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圆地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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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病相怜?他是指我和阿娇,他和小雅的那次变故?真难为他记得清。我本是要遗忘的,他却时时提起,那种有去无回的感情,能称得上是病吗?我只承认我痛过,从不认为我病过。

我说:“你的事我肯定会不遗余力,但是并不一定要时时在你身边,我们道不同,在一起别扭。”

“你清高什么呀,你父母岁数都那么大了,难道你就不想把他们接到城里来安度晚年?你在我公司上班吧,我送你套房子,把老人家接过来,再找到玉儿,你们一家就圆满了,这样子多好啊!”郑巨发真诚地说。

说到父母,我的心软了,是啊,我清高什么呢?为了父母,我还有什么值得放不下的呢?郑巨发说的不无道理,有一个稳定的家,一家人天天在一起,才是为人子者最该去做的。

我问:“在你公司,我能做什么呢?”

“你这样的人才,哪会没有用武之地,就在我办公室隔壁,我给你准备好了办公室,只要你同意,明天开董事会,我任命你为公司的总裁助理,年薪三十万,怎么样?”

我笑了,年薪三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任何人都有很强的诱惑力,可是我只是一个风水师,公司经营能用得上风水堪舆的时候很少,与其说郑巨发是信任我,不如说是养了一个食客,朋友再亲密,一旦牵扯上金钱关系,就变味了,至少,我不能像现在这样对他口无遮拦肆无忌惮了,我需要金钱,也需要友谊,但是更需要自由。

我说:“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我住进了郑巨发的酒店里,他让我专心考虑他的提议。

郑巨发的发展速度真是快得吓人,这家酒店以前叫“都派国际大酒店”,准四星,一年前被郑巨发收购了,更名为“黄金健大酒店”,升格为四星级,据欧阳云锦说,光是重新装修就投了两千万。

我现在怎么也不能把现在的郑巨发与两年前的郑巨发重叠到一起去,他的变化岂止是天壤之别。

郑巨发说,资本主义是个好东西,是他们教会了因循守旧的中国人资本运作,以前中国人喜欢讲滚动发展,无论什么事都提倡一步一步来,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一个人创业的黄金时光也是有限的,如果一步一步来,滚动发展的话,猴年马月才能“滚”到共产主义啊!

我说资本运作不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专利,我们中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就有了,不过那时的叫法没有和国际接轨罢了,那时叫“投机倒把”,虽然和真正的资本运作相差甚远,但目的是一样的,手法也大同小异。

郑巨发笑笑说:“你现在不要考虑资本的问题,把加盟黄金健的事想清楚了再说。”

我在酒店里闭门思考三天,其实我是蒙头狂睡了三天,在冰城这段时间,我身心疲惫,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松弛下来,一睡之下就不舍昼夜了。

我正睡得不亦乐乎,郑巨发一把将我拖起来,把一份《大都晚报》展在我眼前:“你上报纸了。”

我睡眼惺忪,问:“我睡觉也能上报纸吗?”

“你自己看。”

我洗完脸,揉了揉太阳穴,又冲了杯白开水,漫不经心地拿过报纸,头条醒目位置,一条大标题赫然在目:警方揭开诡异车祸真相,神秘人竟预知死亡信息。

本报讯(记者  谢菲)大都市警方于昨日10时召开1·15特大交通事故新闻发布会,通报事故调查情况。1月15日北三环天桥发生特大交通事故,共造成七十二人遇难,其中当场死亡七十一人,一名环卫工人在送往医院后,经抢救无效去世。

警方称,车牌都E01473客车系大都市中发国际旅游公司自备车辆,事发当天,该车辆自江西载游客返回大都,核定乘员四十人,实坐七十一人。经现场勘察,系单方肇事,事发当时车速为每小时120公里以上,出事路段未见明显刹车痕迹,车辆冲出高速出口的匝道,多次翻滚撞击后起火,所有乘客无一生还,另有一名环卫工人也不幸被撞遇难。

经调查,该车驾驶员袁某,因对房屋拆迁补偿不满意,屡次上访,1月8日出车前曾与公司主要领导赵某(已刑拘)有过口角,据知情人透露,中发公司车队负责人孙某(事发后已刑拘)曾多次威胁袁某,如不停止上访行为,将对其作停班停薪处理。经多方调查发现,袁某性格孤僻,遇事喜欢钻牛角尖,其父母在半年前因为对房屋拆迁不满相继自杀身亡,对袁某的打击很大,在一次饭局上,袁某曾提过要报复社会,但是没引起重视,终于酿成此次惨祸。

新闻发布会后,从广播里听到情况通报的多位目击者向记者打电话爆料,人民医院一位医生说,在抢救那名环卫工人时,其在弥留之际说,事发前几分钟有一个奇怪的青年曾说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而且似乎听到他在叫喊让她离开匝道,她以为是疯子没有理睬。另有两名路人也打来热线电话称,事故现场有一个青年,向他们提起过这起车祸系袁某所为,并说当时车上有两名乘客嘲讽袁某驾车技术差,还有一个醉鬼骚扰他,加上之前父母在拆迁中身故、与公司领导的别扭等多种因素集中到一起,因此袁某一念之差,动了轻生的念头。

