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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审讯室像是吸烟室,残留着很严重的烟味。我倍感不适,但却不得不配合地坐下。

“据说你刚被方律师开除?”那个腰板坐得很直的女警官倍儿严肃地问我。

“我只是一名实习生。”我说。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是。”我说。

“什么原因?”

“或许他觉得我不是最好。”

“没发生什么具体的事情吗?”

“没有。”

“你是否因此怀恨在心?”

“当然不。”我说。

“下午几点你进过他办公室?”

“5点刚过。”

“你去干吗?”

“取回我放在他办公室的笔记本电脑。”

“你是否见到过别的人?”

“没。”

“废纸篓里的纸巾上,有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笔记本电脑久了不用,上面全是灰,我放进电脑包前用纸巾擦了一下。然后我在桌前给方律师留了张纸条,并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下楼以后,我还在停车场附近遇到了方律师,我们还聊了几句。”

“聊什么?”

“几句家常。”

“什么叫家常?”她很不悦,出乎我意料地攥起拳头,用力擂了一下桌面,若不是早有准备我肯定被那咚的一声吓住了。见我不答,她重新捡起笔,继续说:“具体内容?别说你忘记了。”

我一五一十地把和方律师对谈的内容讲出。不过在见到方律师之前,因为情况不明,我并不准备急吼吼供出藏在茶几下面的那双LV波板鞋。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天下自有清白在。学法律将近四年,熟读无数案例,我对此早已深谙。

并且方律师不止一次地教过我:谨慎,是一个律师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我有种预感,这件事可能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洛丢丢为什么会躲在办公桌下,而让方律师亲自下楼等在停车场的又会是谁?

女警官无话可说,谈话进入僵局。她丢给我几张纸,要我把下午去律师事务所的前前后后全写下来。我问她:“我写好是不是就可以回家?”

她却堂而皇之可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每个细节都要写下来,想清楚了,不要漏掉一点点。这对你自己,对破案,都有好处。”

我坐到桌前,情况说明只写到一半,就看到刘律师急冲了进来,对我招招手说:“马卓,方律师醒了,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没什么后遗症吧?”我问他。

“没有。不过也真是蛮危险。”刘律师把我拉到一边轻声对我说,“投进方律师水杯里的是某种化学物质,毒性十分强,轻的症状就是像方律师那样,头晕,口渴,神经中枢不再听命于大脑控制,四肢瘫软无力。而投毒者如果不是老手,就是方律师太幸运了,据说只要再多加1毫克,就足以使人没命。”

“没事就好。”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方律师叫我向你道歉,他知道这事与你无关。”刘律师说,“就是还要辛苦你一下,他想要见见你。”

“现在?”我吃惊。

“现在。”刘律师说。

我点了点头。

我俩一起走出去,看到肖哲,他坐在空荡荡的长廊尽头,抱着自己的头,作痛苦状。我走近他,旁边的房间门被拉开了,一个老大爷探出头来,指着肖哲对我说:“出来了?快把这人带走,失心疯了都!”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才说:“他在这乱喊乱叫,什么公安局乱抓人犯法啦,非法囚禁啦。再喊下去,我看他也要被抓进去了。所以我把他拉到这儿来,看着他,让他别再胡说了。”

这个法盲!我连忙跟老大爷道谢,将肖哲拽到公安局外面才放手。

“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我对他说,“你别闹了。”

“噢。”他摸摸头说,“不过反正你没事就好了。你电话放我这里,阿南叔打了两通电话来,我胡说一通,也不知道穿没穿帮。”

“告诉他颜舒舒失恋了,”我说,“我得再陪她一会儿。”

肖哲指指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用不信任的语气问我:“马卓,你经常这样撒谎吗?”

我本不想带着他,但刘律师已经把车从车库里开上来,在不远处对我鸣笛。我只好拉上他:“至少我没对你撒谎。我还必须得去医院一趟,你就说吧,跟不跟我走?”

他先于我钻进车里。

把我们送到医院,刘律师就离开了。我让肖哲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上楼推开病房的门。方律师正在挂水,他示意我把门关上。他脸色蜡黄,看上去状况并不算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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