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新的邪念产生,陆尚眼底闪耀着罪恶的光华:“如此刺激的游戏,若一了百了痛快杀了孙策,岂非便宜了他。留着这条狗命,欣赏他每日如何备受磋磨,可不是更为舒畅么?”
一众刺客茅塞顿开,整齐划一点了点头。
唯独沈友,为人猜忌心重。他目光深邃望向林间缓慢移动的人影,半晌才担忧地说:“可老大,你不觉得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颇为蹊跷,好几个地方有疑点么?”
陆尚讶然:“此话怎讲?”
沈友提醒道:“你仔细想想,咱们迎新秋宴不巧没碰上孙策,荒郊野岭却又偶然适逢此幕,真可谓想见见不着,想害害不了。这屡次三番,如有神助,会不会其实不是巧合,而是另有棋手躲在幕后从中作梗?”
“那依你看来,这个掌控全局的高手是谁?”
沈友揉了揉昏沉的颅顶,同样也是毫无头绪:“这仅仅只是猜测,谁在这两件事中都有插足,谁就是嫌疑最大的。”
陆尚乐不可支甩了甩头,眉毛提得老高:“你是说——袁满那个泼妇?不可能,就她那般骄横独断的模样,我宁愿相信是孙坚的鬼魂在暗地里帮儿子忙还差不多。”
沈友无奈道:“谨慎起见,不如再观察着,斟酌些为妙。若有风吹草动,还是得杀人灭口。别到头来被戏耍而不自知,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孙策被刘楹众人搬回寓所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已经陷在昏迷边缘,满眼一片雾霭鸿蒙。
一盆接一盆清水端进屋宇,再出来时,脏污的血迹将毛巾都染成了红色。呛鼻的腥味萦绕在内闱,刘楹强忍住喉间不适,看校医用银剪剃去孙策左右翻飞、互相粘连的破烂衣帛。
将破溃的体肤止住血,拿盐水消过毒,再用棉布包扎好,不省人事的孙策好赖捡回一条性命。最后被放置在软枕上,余人皆退身出去,留他独自安静休养。
到了黄昏时分,照顾的同僚吃饭去了,寂静小院之外,一个鬼祟的身影偷偷摸摸潜入栅栏,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
袁满辄进内室,放下帘帐,黯然望着孙策连在睡梦之中都紧蹙的眉眼,轻轻叹了口气:“孙策,委屈你受苦了。”
话毕,她在怀中一通摸索,趁势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掰开他的嘴,强行将几颗小豆子似的丸药倒了进去。
小小药粒,虽然配方只不过是寻常熟地黄,但止痛化瘀,活血生津,兼经过精粹提纯,治疗血虚症候比任何名贵药材熬成的汤汁都要管用——这是离府之时,术爸硬塞给她的。
可等了半晌,不见孙策喉结滚动。
袁满心中担忧,一个可怕的念头转瞬即逝。时间一分一秒滑过,局面陷入胶着。等闲是下咽不了了,袁满将心一横,拍了拍自己的脸:“嗐,不就是皮肤贴皮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从案上倒了一杯水,几口饮尽,随后身子快速向前一倾,附上孙策乌青的薄唇。
冰凉触感之下,袁满例行公事,等不及将温水渡给孙策,舌尖一启,强行撬开他的牙关。水势顺流而下,榻上浑浑噩噩的伤者终于有了反应。
孙策喉咙一滚,咽下嘴中异物的同时,因素来警惕心极强,就算人在昏迷,也出于条件反射,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唇。
袁满短促嘶了一声,生怕孙策突然醒来,见他死活不松口,只得忍着痛楚一拽,一块小小的皮肉立马被扯了下来。
紧咬唇瓣止血,她怨念地看了孙策一眼,口齿含混道:“啧,现世果报,来得还真快。算我倒霉。”
情绪起伏之间,袁满斜眼看见外廊之下的轩窗,有两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她心细如发,想起之前王泰所说,沈友为人刻薄寡恩、猜忌多疑,故而特别留下了一个心眼。果不其然,她前脚赶到孙策房中试探,细作后脚也跟着过来了。
折腾太过,孙策任凭铁打的身躯,也已经吃不消。可此时此刻,隔山有眼,若应对不妥当,那一切就将前功尽弃,付诸东流。
袁满犹豫片刻,从案上拿起一把匕首,阴冷的目光瞟向一旁无知无觉的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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