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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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昆华中学厨房  早晨  内景/外景

林华珺推开厨房门,走进去,却呆住了——

只见眼前的厨房里,生生地堆了半屋子柴火。

闪回——

程嘉树彻夜不眠地劈柴。

这一瞬间,林华珺被深深感动,眼眶发红。她想到了程嘉树那双满是血泡的手。

这时,身后传来动静,林华珺转身回头,看到文颉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林华珺愣住了。

文颉冷笑一声:真是依依不舍啊……怎么样,感动吧?心疼吧?舍不得吧?

林华珺看了一眼文颉,什么也没说,就往厨房外走去。

文颉却堵在门口,嘴里不依不饶。

文颉:程嘉树砍点柴,你就感动得眼圈发红,我砍了那么多次柴,看了你那么多次,三青团的津贴刚刚拿到手,我就用所有津贴给你买了雪花膏,怎么连你一个笑脸都换不来呢?

林华珺听到这里,停了下来:文颉,谢谢你这半年对我和孩子们的照顾。我一直当你是同学和朋友,自问也是这样和你相处的,我问心无愧。如果我有什么举动引起了你的误解,我向你道歉。上次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无须再跟我继续这个话题。

文颉:说到底,不在于做多做少,而在于谁做,一个穷酸小子做再多,又有什么用?还是比不过人家有钱少爷。我文颉哪怕付出全部,又怎么能跟叶润名和程嘉树这样身世显贵的少爷比呢?!

林华珺无比震惊,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无比温和恭谦的文颉竟然会说出这般侮辱她的言语。你……你竟是这般看我的?

文颉冷笑:不要一副清高的样子,承认自己的内心有那么难吗?

林华珺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的愤怒和失望:我自己就是穷人家出身,父亲很早过世,母亲靠着典当和做零工供我上学。我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有多不容易,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一个人的富有不在于钱包……

林华珺指着自己的心:而在这里!

文颉:够了,说得再好听,一个选择就出卖了你,你选择的是叶润名、程嘉树这样的人,哪怕你跟叶润青矛盾重重,也会照样为了去那些空军的所谓舞会,去穿叶润青那身华贵的礼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林华珺:我不想去解释什么,人总爱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文颉:说真话了吧,什么家世相同,所以理解我,不过是你给自己披的外衣罢了。

林华珺:文颉,你想过没,是不是在哪里,你选错了方向,错看别人,也错看了自己?为何大家真心待你,你却觉得人人都针对你?

文颉:林华珺,你大可不必摆出一副你了解我,能看透我的样子,我跟你不同。

林华珺不再说什么,她迎着文颉愤怒的目光,一点也不退却。

文颉:没话说了吧。

林华珺气得浑身发抖: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请你离开!立刻离开!

愤怒的情绪完全吞噬了文颉,他愤而离开。

乡间小路  白天  外景

文颉打开行李箱,狠狠地将雪花膏扔进了田间,头也不回。

青年服务社  白天  内景

昆明,青年服务社。

三青团成员一脸郁闷,十分丧气地散坐在屋里。

祝修远:同学们,虽然群社因为这次调查出尽了风头,但我们也完成了任务,大家别沮丧。

同学甲:祝先生,咱们也去了玉溪,怎么就没发现村民大脖子病的问题?

祝修远也百思不得其解,文颉则是阴着脸不说话。

同学乙:我知道,一定是因为群社在昆华中学落脚的原因。你们想啊,他们跟林华珺待了那么长时间,林华珺肯定帮了忙呗。

同学甲:对,林华珺去了那么久,对当地的情况肯定比咱们了解。

同学乙突然想起什么:文颉,你不是也认识林华珺吗,你们关系那么好,这情况她没跟你说?

此时的文颉又比在玉溪时冷峻了不少,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透着一股阴狠。

文颉冷漠地答道:我和她不熟!

祝修远:我们还是应该多从自己身上发现问题,大家再接再厉吧!

祝修远的话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大家依旧歪七斜八地坐着,愤愤不平。

西南联大壁报墙  白天  外景

壁报墙前依旧人头攒动,墙上几乎都贴满了壁报。除了各个社团的招新外,还多了《热风》《腊月》《介绍与批评》等风格迥异的壁报。

文颉走到近前,观察着。

与上次不同的是,上次是三青团门庭若市,这次却换成了群社备受瞩目。很多学生围在《群声》的壁报前,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发现了大脖子病的社团吧?”

