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2 / 2)
兰心低垂着头,不敢去直视萧北城的双眼,而后者也不屑于从她的反应窥探她内心所想,坐到窗边吸着烟继续道:“后来绮凰因病而死,琅华阁便有了闹鬼的传闻,那会儿罗玉堂与李氏都是削尖了脑袋想着如何扮作绮凰,装作她还活着的假象,怎么想这事都不该是他们所为。如此推测,不难想到一个与此有关,却一直装作事不关己的人,便是你。”
事迹败露,兰心也不打算嘴硬辩驳。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王爷说的不错,绮凰死后,在琅华阁装神弄鬼的人就是我。我与她表面关系不合,实则却是一对好姐妹,我发现了李氏话中的漏洞,知道她并非绮凰本人,可我不知绮凰是生是死,只能出此下策试探凶手。”
“你说这话本王倒是不怀疑,可你以姐妹情来形容你与绮凰的关系,就是说破天去,本王也不信。近些年不知吹来了股什么妖风,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在烟花柳巷安插自己的眼线,也真是奇怪,皇上明明不怎么喜欢出宫玩乐,绮凰死后更是不愿再亲近女色,可她们偏偏就是喜欢把手伸到宫外。这也就说明她们的目标另有其人,便是这些日后可以成为帮衬的官员。”
过了片刻,萧北城回身,将还燃着的烟杆放在桌上,走到兰心身前,捏住了她瘦削的下巴。
“如果本王没猜错,你就是险些害死了梨妃的那位仪贵人的手下吧。”
这下兰心不再狡辩,搓着两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奴家也是为主子办事,只是想活着而已,又有什么错呢?王爷您就高抬贵手,放、放过我吧……”
“来求本王高抬贵手放了你,可是你又何曾高抬贵手,放过他呢?”
萧北城捻灭烟丝,看向兰心的眼神冷冽如冰,刺痛了无措的后者,便只能四处躲闪。
“我不懂王爷的意……”
“君子游失踪五天,再次出现便是在烟花柳巷冲出的喜轿中,意识全无。本王起先推测他是被关在了闷热潮湿的地方,后来想想,似乎并非如此。这就是对方将本王引入歧途的手段,他会大汗淋漓,并非只有遇热一种方式,还可能是……旧疾复发。”
兰心闻言拍案而起,紧张的浑身颤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
萧北城便把她按回座位,依旧是沉静的语气,“本王看过他指缝间残留的淤泥,颜色微微发蓝的青苔,恰是琅华阁安置那具大红棺材的暗室中所长的草藓。当初他下到暗室中时就复发了哮症,虽说至今姜大夫都没能查出致病的原因,不过本王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可他就算真的被关在琅华阁,也未必是我……”
话说到这儿,萧北城猛然抓住兰心的手腕,令后者挣脱不得,满眼惊恐与他相视。
“你若不肯承认,去验证他身上的伤痕,很快就会有结果。他身上每一处淤青都是捏掐所致,并非男子施暴的方式,瘀伤周围还有月牙形的细痕,对照你指甲印出的痕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真相。况且,君子游并无性命之危,待他醒来之后,真凶是谁自有分晓。”
人证物证俱在,眼见没有辩解的余地,兰心居然冷静下来,抽出手来靠在桌边,大模大样地端盏饮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与此前判若两人。
她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萧北城,嘴角勾起一丝挑衅的笑容,还不知死活的对人抛了个媚眼。
“既然如此,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明人不说暗话,王爷知道是我做的会如何处置,拷问我,还是要我血债血偿?”
“非也。”
萧北城笑意不减,为人斟了杯酒,而后推到了兰心面前,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举明显是要取她性命,兰心见状没了方才的淡定从容,连话音都颤了起来,“不,你不能杀了我,只有我还活着,你才能查出幕后黑手。”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就算没有你,本王还是会查出究竟是谁对他不利。而伤害过他的你,多活一天,本王都会感到愧疚自责,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不,不!我不能死!我……我还有活着的价值,做错的事我愿意弥补,求您……求您放过我吧。”
兰心跪在萧北城脚下,掩面而泣。
后者自认并非铁石心肠,可面对害过君子游的人,却是软不下心。
萧北城探出手来,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干脆利落的一掌取了她性命。
就在他运起掌风,打算蓄力一击时,忽觉腕上一坠,一只黑不溜秋的猫儿突然跳到他臂上端坐起来,碧色的沉静双眸紧盯着他不放,喉咙里发出不悦的叫声,炸起背毛来一副要发脾气的模样。
“怎么你也来阻拦,难道连你也认为本王错了吗?”
“不,王爷没有错。有罪之人该死不假,可您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也是事实。”
雅间的门被人推开,站在外面的正是脸色煞白,形容凌乱,身上还披着婚服的君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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