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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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讯赶来的陆尚与沈友躲在阴暗的角落,两眼放光,双拳攥劲,显然没想到有生之年能遇到如此拍案叫绝的一幕。

袁满居高临下挥舞着荆棘,不仅身体上羞辱,口舌中也没闲着:“当年你父亲与黄祖交战,不奉我父军令轻敌冒进,损兵折将不说,自己也被乱箭射成了刺猬。而今,我才刚教训几句,你居然也不听调遣使性出走。你们孙氏父子,妄自尊大,耳聋眼瞎,活该倒了血霉殊途同归。我看不如找支刺杀小队,将你也射成个筛子才好!”

突然被点名道姓的一众刺客做贼心虚,齐刷刷往灌木丛内一缩,生怕暴露了行藏。

而片刻前还觊觎美色的三角眼小喽啰打着哆嗦,不禁咂舌道:“这小娘们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竟是个母夜叉。真他娘的凶残,惹不起,惹不起……”

孙策用前臂护住脑袋,身子蜷缩成团,勉强拦挡住袁满毫无章法的攻势。他眼皮微垂,眼珠黑得如同晕不开的墨汁,里面囤积了满腔幽深的恨意。

父亲横死,大厦崩塌,他虽刚满十九岁,亦不得不扛起家族吞声草莽,只愿有朝一日能重振孙氏门楣。可万万没想到,时光虚度,宏图未展,到头来却被囿于袁府方寸之地,为一介女流颐指气使。

空有一身傲骨又如何?当尊严被无情践踏,可笑镜中之人浑身是血,一如十年前那个泥泞的雨夜。新仇旧恨,纷乱如麻,普天之下,竟好似全无他孙策容身之所。

拳头越绞越紧,骨头嘎吱作响。他星目微翕,仰面看向袁满白森森的脖颈。沸腾的血液疯狂向脑门蹿升,心心念念滋生着失控的想法——只消轻轻旋拧一下,就能捏得她身首分家。

袁满自然也留意到了孙策眼仁中的凛冽杀机。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他还不是兔子,而是一只看似被驯化的凶恶野兽。临行前带上顾淼拉架的决策,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可曲径通幽,草木葳蕤,时间已过半,王泰去传话的那个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赶来?

开弓再无回头箭,事已至此,反正孙策恨毒了自己,倒不如狠下心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以后举凡想要独自到野外,就会忆起被个女人支配,险些毒打致死的恐惧。

“看什么看,难道还敢反了你不成?”袁满摆出尖酸刻薄的架势,瞅准了皮开肉绽的伤裂继续大刑伺候,“别忘记了,孙氏兴衰荣辱皆系于袁门,父亲山呼海啸,光吹口气就能让你们过个冬,打个喷嚏就能让你们抖三抖。”

此语话糙理不糙,孙策刚才还炯炯有神的目光骤然黯淡下去,眼底最后一丝炽热的火苗也随之化为乌有。

诚然,如今有外人在场,并不是逞强斗勇的时候。若一味只图快意恩仇,堂而皇之杀了袁满,尘世恶浊,人心叵测,暴跳如雷的袁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孙策觳觫颤抖,整个上半身被招呼得已经快要没有好肉,火辣辣的疼痛裹挟着前所未有的无力之感,几乎将他焚烧殆尽。

就在即将抵受不住,眼看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临涧深处,总算响起了一连串接一连串的银铃之声。刘楹带着大队人马匆匆奔到树下,手臂一掀,冷不丁将袁满推了个踉跄。

袁满往后退了几步,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其余同伴手忙脚乱扶住孙策飘摇的身躯,只见他遍体鳞伤,其上衣料与落叶齐飞,血渍共泥淖一色,形状极为可怖。

下手之狠,令人见之无不寒毛卓竖。

刘楹忍不住破口大骂:“袁满,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袁家四世三公,偏偏就是如此滥用私刑的么?”

袁满不以为忤,歪歪斜斜坐着,凉薄却释怀地拂去鬓边散落的青丝:“哟,没想到还来了个英雄救美的正义使者呢。”

事态紧急,刘楹也不欲同她诡辩,接替过身边同伴,将孙策的臂弯挂上自己的肩膀。她沉痛道:“孙伯符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就医。”

孙策刚被搀起,对岸严阵以待的灌木丛下,树叶立马左摆右荡。刺客头目吐去嘴里的野草,低声询问正看好戏看得不亦乐乎的陆尚:“小郎主,时机已到,需要属下号令他们放箭么?”

哪知陆尚已然改变了主意:“不行,你看看这群学生,全是门阀盛族养尊处优的贵女,个个身娇体贵。人家抢男人,我们若动手,万一伤及无辜,可就不好看了。”

“小廊主且放心,此间都是训练有素的神射手,定然箭无虚发。”

“不必了。”陆尚心情舒泰,幸灾乐祸看向孙策惨兮兮的模样,笑出了声,“哈哈哈,今时今日,我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

刺客头目表示认同,附和道:“这倒委实不假,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袁氏女满,摆明了就是孙策命里的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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