“是啊,叫群社!”

“他们的壁报做得真不错,形式也最美,虽然大家争相模仿,可他们时时变换格式和内容,总是透着一股朝气!”

“都能在社会活动中发现地方病,难道还做不好壁报吗!”

“走,咱们去报名去。”

“去哪儿?”

“当然是群社啦!”

……

看到三青团的壁报皱巴巴的,且门庭冷落,文颉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中共地下党驻地  夜晚  内景

郭铁林和裴远之举着茶杯相碰。

郭铁林:远之,以茶代酒,祝贺你们这次出色完成任务!

裴远之:谢谢郭铁林同志。

两人将茶一饮而尽。

郭铁林:听说这次调查过程中,有的小组出现了很多错误和漏洞?

裴远之点点头:是有这么个情况。三青团根据县志所总结的内容出现了一些问题。

郭铁林:说来听听。

裴远之:我给您举个例子,比如登记的一户人家母亲五十岁,儿子三十九岁,儿媳三十岁。这里明显就有问题,一名五十岁的母亲不可能有三十九岁的儿子。

郭铁林频频点头。

裴远之:有时候调查员偷懒,把被调查者集中在一处,每户派来代表一人,调查员向此代表询问户内情况。常常短短几小时就查了百来户,漏户、漏人、谎报年龄、谎报残废等情况格外多。

郭铁林:引经据典,还需结合实践。群社和三青团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在发展社员和团员的过程中存在竞争,但还是要和平相处,不要发生冲突。

裴远之:我明白。

乡下昆华中学教室  白天  内景

林华珺仔细拆开包裹,取出一袋白色粉末状晶体,还有一封信。她打开信。

程嘉树(画外音):华珺,你接到这袋盐时,一定感到惊异吧。它是化学系同学经过研究实验,添加了碘化钾的食盐。大脖子病还有一个学名——甲状腺肿,食盐加碘便是对症下药,政府已在此地方病多发区投放了加碘盐。这份喜悦与你分享,倍增欢喜。新学期教学之余,望你珍重身体。嘉树,于昆明。民国二十八年九月。

林华珺将信合上,打量着那一袋食盐,露出了微笑。

西南联大男生宿舍  白天  内景

程嘉树打开了手中的信函。

林华珺(画外音):嘉树,当你得知随信还有一大袋洋葱时,请一定不要感到惊异。虽是存货,却也是孩子们亲手种下的一片心意,我已将它们寄给了双喜。孩子们说,家家都分到了加碘食盐,大家欣喜异常。我已将你赠予的那袋食盐珍藏,那是我们认真调查的见证。立秋刚过,我再次与孩子们一起撒下种子,新翻菜地的长势比往年更好了,待来年收获再与你分享。华珺,于玉溪。民国二十八年九月。

程嘉树放下林华珺的信,开心得不可抑制。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糟糕”,便向宿舍外跑去。

西南联大食堂  白天  内景

程嘉树着急地冲进食堂,跑到双喜跟前,边喘边问他:华,华珺寄来的洋葱呢?

双喜一边流眼泪一边在砧板上切洋葱:正切着呢。

程嘉树:都切啦?

双喜:你自己翻翻麻袋,我现在不方便。

程嘉树翻找麻袋,在一堆洋葱皮里,翻出了硕果仅存的一颗洋葱。他掸了掸洋葱外表的土,像宝贝似地捧在手中仔细端详,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西南联大男生宿舍  白天  内景

一颗洋葱被栽进了盆里,程嘉树小心翼翼地为它撒上最后一层土,左看看右看看后,将它放在了床头。

程嘉树满心愉悦地看着它,心中的一颗种子也随着洋葱一起,慢慢开始萌芽。

润茗茶馆  白天  内景

文颉阴郁地坐在茶馆角落里,自斟自饮一壶酒。周围联大同学们的高谈阔论,似乎也与他无关。

阿美为同学们加水加茶后,往文颉身边的凳子上一坐。

阿美:文颉,华珺姐姐最近给我布置作业了吗?上一次她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

文颉心中郁结,冷眼看着阿美,丢下一句:我很久没去玉溪了,以后你就自己与她写信联络吧。

说完,文颉一口灌下剩下的酒,起身就走。

阿美呆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奇怪……

文颉往茶馆门口走去,不小心撞上了一位伙计,文颉愠怒,吼了一声:没长眼啊。

伙计手中的一份信函被文颉撞掉在地,伙计一边捡起,一边兴奋地冲阿美喊。

伙计:小姐,龙公馆又来邀请函啦!准又是请阿旺少爷和你参加龙云主席宴会的。

文颉虽有点迷瞪,可“龙公馆”“龙云”的字眼他并没有落下。

文颉看了看阿美,喃喃自语:她家竟然和龙主席也有往来。

当下,文颉毫不犹豫地折返,走回阿美身边。

他一改刚才冷淡的态度:阿美,刚才你问我华珺的事?

