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2)
学校操场 白天 外景
外面下起毛毛细雨,文颉一脸阴郁地站在草坪上。
一把伞撑在他头上,文颉愣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林华珺。
林华珺:事情我都听说了。他们这几个同学大都是单纯的人,没什么心眼。可能阴差阳错产生了误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文颉: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是我没有。
林华珺:为什么?
文颉:我只是个借读生,你们是临大的正式生,可以无所顾忌,可我不行。(苦笑)只怕误会还没解除,我就要滚蛋了。
林华珺:文颉,你不必太悲观。虽然你是借读生,但通过转学考试后,就可以成为正式的临大学生。门就在那里,就看你要不要往里走了。
文颉:真的吗,华珺学姐?
林华珺点头。
文颉:我对古典文学感兴趣,一直有个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师从闻一多先生。
林华珺鼓励文颉:既然有梦想,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文颉看着林华珺,内心干涸的土壤里竟感觉到了一滴雨水的滋润。
教务处 白天(雨)内景
林华珺带着文颉来到了教务处。
裴远之:是华珺和文颉。文颉,你还好吧?
文颉:谢谢裴先生记挂。
林华珺:裴先生,文颉想考取临大正式生资格,我知道,正式入学考试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文颉对古典文学特别有兴趣,一心想师从闻一多先生,不知道还能不能争取到单独考试的机会?
文颉:是的,闻先生的文章我也都研读过。(诚恳又有点卑微)裴先生,我从苏州一路辗转过来,一心想投奔临大,希望您能帮我通融一下,谢谢裴先生了!
裴远之想了想:确实已经开学有些时日了,不过临大是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有见地的学生的。既然你说对闻先生的文章著作有研究,不如写篇文章谈谈你的感想?闻先生这里,我可以帮你去争取。
文颉向裴远之深深鞠一躬:太好了,谢谢裴先生。
林华珺:谢谢裴先生。
文颉开心地看向林华珺,对她更是多了一份信任和感激。
程嘉树住处客厅 白天 内景
程嘉树和叶润青在排戏。
程嘉树(少卿):月茹,我想让大家知道,我们不是茫茫然而来,也不是茫茫然而去,而是要奔赴坚持抗战的地方。
叶润青(月茹):我懂,我都懂,今天,你就要奔赴战场去抗日,我知道凭我微弱的力量更是无法阻挡。我不该那么自私,我爱你,爱你的生命,更爱你的崇高,我会为你送行,等待你凯旋。因为,你的理想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幸福和明天。
程嘉树(少卿):月茹!
他深情地看着叶润青,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程嘉树第一次握叶润青的手,面对他炽热的目光,一瞬间,叶润青恍惚了,脸红心跳,低下了头。
程嘉树在等她的反应,叶润青却半天没有反应。
程嘉树只好按照剧本,紧紧地拥抱住了叶润青。
叶润青更是像被电击了一样,一动不动。
程嘉树抱了一会儿,松开她:润青,你的反应不对。
叶润青:啊……
程嘉树:当少卿深情地看着月茹时,月茹也应该深情地回望他,然后两人紧紧相拥。他俩是相恋三年的恋人,月茹不可能害羞,也不可能被抱的时候没有反应。
叶润青窘迫得满脸通红:谁害羞了,我……我刚才只是肚子疼。
正在这时,家里门铃响,程嘉树去开门。
叶润青总算找了个台阶,她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叶润青,你能不能出息点!
程嘉树打开门,一看,是文颉。
程嘉树住处门厅 白天 外景
文颉目瞪口呆,没想到程嘉树会在这里。
程嘉树:文颉?
文颉:我找林华珺。你怎么在这儿?
程嘉树:这是我家,也是华珺家。她不在,你找她有事吗?
文颉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他犹豫一下,藏了起来:没事。
说完,文颉转身离开。
程嘉树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喂,那个事,对不起啊。
背对着程嘉树的文颉没有回头。
程嘉树住处外 白天 外景
离开程嘉树的家门,文颉把手里的纸包扔在路边,那是一包糖油粑粑。
程嘉树住处 白天 内景
林华珺正拿着一张清单在清点:戏服——
程嘉树检查:全了。
林华珺:帽子——
雷正:在。
林华珺:月茹送别时拉的小提琴——
毕云霄举着小提琴对她挥挥手。
林华珺:好,服装道具都已经齐了。
程嘉树:出发!