这个神秘的青年到底是谁?他为何能预知车祸将要发生?为何对袁某的情况如此了解?又为何知道当时车内的情况?他究竟是这场诡异车祸的知情者还是参与者,或者是另有隐情?本报将继续追踪报道,欢迎广大读者提供线索。

我丢下报纸说:“现在的报纸还叫报纸吗?只会炒些无聊的事,为什么不去替袁某申冤,不去揭露造成这场惨祸背后的真正凶手?追踪神秘人?这是在转移公众视线。”

郑巨发说:“昨天晚上我和市政府的一位领导一起吃饭,他谈起过这事,说市政府对公安局的新闻发布会很不满,不该把这次车祸与拆迁联系起来,这是在激化社会矛盾,弄得市委很被动,要不是电台现场报道,把这事提前给捅了出来,今天报纸肯定不会提到拆迁的事,所以说,不是新闻媒体没有良知,而是他们有原则管着。”

“这么大的事故,只抓了两个小虾米,就完了吗?”

“肯定不会,这次惨案死的人太多,影响太大,连中央都惊动了,不会就这么了结的,你等着看吧,大都有一大批人要倒霉了。”

“可惜那七十多个无辜的生命了。”

“你知道四山路那儿有一个交叉路口吗?去年刚修好时,三个月里出了七起车祸,伤亡十几个人,其中死亡三人,最终引起交警部门的注意,在那儿安上了信号灯,从此就没再出过一次车祸,你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吗?只有鲜血才能唤醒一些人麻木的责任感!”郑巨发感慨地说。

我知道,社会每向前进一小步,都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这也许就是发展中国家的特色吧。

“好了,我们别忧国忧民了,那不该是我们管的事,”郑巨发说,“你知道吗?现在大都市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不再是1·15车祸死了多少人,也不是袁某的残忍,而是那个能预知死亡信息的神秘人,也就是你,现在是众说纷纭,有说你是鬼魂的,有说你是神灵的,有说你是外星人的,哈哈,我敢说,如果你要站出来承认你就是那个神秘人,我这个酒店恐怕得被人挤塌了。”

“看来我得离开大都了,说不定这会警察正在通缉我呢。”

“不会,昨晚上宁书记透露了,说总得给老百姓点事做,有这个神秘人吸引着,政府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我苦笑,一不留神我成了政府的工具了。

我们两个人正说着,阴曰阳打来电话:“天一,你回大都了?是不是?”

本来一回来郑巨发就要约阴曰阳聚一下的,被我阻止了,我怕见到阴曰阳他又提起让我去易经学会的事,我想等一等想好借口再去见他。

我不满地看了一眼郑巨发,到底他还是把我回大都的消息告诉了阴曰阳。

郑巨发摇摇头,意思是不关他的事。

我说:“是啊,阴会长,我三天前回来的,正想去看你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满大街都在说1·15车祸现场神秘人的事,今天纪委宁书记也向我打听这事,问是不是易经学会的人,我一猜可能是你回来了,你现在哪儿呢?我们见一面。”

我只得如实说了:“我在郑总的酒店里呢,你不用过来了,还是我去拜访你吧。”

“你不要来,我给小郑打个电话,让他在酒店安排一下,中午我们聚一下,也算给你接风了。”

放下电话没几分钟,郑巨发果然接到了阴曰阳的电话,我听到这老头在埋怨郑巨发不通知他我回大都的消息,郑巨发唯唯诺诺地表示着歉意,并说中午要当面道歉,老头才罢休。

中午,阴曰阳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陌生人。

我有些不快,因为外面正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我不想有生人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阴曰阳介绍,郑巨发抢先热情地与那人握手:“宁书记,欢迎大驾光临。”

原来是纪委书记,我不冷不热地与他打过招呼,找个机会把阴曰阳单独请到一旁,我还没有开口,他笑说:“天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喜欢和官场的人打交道对吗?我懂你的心思,可现在不是弄出一个‘神秘人事件’吗?到处传得沸沸扬扬的,公安局正着手调查呢,宁书记正好也在调查那个袁某父母因拆迁自杀的事,我是这样想的,他迟早会知道你,不如我们主动和他见个面,好好聊聊,以免今后闹出什么不快,要知道,我们从事周易研究的,一贯的低调,现在你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不及时消除影响,发展下去,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一起坐下来商议一下,看怎么把这个‘神秘人事件’给公众解释清楚了,你也就解脱了,你说对不对?”

阴曰阳这番话很有道理,有些事是藏不住的,与其被别人揭穿,不如自己主动摊开,由纪委的书记出面作个结论,也免了社会上无谓的猜测,如果积压得久了,造成社会不稳定也说不准,到那时我可就成了影响社会安定的罪魁祸首了。

见我迟疑,阴曰阳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和宁朝平也是老朋友了,他对易经也很感兴趣,这次他主动要见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你就放心吧。”

听他这样说,我紧张的神经虽然并不能一下子松弛下来,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阴曰阳回到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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