阿美点点头。

文颉:你要问的是什么?

阿美:我想问华珺姐姐最近给我布置作业了吗?

文颉:哦……华珺在玉溪也挺忙的,这样吧,以后你的作业我来布置,功课也由我来辅导。

阿美将信将疑:可你刚才不是说让我自己跟华珺姐姐联系吗?

文颉笑了笑:刚才我喝多了,不算数……阿美,你放心,以后你的功课我负责到底。

西南联大壁报墙  白天  外景

壁报墙上张贴着联大新生名录,壁报墙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劳驾让一让!”

程嘉树、毕云霄领着丁小五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三个人盯着新生名录看,丁小五的紧张写在脸上。

程嘉树、毕云霄、丁小五紧张围观联大录取名录(图片来自《战火中的青春》电视剧剧照)

录取名单按照“文学院、理学院、法商学院、工学院、师范学院”的分类,列下了被录取的学生名字。

程嘉树:我找到理学院了……

毕云霄: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程嘉树:第三列!

丁小五:我也找到了。

几个人屏息凝视,目光顺着名字一个个往下扫。

理学院算学系的录取名单先出现。

程嘉树念着名字:吴光磊、王浩、张景昭、扶生……物理学系——

毕云霄、丁小五的目光也都在这里汇集,大家齐声默念着:张济舟、段纯、沈克琦、陆以信、丁小五……

丁小五兴奋:丁小五,丁小五是我吗?

程嘉树冲人群里喊了声:还有谁叫丁小五?

毕云霄:快对下考号。

丁小五核对后知道就是他,开心地抱住了程嘉树和毕云霄。

丁小五:是我,是我,我终于考上了!

程嘉树:我就说,你肯定没问题。

这时,他们旁边,一个皮肤黝黑、颧骨略高的男孩在默默哭泣。

程嘉树见状安慰他:同学,别难过。西南联大本来就不好考,今年不行,明年再接再厉!

那位同学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我,我考上了。

丁小五:考上了还哭。

那位同学:我……我高兴。

丁小五不由乐了,凑到他跟前,向他伸出手:祝贺你!我是物理学系一年级新生,我叫丁小五,来自北平。

那位同学也伸出手:我叫扶生,是算学系新生,我从腾冲来。

两只手握到了一起。

昆明老颜裁缝铺  白天  内景

丁小五踏进家门,看到屋里多了很多行囊。一个背影正在将旗袍、长衫一件件取出,挂成一排。

丁小五高兴地喊道:姑父!

此人转头,竟然是老颜。

老颜:小五。

丁小五:您什么时候来的?

老颜:上午刚到。

丁小五看到屋里的陈设:您这是?

老颜:姑父这次来,连裁缝铺一起搬过来了。

丁小五很高兴:这么说您不走了?

老颜:是啊,北平被日本人占领以后,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前些日子我的裁缝铺也被他们给征用了,我被赶了出来,没地方可去,只能南下到昆明,重新开个裁缝铺,靠手艺吃饭了。

西南联大  白天  外景

方悦容、裴远之两人散步,路过一间教室。

裴远之:每到周末下午,很多商铺老板就叫伙计关店面,赶到礼堂听联大先生们的演讲,有时说到国破家亡处,台上台下便哭作一团。

只见门窗外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旁听者。教室里,冯友兰在上“中国哲学史”。

方悦容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感慨道:我还能想起两年前在长沙,为了解决同学们的被褥问题,生活艰难,但挺一挺还是能过去的。

两人漫步在校园里,时光仿佛回到了长沙时。

方悦容笑着看向了裴远之。

这时,郑天挺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独自从他们身边经过。

裴远之喊了几声“郑先生”,郑天挺方才听见,停下脚步,走到他们身旁。

方悦容:郑先生,您这是去哪儿?