长沙天心阁 白天 外景
叶润名和罗恒站在长凳上挂横幅,横幅上写着“抗日救亡宣传话剧《破晓》首演”,两人一左一右举着,叶润青在他们身后指挥。
叶润青:哥,往上一点。
叶润名将横幅往上挂了点。
叶润名:这样可以了吗?
叶润青:可以了。罗恒,你别动,就刚才那样,再往下一点。
罗恒听话地又把横幅往下微调。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嗡鸣声,叶润青被巨大的声响吸引。她站在舞台正中央,对空望去。
叶润青惊呆了,脑中回闪出南开被轰炸的记忆。她通过机翼上圆形的血色日军徽记认出了这是日军的轰炸机。
叶润青恐惧:轰炸机……轰炸机……
罗恒放下了手中的横幅:润青学姐,你说什么?
叶润青突然大声地:日军的轰炸机!
叶润名:你不要吓唬自己,防空警报都没响,怎么可能是轰炸机?
叶润青:是日本轰炸机,我认得!那个标志跟轰炸南开的飞机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叶润名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脸色倏变:糟了,轰炸机飞的是学校的方向!
三人赶紧往学校方向赶去。
长沙八角亭 白天 外景
程嘉树等人路过臭豆腐摊。
程嘉树一把搂住三伢子:三伢子,走,上天心阁看你嘉树哥演戏去。
三伢子:爹,我能去吗?
三伢子爹笑道:这几天天天念叨,去吧去吧,爹今天买卖也不做了,跟你一起去。
三伢子:太好咯!有戏看咯!
大家一起帮着三伢子爹收拾摊位。
这时,头顶上有飞机飞过。
三伢子指着天空:嘉树哥哥你快看,好多飞机!
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天空,一批飞机飞过。
正在这时,几个小黑点突然从飞机的肚子里掉了出来。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小黑点很快就变成了头尖脚圆的像小孩子一样大的“亮晶晶的家伙”。
程嘉树:是炸弹!快找地方躲!
程嘉树拉起三伢子,林华珺催促周边的同学:快!快!
紧接着,周围巨大的爆炸声四起,残渣碎石崩入空中,随之腾起了烟火。
另一处街道 白天 外景
叶润名拉着妹妹和罗恒往学校方向狂奔,他们能看到在学校和火车站方向,一团火球腾空而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轰炸声,日军进行了又一轮的轰炸,火焰升腾、黑烟滚滚。
叶润名心里一惊,拉着叶润青和罗恒加快了脚步。
叶润名:快跑!
圣经学院图书馆 白天 内景
猛烈的轰炸声中,方悦容赶到了图书馆,她发现裴远之也在,还有一些其他教师。裴远之正在把架子上的书往地上搬运,方悦容也立即加入他的行列。
爆炸声中,图书馆的书架和门窗被震得轧轧乱响。
突然,门窗被震得瞬间坍塌,劈头盖脸向他们砸来。
裴远之把方悦容和书紧紧地护在了身下。当他们四目相对时,怦然心动的感觉在彼此心中埋下了种子。
一组画面——
一处民居里,炸弹引爆后的巨大冲击波将门窗“轰”地震垮,木棍与玻璃碎片四处纷飞,人们慌乱地四处逃窜。
日机再次实施俯冲,又一轮炸弹呼啸而来。(航拍的俯拍画面)
一处院子,院墙上的砖头、石块随着腾起的火焰向外迸飞。
教室里,闻一多上着课,突然门窗、屋顶被震落,包括文颉在内惊慌失措的学生们朝地下室逃奔,闻一多在护送同学们都离开教室后,才淡定地走出,愤恨地看着天空。
梅贻琦校长仍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撑着一把张伯伦式雨伞,一边走一边疏散大家,组织学生往地下室去。
地下室里,吴宓带领着人心惶惶、极度惊恐的师生一起祈祷。
画面结束。
街道 白天 外景
在慌乱中,从天心阁跑回学校方向的叶润青远远看到了程嘉树。虽然隔着战火和硝烟,她依然辨认出了程嘉树的身影,他正指挥和护送民众,大声喊着:大家别乱!
