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双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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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机主叫高虎,是个交通协管员。

高虎的老婆很快接到警方通知,前来认尸。

技侦的人把这个信息告诉秦向阳时,他顿时大惊失色,再也无法平静。怎会是他?下午才把他请来局里聊过,这么一会就被杀了?那么一个普通的人,干着一份普通的活儿,身上竟也藏着什么秘密不成?秦向阳彻底炸毛了,心里叫苦连天,后悔自己下午的问询过于草率,没察觉到高虎身上一丝一毫的异样。否则,这场血案就很可能避免。可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又是一具被砍了头、双手、双脚的赤裸男尸。死者的衣服分别被垫在尸体的五个断口之下,没有被特意整理。除了被砍切的部位,身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死者的致命伤在头部,现场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切割的工序一定是被害人死后完成的。至于为什么要脱掉受害人的衣物,只能有一个解释,天冷人穿得多,不利于切割肢体。凶手在杀完人之后,为了切割的便利,做了给死者脱去衣物这件不便利的事,同时把衣服垫在下面,以免切割尸体时发出更大的响声。这么看来,凶手至少比较有耐心。再从尸体断口痕迹看,所用工具,还是斧子之类相对较重的利器,但每个断口都不是一次性完成的,断口很不顺,骨碴上有很多顿挫之处,跟华晨公寓那具残尸的情况类似。这首先要排除掉凶器不锋利的可能,任何一个凶手做这样的案子,都不会粗心到拿一把锈钝的工具。这就只剩两个合理的解释:一、凶手力气不算大;二、凶手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毕竟作案现场是沿街房,虽然农贸市场早就收摊了,但外边总会有路人经过。

从现场这些痕迹能得出一些结论:凶手比较有耐心,杀人时天刚黑不久,其心理素质不错,胆大,力气不大,或者故意不用太大的力气。但很难通过这些结论去进行心理画像,从而判断凶手大致的职业范围。心理画像有其特定的对应现场条件,它肯定不是万能的。另外,现场这次留有血脚印,但没有鞋底纹印,还是跟上次一样,凶手带了脚套,而且一定是深色脚套,这样当他离开案发现场后,脱下脚套之前,即使有人注意到他,也很难看出他脚上的脚套,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奇怪。至于上次华晨公寓现场,之所以没有血脚印,那是因为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起到了很强的渗透作用。这个现场是水泥地,凶手再怎么小心,也无法避免血液流到脚下。血脚印从屋里直到门外,在门头房外不远处的拐角处就消失了。显然,凶手在那个位置脱去了脚套。

现场惨不忍睹,派出所的人早就到了,正在维持秩序。现场在农贸市场一家水产门市部里,门市部的小老板也被叫来了。小老板姓王,不久前才从别人手里转租了这个门头,想着年底大赚一笔。现在离年底还有些日子,门头还没拾掇,只运来一个冰柜,此外还有些杂物,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什么值钱物件,也没装下拉门,只有两扇玻璃门,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挂着个链子锁,没承想被人破门而入,成了杀人碎尸的凶地。

王老板苦着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连叹气:“真倒霉,今年的买卖是没法做了。”

分局刑警队的人赶到后立刻投入了工作。秦向阳在外边转了一圈,跟那几家还在营业的商户聊了聊,结果不出意外——都是干小买卖的,一个装摄像头的门头也没有。

秦向阳看了看表,才18:50,短信里留的是19:00,而孙劲18:30就收到了短信,看来凶手这次更谨慎了,给警方预留了足够多的出警时间,同时,给自己留的逃离时间也充裕了许多。

但短信里提到谜底二、谜底三,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农贸市场还有第二个现场?秦向阳苦着脸,扫视了一圈其他的门头房。

现场警戒线外围聚满了人,外面的马路上横七竖八停着很多车,都是路过看热闹的。秦向阳朝那些车深深看了一眼,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些被砍下的肢体和凶器,会不会就藏在那些车中的一辆?如果真是那样,放任不管岂不坐失良机?