郑天挺一脸惆怅:刚从银行回来。(轻叹了口气)教育部增加了贷金,可这也赶不上物价急剧上升的速度啊……

方悦容:是啊,原来一百斤大米不过十几块钱,现在要五六十了!

方悦容轻轻叹了口气。

西南联大男生宿舍  白天  内景

一组蒙太奇镜头,展现程嘉树信中内容——

群社食堂  白天  内景

包括程嘉树、毕云霄在内的群社成员,围绕在记者范长江、陆诒身边,听他们讲抗战形势和八路军在华北抗战的情况。

经过社会调查一事后,群社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都快站不下了。

(字幕:记者  范长江  陆诒)

乡村小院  白天  外景

程嘉树在为抗日军人家属代写家书。

乡村街头  白天  外景

程嘉树、毕云霄和双喜、丁小五等人在裴远之带领下,在街头演唱《我们在太行山上》。

蒙太奇结束。

西南联大男生宿舍  白天  内景

程嘉树放下了手中的笔,盯着他越长越高的洋葱。殊不知毕云霄和丁小五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身后。

这两人恶作剧般,一起默念着“1,2,3”,随后又一起大声喊“程嘉树”!

程嘉树被吓了一跳,见是他俩搞的鬼,狠狠白了一眼。

程嘉树:幼稚!

丁小五瞄了眼程嘉树桌上摊的信纸:嘉树哥,你在做什么呀?

程嘉树背过信纸:没什么。

丁小五:没什么你为什么对着洋葱发呆?

毕云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小五,你嘉树哥在思念洋葱的另一端。

丁小五似懂非懂:洋葱的另一端?

程嘉树:打住!吓我为何事?

丁小五从袋中取出一件新衣,递给程嘉树:嘉树哥,我是来给你们送衣裳的。

毕云霄指了指自己身上:我已经穿上了。

程嘉树也把衣裳往身上一披:哪来的衣裳?料子和剪裁真不错!

丁小五:我姑父以前在清华附近开裁缝铺,他刚来昆明,听说我能考上联大物理系,多亏了各位学长的帮助,他说献丑做几身衣裳,可能不一定合身,还请大家多包涵。

程嘉树:你姑父太客气了!他连见都没见过我和云霄,就能做得这么合身,这手艺真是太棒了。

他满意地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新衣,瞥到了那颗洋葱,突然动了念头:小五,我还想找你姑父定做一件衣裳,你带我走一趟?

丁小五:没问题,嘉树哥。不过,你能不能先陪我去趟赵先生办公室,我姑父也给他做了件衣裳。

程嘉树:走。

赵忠尧办公室  白天  内景/外景

赵忠尧正在读杂志:近四个月里,由于法国的约里奥·居里和美国的费米及西拉德的努力,使得在大量的铀中能够引起一种链式核反应,大有实现的希望。

吴大猷接着念道:在这种反应中,能产生极大的能量,同时也会产生大量新的像镭一样的放射性元素。现在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完成这种反应。

赵忠尧和吴大猷对刚才的内容感到震惊,互看彼此。

赵忠尧:希特勒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流亡科学家说服了爱因斯坦,他给罗斯福总统写了这封信。

赵忠尧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赵忠尧:这是不是意味着可能会制造出更有威力的新型炸弹?

吴大猷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在为杂志的内容感到震惊。

吴大猷:必须有所行动了!不然我们的现代物理只会永远停留在理论阶段。忠尧,你有什么打算?

赵忠尧拿起桌上的一支铅笔,在图纸上画了起来,边说边向吴大猷展示着。

赵忠尧:我想给高年级学生开设高能物理课,或设计一台小型回旋式粒子加速器,否则辛苦带出的镭就没有了价值。

吴大猷点头表示赞同:虽然条件受限,我也准备利用抢救出的设备,继续研究拉曼效应。

这时,一位老师走进办公室,来到赵忠尧身边。

老师:赵先生,门口有学生找您。

赵忠尧走到门口,见是程嘉树和丁小五。两人见到赵忠尧,便迎上前。

丁小五双手奉上新衣裳:赵先生,送您。

赵忠尧有些犹豫,出于礼貌还是接了过来:这是?