街上人头涌动,每个人都在逃命,慌乱不已,少有人听他的。
这时,林华珺也出现在叶润青的视野里。
林华珺帮着程嘉树一起搀扶老幼。等程嘉树回过头来,林华珺不慎摔倒,程嘉树扶起林华珺,两人脸上是默契和淡定的笑容,丝毫没有轰炸的恐惧。
叶润青看到他们俩的情感关系,蒙了,呆站在原地。可很快,轰炸声和撕心裂肺的人声又把她拉回了现实。相较于身边危急逃难的人们,她算是有经验之人。叶润青回过神,立刻护送身边的民众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三伢子看到自家的摊子翻了,好多红油粑粑散落在地上,忍不住过去捡。
这时,林华珺看到三伢子身边的一堵围墙已经快要塌了,着急地喊着:三伢子!三伢子,别捡了!
叶润青也看到,奋不顾身地往前冲过去:三伢子,别站在墙边!
这时,只听叶润名喊了一声:润青,当心!
叶润名一把扑倒了妹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叶润青左侧的一堵墙倒塌,叶润青的手部受了重伤。
叶润青再往刚才三伢子所站的位置看去,一大面墙已倒塌,三伢子不见了踪影。
程嘉树和林华珺也晚了一步。
终于,天空中不见了日军轰炸机的影子。被轰炸后的长沙满目疮痍,街道上血液横流,尸首分离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叶润名、林华珺、程嘉树、叶润青、毕云霄等拨开了一片废墟,小小的三伢子倒在了血泊中,程嘉树抱出了被炸死的三伢子。
三伢子爹在一旁号啕大哭:崽伢子,你醒醒!
林华珺:三伢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答应我们还要去看演出的!
程嘉树:三伢子,你还要来看嘉树哥演男主角。
叶润青泣不成声,说不出话了。
毕云霄对着天空吼着:畜生!你们冲我来啊!
林华珺发现三伢子手中还紧紧攥着什么。
她轻轻拨开了那紧攥的小手,原来是当初三伢子爹为他求来的护身符。林华珺拿起带血的护身符,紧紧攥在手心,心痛不已。
三伢子爹:老天,如果你真的有眼,还我崽伢子,他命不该绝啊。老天,如果你真的有眼,告诉我们怎么才能活着……
大家都眼含热泪,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悲痛的情绪久久地延宕……
(字幕:1937年11月24日,4架日本飞机侵入长沙上空。从东瓜山、小吴门、经武门,直扑火车北站,炸死炸伤铁路员工及当地居民300余人,沿途商店及住房被炸得无一完整,墙倾屋塌,残肢断体,死尸累累,伤者的呻吟,死者亲人的哀哭构成了一幅悲惨血泪的情景……)
圣经学院礼堂 白天 外景
方悦容、裴远之、叶润名、林华珺、程嘉树、毕云霄、文颉等人,和很多老百姓一起,正在收拾轰炸后的残局。
刚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所有人此时都沉默着,各怀心事。
第一次遭遇到轰炸的文颉尤是如此,他尚未完全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不时警惕地看着天空,唯恐敌机再次来袭。
叶润青受伤了,罗恒正在给她包扎。
文颉:叶学长,咱们的戏还演吗?
毕云霄:为什么不演?
文颉:日军说不定还会来轰炸。
毕云霄:让他们炸!我就不信他们能炸得完!
裴远之:云霄说得有道理,日军的轰炸无非是要在精神上吓倒我们,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害怕。
叶润名:演!不仅要演,还要把长沙轰炸和三伢子的死也写进去,呼吁民众不要忘记敌人的残暴行为,不要忘记死难的将士和同胞,挽救中华民族的危亡迫在眉睫。
程嘉树:可是润青的胳膊受伤了,肯定演不了了,没有女主角怎么办?
林华珺站了出来:我来。
叶润名和程嘉树都惊喜地看向林华珺。
轰炸废墟边 白天 外景
叶润名、叶润青、毕云霄、双喜、裴远之、方悦容、胡进等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演出已经开始了。
叶润名看了一眼身后,往来的百姓似乎对话剧并没有什么兴趣,观众并不是很多。
他用眼神鼓励程嘉树、林华珺,两人也明白了他眼神的意义,丝毫没有被没有观众的情况影响,坚定地演了下去。
戏中戏——
程嘉树(少卿):月茹,三年多前与你对视,我便知往后的日子,将体会牵肠挂肚的滋味。只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没有演过戏的林华珺一开始有些不自然:这三年多的时光将会是我这一生中最难以忘却的,时间没能将我们冲散,谁能想到战争把我们残忍地分开。
程嘉树(少卿):月茹,对不起,国难当头,我坐立难安,无心读书。我们背井离乡,辗转千里,是为了将弦歌传诵,是为了笔耕不辍,可如今长沙也被轰炸,炮弹就落在我们脚下,落在这些无辜民众的头顶,这是我们的国土、我们的家,我们的百姓却在自家门口任人践踏,我忍不了!昨天还生龙活虎地给我们盛臭豆腐的三伢子,他才几岁,他有什么错,需要为战争付出年幼的生命?