实际上,这是个根本没法验证的想法。有时警方设卡查车,抓毒、抓逃犯,那是因为目标明确,手续齐全。在平时来说,这搜车和搜身没任何区别,没搜查令,没理由,仅凭一个猜想,怎么可能对看热闹的车辆进行全面检查呢?万一有所发现还好说,倘若什么也搜不到,那立刻就会弄出个“警察滥用权力、无视人权”之类的大新闻,甚至根本不用媒体报道,现场的微信小视频一夜之间就能传遍全城。执法必须讲程序,但程序有时反而会成为获取真相的障碍,这个矛盾的存在不可否认,对刑警来说体验更是深刻。当初秦向阳在赵楚的多米诺骨牌案中,被赵楚设计成重大嫌疑人、通缉犯,在逃亡路上为洗脱罪名的一系列调查,倒是曾违背甚至脱离过程序约束,但现在,他个人可解决不了这个矛盾。

现场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打断了秦向阳的思绪。那是高虎的媳妇,尽管尸身赤裸无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男人。准确地说,这个女人的哭泣,更多来自于惨烈现场带来的恐惧。她忍不住呕吐起来,被人带离了现场。

屋里,法医吴鹏正领着几个人围着尸体取证,大批警员挡在外面维持秩序。秦向阳叹了口气,安排人送高虎媳妇回家,再从高虎家采集相应的痕迹,用作必要的检验核对。

安排完毕,他看了看那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又扫视了一遍房间,突觉哪里不对。他摸了摸鼻头,盯着房间角落看了一会,犹豫片刻,径自朝屋角那个大冰柜走去。来到冰柜前,他取出一副手套戴上,围着冰柜转了一圈,然后驻足猛地掀开了冰柜。

冰柜里面,另一具无头裸尸赫然出现在秦向阳面前。

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巧了,刚好19:00。

他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谜底二、谜底三”,凶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现场有两个死者。

18:30短信发出,凶手已经逃离。这个19:00,当然是凶手对警方发现尸体的预估时间,这次他给自己留的缓冲时间较长。秦向阳明白过来,这不是凶手无聊玩的灯下黑小游戏,那具尸体之所以被藏在冰柜里,是因为那是今晚的第一个受害者。凶手杀了人之后,又出去等高虎出现,然后把人挟持到屋内。但凶手很细心,如果第一具尸体就那么随意扔在地上,而高虎又迟迟不出现,门头房又是开着的,万一被路人或附近商店老板发现就糟了。另外,等高虎赶到时,还存在被高虎发现的可能,如果那时候高虎还没被控制住,那一切也全完了。

“这么明显的地方都不知道检查一下!”秦向阳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对他的手下来说,他这种状态是罕见的,同时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他的辖区,不久前华晨公寓才被杀了一个,今晚又一次性死了两个,作为队长,怎能受得了?

众人默不作声,赶紧围过去处理第二具尸体。其实这也不能怪吴鹏等人,他们来到现场才几分钟,一进门就忙着对地上的尸体检查取证,还没来得及搜查、提取整个房间的痕迹。

第二具尸体身边搜出一部手机,显然也是死者的。手机的发件箱里保存着一条短信,内容和前面的一模一样:“还记得你父亲吗?今晚19点,栖凤区北外环农贸市场,谜底二、谜底三同时揭晓,不见不散。”但这条短信并没发出,那已经没必要了。凶手只是在死者手机上保存了短信内容,相当于在告诉你,这俩人,跟华晨公寓那个人,都跟孙劲父亲孙成茂失踪(或死亡)之谜有直接关系。

冰柜底部垫着死者的衣物,里面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死者叫华春晓,省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外科大夫。

“艾丽器官移植手术的主刀医生华春晓?”现场警员通过户籍科和医院迅速确认之后,秦向阳再次意外不已。

很快,华春晓的家人也赶了过来。来人叫蒋艳艳,是医学院附属医院副院长蒋斌的大女儿,也是华春晓的老婆。

跟高虎的老婆一样,蒋艳艳尽管也是吐得稀里哗啦,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公。

“我老公左腰眼上有三颗痣!头呢!天啊!手脚也不见了!你们还我老公的头!”蒋艳艳哭得声嘶力竭。

秦向阳又赶紧安排人把蒋艳艳送回去,同时从她家采集相应的痕迹带回来。

孙劲和苏曼宁比预计回来得要快,刚好赶上案情分析会。

这次的会由市局副局长丁诚亲自来分局主持,栖凤区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丁诚实在坐不住了。

丁诚的话比较简单,归纳起来有两点:

1.连续三条短信,三条人命,作案手法一致,案子并案侦查,档案代号1210连环杀人案。

2.从赵楚的多米诺骨牌案到现在,这才平静了两年,栖凤区就出来性质这么恶劣的案子。鉴于案情重大,社会影响极坏,市委市政府领导极其关注,群众反应强烈,限定期限为年底前必须破案。否则案子交由市局处理,并上报公安部,到时,秦向阳作为分局刑侦大队领导负主要责任,撤销大队长职务。

