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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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稀奇,别人挨了打,都恨不得喊破喉咙去哭诉自己的委屈,好让皇上开恩,放人一马。偏生君子游与旁人不同,看似病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平日也没什么气节可言,这种时候却有以身殉道的觉悟,当真让人佩服。

见他如此,渊帝也心软了,命人停了手,对额上颗颗冷汗滑落,打湿了身下石板的君子游冷声道:“你说他是黎三思的骨肉,可有证据?”

“证据就在……黎氏宗祠中。微臣今日在祠堂暗格中找到了皇上想要的证据,敢问陛下,若前相知道此子并非亲生,是否会将他的名字载入族谱?”

渊帝审视着君子游神色的细微变化,并未察觉到有令他起疑的反应,才问:“证据真的这么好找,黎婴又岂会被瞒二十余年?”

“皇上与相爷都犯了糊涂,其实前相一直愧悔当初的决定,所以才会将记载真相的族谱放在最可能被找到的地方。可是相爷始终认为自己的身世不可解,拜访了无数曾与此有关的老者,也翻阅了无数正史野史,哪儿会想到,回过头来退让一步,就能看到他辛苦半生都在追寻的真相呢……”

他的话怀着无尽悲凉,虽未得到准允,还是擅自起身,攥着束缚着他双手的绳索,站到渊帝身前,用他溢满伤感的双眸直视着面前君临天下,却又有着太多身不由己的男人。

而后,缓缓跪在那人脚下。

“皇上,他与您,是一样的。若他是您的亲兄弟,那么在他受苦受难时,您就该有血脉相连感同身受的痛楚,若他与您毫无干系,只是凭着一腔赤忱与忠心为您与朝廷效力,您更不该亲手折去自己的羽翼,放任他淹没在惊涛骇浪中,凋零此生。”

“你……”

“世上的确无人生来该活,却也无人生来该死。他臣服皇权之下多年,从未生过逆反之心,就求皇上看在黎氏一族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儿上,放过他吧。经此一遭,他还有几年能活呢……”

“啪”的清脆一声,勾在渊帝指间的念珠应声而断,珠玉洒落满地。

“你、你说什么?黎婴他……怎么可能!朕只是让定安侯将他带离京城,劝他辞官而已,他怎会有性命之危!!”

听了这话,君子游心底也是一惊,想到此前察觉到的种种异样,终于发现危险的逼近。

如果想置黎婴于死地的人不是皇上,那……

“不好,皇上!求您下旨救救相爷!”

与此同时,从内宫出来的车辇已经到了缙王府的门前,在太监的伺候下,从车内走出一人,负着两手站在阶前,仰头看了看匾额上的大字,待手下叩开门后,便一言不发闯进了王府。

柳管家见这阵势,便知来者不善,认出此人正是桓一公公,便让沈祠去通报了萧北城,自己则是留了下来,与人周旋。

“公公,您可是稀客,今日不知是为何事到了王府,难道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本监为何而来,难道还需一一向你通报?”

语气不善,绝非是来与人交好。

柳管家却是半点儿也未惊慌,笑道:“怎会呢?只是客随主便,您身份尊贵不假,却也没有硬闯缙王府的道理,这传出去了会让人觉着我家王爷与公公您关系不合,总归不大好听。所以为了王爷的清誉,也是为了公公您,等王爷亲自来迎客了,就是兴师问罪也无妨啊。”

桓一公公还想夸他巧舌如簧,就见萧北城已经赶到,瞧他腰间佩剑的模样,不是才刚回府,就是对他早有防备。

如此情形,他更相信是后者。

“看来王爷已经猜到奴才来此的用意的。”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太监低头迎上,双手捧着的托盘正中置着只酒觞,琼浆映着圆月,倒是幅好景。

萧北城见了,只是满怀不屑的轻瞥一眼,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公公你的?”

“王爷说笑了,奴才只是个奴才,人命关天的大事,怎敢自作主张?”

“看来主使不是皇上,也不是你了。手伸的太长,就不怕骨断筋折吗?”

“王爷说笑了,这鸩酒虽不是给您的,但您要是多管闲事的话……”

指不定这盏酒有一半,都要入你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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