演到这里,程嘉树不由热泪盈眶,林华珺也动了情,拿出了三伢子那个带血的护身符,泪如泉涌。
台下,百姓们纷纷动容,驻足观看。三伢子爹早已泣不成声。
程嘉树(少卿)沙哑着嗓子:月茹,对不起,经历了这一切,我更加无法置之不理。对不起……
林华珺(月茹)点点头:少卿,你可能不知道与你在一起之后我曾经打过退堂鼓……我想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在你心中,理想是高于一切的,高于你的生命,甚至高于我们的爱情。我理解你的理想,却更热爱你的生命,你那么年轻,那么美好,我多么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我不能做你理想的拦路者,更不愿目送你为理想而殉道,所以只能离开。
台下,叶润名认真地听着。他发现,百姓已经越来越多了,原本空荡荡的观众席,此刻已经聚满了观众。有些观众眼含泪花。
程嘉树(少卿):月茹,我想让大家知道,我们不是茫茫然而来,也不是茫茫然而去,而是要奔赴坚持抗战的地方,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土,保护我们的百姓,让三伢子的悲剧不再重演。
林华珺(月茹):我懂,我都懂,今天,你就要奔赴战场去抗日,我知道凭我微弱的力量更是无法阻挡。我不该那么自私,我爱你,爱你的生命,更爱你的崇高,我会为你送行,等待你凯旋。因为,你的理想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幸福和明天。
说完,她颤抖着手,把三伢子的护身符郑重挂在了程嘉树脖子上。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叶润名被这段戏深深感动,尤其程嘉树和林华珺的合作默契确实让他刮目相看。叶润名带头鼓起了掌,观看演出的长沙民众群情激愤,掌声雷动。
叶润青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马上也鼓起了掌。
双喜也被感动得眼含热泪,转头对旁边不认识的群众说:那是我家二少爷!
胡进、吴磊伯和黄启威带头喊起了抗日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万众一心、誓灭倭寇”。
裴远之唱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叶润名也跟唱了起来: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在他俩的带动下,所有人都一起跟唱了起来——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一首《义勇军进行曲》激情昂扬、震彻云霄,终于让大家从悲愤低迷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三伢子的护身符被风吹得不停晃动着。
黄启威家 白天 内景
裴远之、方悦容、吴磊伯、胡进等人都聚在黄启威家。
裴远之:临大文法学院搬往衡山圣经学校,朱自清、闻一多、冯友兰等十九名教授和部分学生已经在那里开课了。我从明天开始还会分批带领学生前往衡山。
方悦容:在临大,这次轰炸造成的影响很大,原本的空袭警报变为血淋淋的轰炸现实,原以为南迁找到了可以安心求学的避风港,没想到才数月不到,便被日军的几架轰炸机打破了幻想。
裴远之:现在学生思想很不稳定,要么生活在恐惧之中,要么热血涌动,想冲上前线投入战斗。临大校方也相应调整了教育方案,强化军事训练课,曾昭抡先生还准备在化学课上讲授炸药生产和毒气防护的方法。
胡进:你们一定要发动骨干,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坚定抗日的信念和决心。
方悦容:好。我们坚决落实省委的指示。另外,为疏导学生情绪,校方正延请各界名流来校演讲,我建议请八路军驻湘办事处代表徐特立先生来演讲,并与同学们交流。
胡进:好,徐老来演讲再合适不过。我会向上级报告,一定争取促成。
前往南岳的山路上 白天 外景
几辆军用卡车开在盘山公路上,车篷内坐着临大文法学院迁往衡山的师生。
山路上 白天 外景
山路蜿蜒。同学们扛着行李、书籍一路步行上山,异常艰难。
罗恒上前抢走了叶润青手中行李箱:润青学姐,我帮你!
叶润青:谢谢!
罗恒微微羞涩:不客气!
叶润名走在队伍之中抬眼望去——林华珺背着小提琴、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的队伍之中,气喘吁吁,异常吃力——叶润名加快脚步,走向林华珺,正想帮她——忽然,程嘉树捷足先登,伸手抢下了林华珺的箱子。
程嘉树:我来吧!我是属骆驼的!
