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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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喜欢的人表白,这是我抽到的大冒险。

陆两两日记:

2013年10月18日

顾律己,我讨厌你。

顾律己读后感:

可陆两两,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1

晚上十点。

陆两两洗漱完,瘫在床上叽叽喳喳地跟电话那端的陆初见汇报近期的生活。

刚挂断电话,屏幕上又亮起了另外一个名字——

顾律己。

这么晚打来会有什么事?

她接起来。

“喂?”

“陆两两。”

电话里,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凝重,还有点……紧张?

陆两两再次确认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确定是顾律己,没看错。那应该是她听错了吧。

“啊?”

停顿了几个呼吸,顾律己终于缓缓说出:“陆两两,我喜欢你。”

倏地,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陆两两空白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他的这句话。她的心跳声逐渐加剧,让她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害怕手机那头的人会听到她慌乱的心跳声。然后,她不知所措了,支支吾吾,搜罗了半天,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应。

该怎么说才好?

对不起,我们现在以学习为主?

可是,她竟然,不愿意说出口。

她咬着下嘴唇,最后才下定决心:“顾律己……”

她没把话说完,因为那边已经爆发出一阵剧烈而纷杂的哄笑。

顾律己捂着手机收声的位置,皱眉叱骂:“你们有病啊?”

他眼神藏刀,踹开拦在面前的茶几,在爆发后的寂静里走进对面的房间,合上门。

电话那边,陆两两长呼口气,用很嫌弃的口吻道:“顾律己,你们真的好老套!

“现在还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是选择大冒险?选一个人跟她说我喜欢你?

“你们真的很幼稚!”

她像是真的非常讨厌这种情况,快速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夹杂着吐槽的火气,根本没有给他回应的余地。

顾律己缓缓吐出心中的郁气,依旧眉头紧锁,却没有打断她,低头拨弄着手边的鼠标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他闷闷地说:“是啊,玩真心话大冒险。”

挂断电话的陆两两非常心累。

她以为她坐进了摩天轮,缓缓升起,奔向天空,过程充满期待与喜悦。可到了最高处,她才恍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台跳楼机,猝不及防地让她跌回地面。

让她手脚冰冷,面色发白,甚至,有点想哭。

陆两两吸吸鼻子,关灯,拉起薄被没过头顶。她缩在黑暗里,眼角滑过湿热的液体,心里咒骂了千万遍“顾律己王八蛋”。

几分钟后,房间的灯被亮起。

陆两两胡乱地把粘在脸上的发丝往后拨,扑身把坐在床头柜上的哆啦A梦扯过来,攥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往玩偶身上捶打。

“王八蛋,让你骗我。

“让你随便开玩笑,让你乱表白。

“你以后表白一定不成功!气死你!”

……

门突然被敲响,她吓得僵住。

表舅妈在门外:“两两,你还没睡?”

“我马上睡啦!”

“嗯,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学校。”

“舅妈晚安。”

她放开玩偶,重新关灯入睡。

过了很久,黑夜里响起一声模糊的呢喃:“顾律己王八蛋。”

2

陆两两已经单方面跟顾律己冷战半个月了。

她都重新开始喝养生豆浆了,态度很决绝,可见一斑。

为了遮掩因为游戏玩笑而引发的冷战,好学生在这方面还做到了循序渐进。

第一天,她照常跟顾律己用豆浆换牛奶,然后以“我要整理笔记,忙完再跟你说话”的理由,减少了与顾律己之间的对话。

顾律己信了,并且让言再别在座位上瞎嚷嚷打扰别人学习。

第二天,她还是正常地用豆浆换牛奶,接着用自己买的课外模拟卷填补了每个课间十五分钟。

顾律己隐约感觉有点不对,但还是调侃一声:“两两这么爱学习,爸爸很欣慰。”

第三天,陆两两拒绝了顾律己的牛奶,她说:“我舅妈最近给我做豆奶了。”

信她个鬼,他喝了这么久的豆浆,难道还闻不出味道是一样的吗?

他维持递牛奶的动作,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陆两两木着脸,尽量平缓地说:“以后我们就不用换啦。”

她要是再多说一句,能带出点哭腔来。陆两两迅速地转回脸,像是不想再多看一眼地迫切。

顾律己哂笑,把牛奶扔给言再。

言再看看顾律己,又扫到陆两两,最后茫然地转向同样一无所知的南澄妙身上。两人都体会到了气氛的微妙。

顾律己倚着墙,手拄着头,双眉紧紧锁着,一言不发地盯着前面的背影,整个人陡然凌厉了三分。

好半晌,他拿出手机,发送微信:“你是在生我气?”

“如果是因为前几天的游戏,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子做。你气什么时候消,就什么时候理我?”

第三条没发送成功,因为陆两两把他拉黑了。

言再觉得这一天很莫名其妙,先是两两同学有点奇怪,大概是闹别扭了。然后阿律突然就不开心了,好像比陆两两生的气还要大。

言再悄声问:“阿律,你怎么了?”

顾律己没有说话的兴致,冷冷地斜了他一眼,继续保持不想被打扰的姿势。

为此,言再跟楚辞、祝贺还有南澄妙重新建了一个没有当事双方的群。

言再:情况很不对呀。阿律生气了。

楚辞:哇,是真生气吗?为什么呀?

顾律己什么时候气场最强大?生气的时候。

谁都不会想迎难而上,在这个节骨眼招惹他。

南澄妙:因为我们两两早上没跟他交换豆浆?顾律己今天是走“逆我者,我生气”的路线?

楚辞:你为什么不会抓重点!两两同学为什么反常,不跟我阿律换豆浆?

祝贺:他们在闹别扭?

南澄妙:大概?