程嘉树:小五的姑父是位好裁缝,从北平到了昆明。赵先生,不仅您有,我和云霄也人手一件。

赵忠尧:小五,替我谢谢你姑父。

丁小五:赵先生,您客气了。

赵忠尧:你们来得正好。刚才我还跟吴先生谈起我们现在的物理课,战争环境虽然限制了实验物理的条件,但如果不继续保持研究的技能和精神,如何在战后进行学术重建呢?我决定开设高能物理课!我们带来的50毫克镭,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程嘉树:赵先生,我能参加吗?

赵忠尧:这还用说!

丁小五:赵先生,那我呢?

赵忠尧:虽然这门课针对高年级同学,但低年级的同学如果有兴趣,我也很欢迎你们来旁听。

丁小五灿烂地笑了:太好啦,谢谢赵先生!

昆明老颜裁缝铺门口  白天  外景

丁小五:嘉树哥,到了,就是这里!

程嘉树停下脚步,只见门楣已经挂上了“老颜裁缝铺”的招牌。

昆明老颜裁缝铺  白天  内景

丁小五领着程嘉树走进了裁缝铺。相较于几天前,铺面收拾得更妥帖了。

丁小五冲里屋喊:姑父,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搭着腔,老颜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老颜眼神更狡黠而富有深意,他做出惯常的老实而又慈祥的仪态,盯着程嘉树。

丁小五:姑父,这位是……

老颜打断了丁小五:小五,让姑父猜一猜……(想了想)程嘉树?

程嘉树:颜叔怎么知道我?

老颜:我这妻侄啊,每天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最照顾他,就属你跟他关系好,要不是你,他哪能一次中举!

丁小五在一旁嘻嘻笑着:姑父,您常年在清华门口开裁缝铺,怎么还搞不清,我这叫考大学,中举那都是前朝的说法了。

老颜:咳,赖我,叫惯了。

程嘉树:是小五天分高,又肯下功夫。听他说,是您供他上学,还鼓励他学物理,这里面您功不可没。

老颜:哪里,这孩子在清华旁边长大,打小就好学习。

丁小五:姑父,嘉树哥想请您再做件衣裳!

老颜:哦?怎么?给你们的衣裳不合身?

程嘉树:颜叔误会了,那件特别合适。我是看您手艺好,想冒昧请您再帮我做一件。

老颜:一样的尺寸?

程嘉树脸微红:不,不是我,我想请您做一身女装。

丁小五饶有兴趣地听着:嘉树哥,该不会是送女朋友的吧?

程嘉树:女生,朋友。

丁小五:是云霄哥提过的华珺姐吗?就是你今天写信的那位对不对?

程嘉树震惊:好个毕云霄!什么时候借上你姑父的针线,把他嘴缝得严严实实。

丁小五在一旁咯咯笑。

老颜听在耳,记在心,默念道:华珺,好熟悉的名字……

程嘉树:是吗?原来是北大的,以前没准也在您铺里做过衣裳。

老颜:这倒有可能。料子都在这边,你选选看,想做件什么样式的?

程嘉树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料子。

西南联大收发室  白天  内景

文颉拿走自己的信件,正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瞄到了熟悉的字迹。

他拨开遮挡的信件,完整的信封展露在他眼前,“程嘉树  启”,落款处“林华珺”三个字也分外刺眼。

文颉毫不犹豫地顺走这封信,而后镇定地离开。

同场转——

收发室人来人往,文颉离开后不久,程嘉树进来,满怀期待翻找着信件,寻找他的名字。可找来找去也找不见。

程嘉树又等了会儿,问收发室:大爷,邮局今天还来送不?

大爷:不来了。

程嘉树失望又疑惑地离去。

西南联大锅炉房  夜晚  内景

林华珺(画外音):你说的豁然贯通的感受我也曾体会。

在林华珺的画外音中,文颉摊开林华珺的信,双手因为嫉妒和愤恨颤抖得厉害。

林华珺(画外音):那是在蒙自,因我们用知识为当地人拨开认识世界的门缝,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让阳光照进他们好奇的眼中。

伴随着画外音,文颉将信撕碎,一片一片扔进锅炉里。

林华珺(画外音):我逐渐意识到,教书育人不再空洞,我心怀愉悦。你提到群社活动带给你们改变,是否也让你甘之如饴?

火焰很快就吞没了纸片,熊熊燃烧着的还有文颉心中的怒火……

西南联大男生宿舍  白天  内景/外景

老颜手上提着一袋东西,走进男生宿舍。此时,宿舍里人不多,老颜四处张望。

一位同学见他鬼头鬼脑,有些可疑,便问他:请问您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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