领导开会,调子肯定要定的。定了调子,打了鞭子,丁诚当然忘不了再给秦向阳一块糖吃。他承诺,从省厅丁奉武到市局,只要案情需要,任何资源都将全力配合1210连环杀人案。如期破案后,所有办案人员统统给予重奖。

其实丁诚来不来打鞭子,秦向阳的压力都一样大,现在可不是担心逾期追责的时候。对他来说,破案是其一,帮孙劲查清父亲失踪真相是其二,他已经答应了孙劲要解开这个谜,这两点他都责无旁贷。

送走丁诚,秦向阳才得以集中精力整理思路。

并案的结论毫无疑问,同时高虎和华春晓的死,也使他最初的疑问得以澄清。1210案刚发生时,关于短信他曾提过两个可能:一、短信是李志堂本人发的,而后很可能因此被凶手杀人灭口;二、短信是凶手用李志堂手机发的,可是凶手为什么这样做呢?

现在再来看这个问题,结论就一目了然,所有短信,都是凶手用被害人手机发的。站在凶手的角度,如果凶手的一切行为都是有意义的,那么他的所作所为,除了达成杀人的目的,还在传递一些信息。参考短信内容,他想告诉孙劲的,或者说想告诉警察的,无非就是:所有被害人,都跟孙劲父亲当年的失踪案有关。当然,这也意味着凶手必然也跟孙劲父亲的失踪案有关,除非凶手是个疯子,或者凶手在恶作剧,那再另当别论。

二中队长李天峰向来积极,头一个发言:“这么看,凶手有无可能是孙成茂?他回来报仇了!”

孙劲一听这话猛地站了起来,狠狠盯了李天峰一眼,不过接下来他还是气呼呼地说:“有那个可能。”

秦向阳问孙劲:“别激动,以你的了解,你父亲什么性格?”

“性格?当年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秦向阳点点头,说:“那么多年了,没任何证据证明孙成茂还活着。”

“可也没证据证明他就死……就不在了!”李天峰紧接着说。

“你别一口一个孙成茂!”孙劲动气了,又狠狠瞪了李天峰一眼。

“我还不是为了工作?”李天峰抱屈道。

“行了,都坐下。”秦向阳终止了他们的争论,抖擞精神说,“毫无疑问,本案牵扯到孙劲父亲孙成茂的失踪,要想弄清事实真相,就得先弄清当年发生了什么。谁也别拿孙劲父亲说事了,过去了这些年,我倾向于孙成茂也是受害者。”至于当年的事该怎么查,秦向阳在心里打了个重重的问号。

听到这些,孙劲感激地看了秦向阳一眼。

“凶手不是孙成茂,就是在替孙成茂报仇!论动机,无非就是这么个方向嘛!”李天峰心直口快。

“你这点说的不错!”秦向阳赞道,“凶手替孙成茂报仇是个调查方向,也完全符合凶手那些短信语气,凶手不管跟死者,还是跟孙成茂,都有关联。”

“要是我记得当年那个起火的下午发生了什么就好了!哎!”孙劲使劲捶着自己的头。

“那不怪你!你自己稀里糊涂能活着逃出去就很好了!你父亲那天下午失踪倒是真的,和你无关!”李天峰安慰人也很积极。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曼宁突然开口说:“我很赞同李天峰说的仇杀动机!另外,严谨的比对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但家属辨认已基本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大家有没有注意,目前的三个死者,李志堂、高虎和华春晓都涉及艾丽的案子,或者在调查艾丽时出现过,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呢?”

苏曼宁的话让会议室热闹起来。趁着这个空,秦向阳叫人去拿了些方便面给孙劲和苏曼宁。他俩急着赶路,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实际上,秦向阳在现场看到高虎和华春晓老婆的时候,就想到苏曼宁说的这一点了,为此他还为高虎的死耿耿于怀。

从丁诚走后他就一直在想,难道艾丽的案子跟1210连环杀人案还有什么关系不成?就对艾丽案子的调查结果看,说这两个案子有关联,完全没依据。可事实上1210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又的确是艾丽案子中出现的人:李志堂曾给归零公司做尸体塑化美术设计;高虎帮艾丽制造的“交通事故”维持过秩序;华春晓呢,是艾丽两个器官的移植主刀医生。

不对!秦向阳很快意识到自己绕远了,要是这么说,那个刘秀贞接下来岂不是也有被杀的可能?她可是艾丽肝脏的主刀医生。另外,艾丽案子中出现的人多了去了,还有王大力、王文吉、程功、程功的母亲孙桂珍,还有黑子,甚至黑子的助手强子和祥子,再甚至阮明涛、欧佩里·德洛克……

想到这,他果断摇了摇头。苏曼宁无非是想找死者的共性,他觉得仅凭借“三名死者都在艾丽案子里出现过”,这个所谓的共性,说明不了任何问题,那完全是一种巧合,逻辑上根本就狗屁不通。

那死者的共性是什么呢?

