫不差,姿态十分优美。

林氏连连点头,这才是她心目中儿媳妇的模样嘛。

声雁夫人夸赞道:“陆家姑娘礼仪学得真好。”

陆夫人淡淡道:“多谢声雁夫人夸赞。”

她鼓励陆葭:“从前太子妃待字闺中时,还常常与你姐姐见面呢,还不去跟太子妃说说话?”

“是。”陆葭含羞带怯望了时月一眼,款款走来。

时月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陆葭的整洁有礼,似乎将她衬得灰头土脸。

时月硬着头皮打招呼:“陆……陆姑娘好。”

“太子妃客气,叫我葭儿就好。”陆葭柔柔道。

近距离看,她连笑容都像用尺子比过似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陆姑娘……最近读什么书吗?”万般尴尬之下,时月只好开了个话题。

陆葭有意无意看向丞相夫人,小声说:“葭儿不念书,最近绣些女红,正在学纺纱。”

陆夫人补充道:“葭儿只会这些小女儿玩意,不像太子妃,心在江山社稷呢。”

她的话虽不尖锐,时月一时间居然也被堵得一点都不想应话。

这让她想起之前,因为付雅而爆发的不愉快回忆。

林氏接过话头,很快跟她们讨论起了纺纱织布的事。

时月只好挪去声雁夫人身边。

声雁夫人很喜欢古灵精怪的棉棉,眼中流露出羡慕:“你把小女孩养得真好。”

“皮猴子一个。”

时月拍拍她的腿,棉棉试探着拿脚踩在声雁夫人膝上,逗得她掩唇直笑。

“以后诗兰她们的孩子,若是有棉棉一半可爱就好了。”声雁夫人期待道。

时月从慕容野那里知道,蔡机已经置办了府邸,在濮阳城有了自己的安身之所。

三媒六聘走了一半,只等日子到了便风光大娶,迎李诗兰过门。

时月与她说了些话,终于忍不住问:“陆家人怎么会来呢?”

蔡机是李家的准女婿,这顿饭是林氏好几天前就在操办的,她当时可没说陆家人要来呀。

声雁夫人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说:“今日君上赐婚,大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屋外忽然一阵嘈杂,原来是李定邦回来了。

他刚踏进屋,陆葭的眼神立马粘了上去,惹得陆夫人直拍她手背:“矜持。”

“是,娘。”陆葭柔柔道,头微微垂着,露出优雅的脖颈曲线。

“诸位好。”

没想到李定邦背后还跟着一个人,越女胳膊上缠着木条,踩着门槛跳进来,活力十足。

李绰的表情僵在当场,林氏的笑容也是一顿。

“天色已晚,碰巧遇见李将军,听说丞相家开宴席呢,不知能不能容我吃上一顿饭?”

陆家人的表情更加精彩,陆葭的脸惨白惨白的。

好歹是越国公主,在太子没什么表示的情况下,李绰只好请她入座。

“公主,请。”

李家大屋,众人围坐一桌,家仆如流水一般送上来精美的饭食。

“你们中原人的饭菜真精美。”越女感叹了一句,看向声雁夫人。

“这位是声雁夫人吧?久仰。”

声雁夫人朝她友好地笑笑,越女回以一笑∶“公子机很靠谱,夫人生了个好儿子,又找了个好媳妇,下半辈子无忧。”

声雁夫人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悦耳∶“多谢公主吉言。”

“不必多礼,我辈分小,夫人可以叫我揽星。”

桌上有一道鱼汤,林氏舀了半碗放在时月面前,又舀了一些递给陆葭。

陆葭害羞地笑笑∶“谢谢夫人。”

“听说你身子寒,多吃些老姜。”林氏关心道。

时月悄悄朝慕容野做了个鬼脸——她断奶好容易快结束了,这个吃不了。

慕容野趁着举筷的空隙,快速将自己与她的汤碗调换。

“就你事多。”慕容野傲娇地哼了一声。

时月朝他露齿一笑∶“有本事你别惯着啊。”

陆葭小口小口地喝汤,动作赏心悦目。

林氏安排位置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将陆葭摆在李定邦正对面,他无论如何,都能看见陆葭的模样。

越女没有动筷子,时月伸长胳膊,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轻声问∶“不舒服啊?”

“没事。”越女动了动嘴唇,用左手拿起筷子。

她下午伤到了右手,暂时无法用右手吃饭。

用左手又不习惯,经常撞翻汤勺和碗,好好一顿饭吃得跟打仗一样。

和对面矜持又优雅的陆葭比起来,显得粗俗又无礼。

陆夫人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面沾沾自喜,而李丞相的脸,黑得都要滴水下来了。

李定邦轻声说∶“让你不要跟来了。”

越女瞪眼∶“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让你跟她吃饭吗?”

说着,她凌厉的眼神射向对面的陆葭,后者像受了惊的白兔,朝李定邦楚楚可怜地望了一眼。

“别把怒火发到无辜的人身上。”李定邦口气重了一分。

越女将盘盏重重一推∶“你这就护上了?”

李绰终于受不了,狠狠咳嗽了一声。

这顿饭除了少数一两个人,大部分都没吃得尽兴。

饭后,时月将越女拽到一处∶“你怎么来了?”

“怎么?连你都认为我不能来吗?”越女口气忽然多了一分委屈。

“我知道你爹娘不喜欢我。”

“那个陆葭更是恨我入骨。”越女想起陆葭惨白的脸色,忽然扬起一分快意∶“不过她怕我。”

“你们中原的女孩子真胆小。”

时月真不知道她是傻大胆还是真那么无所畏惧,她拉着越女,说∶“婚前你都处理不好公婆关系,还怎么嫁进来啊?”

“我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你爹娘。”越女振振有词。

忽然露出少女怀春一样的表情∶“哎,你说他心里是不是有我?”

“在你们中原人眼中,见父母不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她似乎把事情搞砸了啊……

时月想起李绰夫妻的表情,深深为越女担忧。

越女怂恿时月∶“你能带我去你哥的院子看看吗?”

“你要干什么?”时月警惕。

“我想干什么早在他一动不动的时候干了好吧。”越女白了她一眼。

时月心说好有道理哦∶“那你跟我来吧。”

一路上,越女不停赞叹∶“你们的院子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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