言再:问不出。刚才我问阿律,他看我一眼,直接让我消声。

四个人讨论不出什么结论,只好静观事态变化。

放学铃声响起,陆两两刚起身准备回家,就被顾律己一把拉住。

“陆两两,我们好好聊一下拉黑我的问题。”

另外一对前后桌被这句话震得瞪大了眼睛。

两两同学的胆子是怎么长的?

胆子正常生长的陆两两也知道,她这么做跟和顾律己绝交没两样。可她很委屈,很烦躁,她甚至不想听到顾律己说出跟那天晚上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因为,她不想再回忆,那个自作多情、无比纠结,但是却不忍心拒绝的,像个笑话的陆两两。

所以她下意识地拉黑,不想承认,也不想听接下去他要说的话。

她低头,躲避视线:“手滑吧。我回家就把你放出来。”

“陆两两,你在生气。我认为……”

“你认为什么?”陆两两突然提高声音。

全班都安静了下来,大家惊悚地望向这边,陆两两在吼顾律己。

她红着脸,声带艰涩:“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我没生气,也不喜欢老被人说我生气了。我先回家了。”

后来几天。

言再跟南澄妙两个人过着如坐针毡的日子,特别是言再,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3

直到11月,下了几场秋雨,学校里的绿植看上去都萧瑟了些许。

班级里已经出现好几例感冒患者。一天之间早晚温差挺大,早上凉意沁脾,中午又能热得冒汗,添衣不及时就很容易中招。

而这种时候,陆两两很争气地中暑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

中午不到一点,陆两两吃完饭慢慢散步准备回班级。只是,她总感觉有点不舒服,说不出是哪里难受。她抬头看了看高挂在天幕上的大太阳,也没被什么乌云遮挡啊,为什么她觉得光线有点暗下来了?陆两两噘着嘴,渐渐地开始扶着走廊上的栏杆。

在看到迎面向她走来的那个双手插兜、气质清冷,正准备与她擦肩而过的挺拔身影,陆两两果断地拉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顾律己,我不是在碰瓷。虽然我从没有昏倒过,但现在我觉得我快晕了。我眼前发黑,腿在发软,全身没力气。”她越来越难受,泪眼盈盈地看着已经变得模糊的少年,“你能不能送我去医务室?”

她脸色惨淡如白纸,眼睛开始失去焦距,泪水一滴一滴地从眼眶里滑落,似乎敲打在顾律己的心头。他有一瞬间的慌乱,手却不自觉地上前扶住要倒地的陆两两。

天旋地转,少年打横抱起了她,朝与教学楼隔着一条路的另一个办公楼区飞奔。

“陆两两,我们和好了吗?”顾律己双手交叉在胸前,逆着光盛气凌人。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

他靠近几步:“所以,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医务室里,校医给陆两两挂上点滴就出去了。

因为上课而变得宁静的校园,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微风,扬起又垂落的白色窗帘,落在窗前的小块耀眼阳光,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充斥着的消毒水味,此刻都安抚着她的情绪。

面前的俊朗少年,一眨不眨地用一种逼迫的姿态俯视她,似乎一定要等到答案。

陆两两扬起恢复正常血色的脸,装着秋后算账的架势:“因为我以为你喜欢我,纠结了半天要怎么不让你伤心地拒绝你,然后发现你其实是在开玩笑。那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说了些话,但又藏了些话。

真真假假,保护着那个始终要面子的陆两两。

心虚得不敢看对方的陆两两,错过了顾律己的笑容微顿,没发觉他眼睛里原本因为和好而明亮的神采重新暗淡下来。

他把解释都咽下去,若无其事地假装不满,两只手捏着她的腮帮子:“你为什么还准备拒绝我?陆两两你是不是傻?你就应该别管我是不是在玩游戏,一口答应下来,我肯定舍不得让你丢面子。将错就错,说不定现在你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我不!”她口齿不清,但仍旧慷慨激昂,“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要断情绝爱,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建设国家。”

可是陆两两,那天我抽到的是大冒险,是要跟喜欢的人表白。

我很认真地在喜欢你。

我也要面子的啊。

人倒霉的时候,连生病都是赶场子进行的。第二天,陆两两得了一场重感冒。

她睡得晕晕乎乎,等表舅妈从学校上完课回来,发现她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烧出两团高原红。吓得表舅妈赶紧打电话叫来附近诊所的医生,直接在她房间往她还留着针孔的右手背上重新扎进一针。

挂完两瓶水,陆两两也从昏沉中苏醒过来,表舅妈出去准备晚饭。

手机屏幕上有许多个未接来电,徐女士的、陆初见的、南澄妙的,还有顾律己的。

她缩在被子里,像个不愿意露出头的小乌龟,把手机放到枕边,然后给徐女士弹了一个视频过去。

“两两啊,你吃饭了没?”看样子,徐女士是在病房里。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边的视频窗口就切换了方向,后置摄像头里出现了一张靠在病床上的疲乏苍老的面孔。

是她的外公。

病痛的长期折磨,让他面容瘦削,眼神混浊。

因为辅助治疗,他的气管刚被切开过,所以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口型问:“阿肆,感冒好点了吗?”

徐女士怕她看不懂,又帮忙转达了一遍。

陆两两的小名叫阿肆,现在全家也只有外公还这么叫她了。

“外公。”她声音软软糯糯,蕴藏着江南水乡的娇柔,乖巧得想让人摸摸她的小脑袋,“我没事啦,退烧了,再吃点药感冒就好了。”

“那就好,阿肆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外公的眼眸里泛着温柔慈祥的微弱光芒,描画着屏幕里的小女孩。

“好。”

陆两两克制着,没有哽咽出来。

视频里的外公,精神已经有些不好,连说话都有点费力。

徐女士让他躺下休息,帮他把病床摇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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