他不断念叨着“李志堂”这三个字,很快意识到从今晚案发以来,一直忽略了一点:矛盾。

程功和李志堂有恩怨矛盾,因为李志堂不给程璇璇报培训班,间接导致了孩子的失踪;

程功被华春晓黑了十万块钱,两人也有恩怨矛盾;

那么高虎呢?和程功之间,会不会也有恩怨矛盾呢?

如果有,那就是说,不是艾丽的案子跟“1210”连环杀人案有关联,而是程功分别跟这三个死者都有关联。要验证这个想法,就得对高虎的社会关系及工作情况做个详细调查。

大家的议论还在进行。

秦向阳心中打定了主意,摆摆手制止了讨论,问:“痕迹这块呢?有没有发现?”

吴鹏摇了摇头,说:“能肯定凶手进行了伪装,指纹方面没什么发现,甚至连血脚印也没完整的,他还是戴了鞋套,这对足迹鉴定影响很大。”

“现在的犯罪手段都这么高明了吗?真扯淡!”李天峰道。

“别吐槽了!”秦向阳给他安排了活,“老规矩,从交通局调相关监控,找找同时出现在华晨公寓跟农贸市场附近的车辆。”

是活就没意见,李天峰爽快地答应了。

“目击者呢?”秦向阳又问。

李天峰说:“最后见到高虎的人,是个熟食店老板,当时大概18:00,那里是高虎下班回家必经之地。他说高虎的车就停在他门口,他看到高虎出了门就把买的东西放进了车里,然后走向一边。水产店和熟食店相距才十几米,分析起来,应该是高虎一出熟食店就被凶手叫了过去,然后被控制。当时,熟食店里亮着灯,熟食店到水产店之间的十几米没有光源,有个姑娘骑电动车路过,看到水产店前的阴影里有两个人影,此外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别的目击者还在查找当中。凶手守株待兔,显然对高虎有所了解。”

秦向阳想,凶手对高虎了解就对了,所以还得从高虎的人际关系里捋线索。

“凶手显然是提前踩过点,选择了那个水产店当凶杀现场,可是,要是高虎今晚不去买熟食,凶手会怎么办呢?”孙劲插了一句话。

李天峰想了想说,“很简单,在路边等着,见到高虎的车拦下来就是了。”

“不用做那个无谓的假设,”秦向阳又问,“那华春晓呢?怎么到现场的?”

李天峰打开电脑,把市局指挥中心传过来的几个画面连到了投影仪上。

画面显示,华春晓的车从省医学院附属医院停车场开出的时间是16:49,此后经过数个监控探头,一路开到了北外环,然后下了正路,最后出现在路面监控的时间是17:25。

李天峰一一述说完那几幅画面,接着说:“华春晓的车案发后就停在农贸市场外边,也就是说,他是被凶手直接约过来的,中间没打拐去别的地方。约他的电话,是个网络电话。”

“网络电话?”

“嗯。案发到现在时间太短,技侦那边还没解析出到底用的是哪款网络电话软件,等到最后解析出IP还得大费周折。”李天峰无奈地说。

“这方面我来说一下吧,”苏曼宁接过话头,说,“简单地说,假设凶手在A地用网络电话,那么他得先上网,离A地最近的基站会有一个地址池,地址池会随机分配给凶手的手机一个IP,而这个IP呢,还分干网IP和子网IP,有了这个IP地址,凶手手机才能上网,之后他通过软件拨打网络电话,还牵扯到其他一些协议问题……”

“说人话。”秦向阳有些不耐烦了。

苏曼宁回瞪了他一眼,接着说:“我们得先查到凶手打电话那个时间段,他手机被分配的IP地址,然后通过地址,再反向确认那个IP所分配使用的手机号码,也就是凶手的手机号。这些只要时间足够,加上运营商配合,理论上我能做到;问题是,如果凶手所使用的是不记名的电话黑卡,那查到也没啥用!”

“你直接说他用的是不记名卡,查了也白查,不就完了?”孙劲也顺势吐槽了一句。

“一群技术盲!”苏曼宁回了一句。

“行了!”

秦向阳来回走了两圈,做出了工作安排,叫李天峰去查监控,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线索的方向。

孙劲则去查高虎、华春晓、李志堂,摸清他们的社会关系,不管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和他们有矛盾的,有仇的,都得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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