林华珺莞尔一笑,跟随程嘉树前行而去。
叶润名迟疑片刻,只好跟随继续攀山。
叶润青气鼓鼓用胳膊肘撞了叶润名一下——叶润名一笑而过。
学生们登上一处平坦山坡,停步歇息,驻足远眺——远处山峰,层峦叠嶂。
程嘉树:万丈融峰插紫霄,路当穷处架仙桥……
林华珺接上了下句:上观碧落星辰近,下视红尘世界遥。
叶润青埋怨地回头望着叶润名——叶润名又是一笑,但已经心事重重。
衡山圣经学校女生宿舍 黄昏 内景
大门被女生们从外面霍然推开,一道阳光照射进来——女生们拎着各自的行李出现在门口,愣愣地望着潮湿阴暗的宿舍。
众人缓缓走进宿舍,打量着四周——破旧的床铺、潮湿的墙面。
叶润青:这里这么潮湿,又脏,叫人怎么住嘛……
林华珺:润青,没关系,我们一起打扫一下,弄干净了还是可以住的。
叶润青回头瞟了林华珺一眼,放下箱子,转身走出宿舍。
林华珺看着叶润青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
男生宿舍外 白天 外景
程嘉树走到宿舍外,望着衡山秀美的风景。叶润名走了过来。
叶润名:这两天忙着搬来衡山,一直没机会跟你聊一聊。
程嘉树:聊什么?不会想跟我聊林华珺吧?
叶润名:也算是吧。
程嘉树:我不会放弃的,除非她嫁给你了。
叶润名笑: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也没打算劝你放弃。而且,我发现你比我更理解她。
来自情敌的褒奖让程嘉树有些招架不住。
程嘉树:你这是真心话,还是有什么目的?要是真心话,你就太虚伪了;要是有什么目的,你也别拐弯了,直说。
叶润名笑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信不信在你。
程嘉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反复审视着叶润名:话是没错,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有点不是那个味呢……
叶润名:就像那天,你和华珺一起修改的剧本。文如其人,我的剧本过于理想主义,但人性却是现实的。只有在真实复杂的人性面前,才能彰显信仰的力量,否则,过于纯粹的理性就没有了感动。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自己狭隘的一面。
程嘉树:我们改戏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不过是从人之常情出发而已,你也别妄自菲薄了。
叶润名:程嘉树,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的真实。
程嘉树:行了行了,你别再夸我了,再这么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抢林华珺了。
叶润名哈哈大笑,十分自信:你抢得走吗?
程嘉树也笑了:走着瞧。
叶润名: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我当初在北大看到的那个程嘉树,还真是大不一样了。从南开救人,南下求学,到难民收容所做的一切,包括考临大,还有这次改话剧,你真是变了不少。
程嘉树微微一笑。
男生宿舍 白天 内景
叶润名和程嘉树回到宿舍。
叶润名摸了摸程嘉树的薄被子:这衡山上比长沙气温要低多了,你的被子这么薄,小心别冻着!从我这拿一床吧,我多带了一条,你随便拿去用。
程嘉树:不用不用,我火力壮,没你那么瘦弱,一床被子足够了。
两人相互推让,关系透着融洽。
程嘉树另一旁邻床的是文颉,他正在一丝不苟地给自己铺床,被子叠得像豆腐块,床上干净平整得像一面镜子。
叶润名:这次我们排戏,没想到最后会引起观众那么大的反响。看来戏剧对于唤醒民众来说,是很有力量的一件武器。等过些日子,咱们再排一出话剧怎么样?
程嘉树:好啊,我最喜欢的话剧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我在百老汇看过著名演员奥利弗演过这部作品——场场爆满!一票难求!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讲到兴高采烈处,程嘉树一屁股就坐在了文颉的床上。
文颉的脸色唰地变了:你,你别坐我的床……
程嘉树赶忙站起身:哎哟,对不起……没想到你这人还挺讲究。
程嘉树一句无心之语在文颉听来却是讽刺。
文颉:你什么意思?
程嘉树愣了一下:没什么意思啊。
文颉在程嘉树坐过的地方拍了拍,床上又恢复得跟镜面一样平整。
文颉:只有你这种阔少爷才能讲究吗?
叶润名连忙打圆场:文颉,嘉树只是无心之语,你别多想。
文颉不再说话,拿起自己面盆出门去了。
男生宿舍外 早晨 外景
天刚蒙蒙亮,文颉拿着一本书在宿舍门外不远处用他不标准的国语背诵着《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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