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永不坠落的夏天(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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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公馆。

死在六楼书房里的医生姓乔,是慈爱医院器官移植科心脏移植的好手,曾为于夫人做心脏移植手术。警方想从这起手术入手,却失败了,因为其他客人的家庭背景、人生经历和于夫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所有考生们能想象到的结果,警方当年都想到了

他们又走进了死胡同。

一群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上了七楼。早已干涸的露天泳池随着时间倒流,也重现了波光粼粼的样子。

兰措脱了鞋袜坐在泳池边,脚尖一下下地踢着水花。白日里的暑气已经彻底消散,空气中甚至还有点凉。

“想我千里迢迢从藏南过来考试,居然第一级考试就遇上这种事。”兰措无不幽怨道,“出行前我师父替我焚的香都白搭了。”

陈启明大大咧咧地坐下,“安啦,等考试结束带你们去我家玩啊!我家就在京州本地,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行,我领路。”

“原来是地头蛇。”兰措揶揄了一句。

“地头蛇说不上,但也不至于让你们去那些坑外地人的小吃街。”陈启明笑嘻嘻地说,“兰措姐姐肯赏脸就好。以后我要是去了藏南,还要承蒙姐姐关照。”

兰措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眼角眉梢含着笑。她生就一副美艳得令人不敢逼视的面孔,要笑不笑的时候显得尤为勾人。社交属性点满的陈启明让她笑得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两颊绯红。

刺猬头看这俩人已经闲得开始制定“京州七日游计划”,有些愤愤不平,“你们就这么放弃了?等到第二天七点怎么办?等死吗?”

兰措惊讶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以为特调局会让几个学生担负这种责任吧,你到底是多不信任行动科?”

刺猬头一愣,转过头去看着司南。

司南一脸人畜无害,被他不含注水量的真挚目光看得新生愧疚——让一个人当了傻子的愧疚。

“行动科会来,说明这是远超考试范围的东西,我们不过是顺带的。”兰措慢条斯理地解释,“至于为什么用重新发卷这种话把我们困在这里,大概是不想我们乱跑,用来稳定我们心神的。”

什么开放特调局A级以下权限,什么活动自由,都是用来哄小孩的。也只有刺猬头这种脑回路简单的人会相信。

“既然想不出来怎么接着调查,那就等着好咯!”兰措眨了眨眼睛。

刺猬头愤愤不平,“你们就这么相信那个裴雪听?把命都捏在她手里?”

司南眯起了眼睛,略带警告道,“我还在这儿呢,你要说我老大坏话是不是得躲着点?”

刺猬头大概是想起了被强行打断拘灵手,又被狼狈的拷在椅子上的事,脸色有些难看地住了嘴。

拘灵手作用于魂魄,所以对人也是有很大杀伤力的。裴雪听在知道他是林家人的情况下,还敢直接碰他的手,就胜过了百分之六十的人。至于她那个拈花摘叶般轻巧的动作,则在瞬间控制了他的太渊穴,从而打乱了他体内气的气机运行。

她没有动真格的。

刺猬头的冷汗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拘灵手的修炼除了炼化自己的肉体,就是气机。他第一次在裴雪听面前出手,就被她看穿了气机的流动。

如果她愿意,直接废了自己也不是做不到。

“既然没有事做,那不如来聊聊天好了。”

角落里打坐的张又南睁开了眼睛,但脸上冷冰冰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想聊天的样子,倒像是写满了“别吵,快滚”四个字。

司南被他看得不舒服,有点不高兴地瞪了回去。

张又南毫不在意,“我在龙虎山的时候就听过裴科长的威名,不过一直没见过真人。不知道裴科长师承哪一个流派?”

——

梵阿密罗阵的破阵关键是阵眼,这是唯一能破除轮回的方法。哪怕阵主死得灰都不剩,只要阵眼还在,阵法就会一直运转下去,直到抽干所有入阵者。

阵眼可以是花草树木,也可以是飞鸟走兽,但它必须是支撑起整个轮回的关键。

“照你这么说,阵眼应该就在入阵的十二个人里。”裴雪听打断了檀真的话。

陆吾眉头一皱,“不是十一个人吗?”

“公馆里出了点别的事,除了我们十一个人还有一个灵。”裴雪听略过这一节,“找到阵眼以后呢?是拿驱魔香把这个人洗一遍,还是杀了他?你怎么能保证阵法破了以后他还活着?”

檀真的脊背挺得笔直,和脖颈连成一段柔美的起伏。从裴雪听的视角看过去,他就像是在俯首翻书,每一根头发丝都处于闲适的状态。

这个人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从容,不知道是大风大浪经历多了,还是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旁观者清。

“我没有办法保证。”檀真无奈地微笑着,“而且要命的是,我们不知道入阵者的极限在哪里——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这句话狠狠地戳在了陆吾的肺管子上,他拍板说:“那就这样,行动科全权负责白鹭公馆的内部调查,务必在两天内破阵。考生们已经是第三次轮回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受不了。执行科负责外围支援,把布阵的人揪出来。”

“散会。”

所有人都巴不得马上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枭看着裴雪听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被这位素有凶名的执行科科长这么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裴雪听更不是什么善茬,她冷笑一声,伸出大拇指在脖颈上抹了一下,然后扯着檀真扬长而去。

会议室里的温度顿时下降到冰点,还没离开的科长们战战兢兢地注视着枭的神色。

直到陆吾忍无可忍道,“都差不多得了,快滚。”

——

龙虎山天师府对特调局一直颇有微词,这次让门下得意弟子来参加考试,是特调局始料未及的,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张又南。有人以为这是天师府向特调局的示好,也有人怀疑天师府有所图谋。

但司南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看这小子不顺眼。

说话夹古杂今的,不难受吗?司南表面上维持着成熟的行动科科员该有的姿态,心里嫌弃道,这人考试成绩一定不好。

“我们科长?我怎么知道。她当上行动科老大的时候我还没化形呢!”司南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反而质问他,“刚刚她在的时候你自己怎么不问?”

如今的天师是所有操阴阳之事的人的统称,但实际上,一个天师师承何派,从他所修的法门就能看出来。而现今还流传的法门少之又少,问人家师承一般都是挑衅——你的修行水得我看不出来师承。

张又南沉默了,他当然不是质疑裴雪听的道行。

天师府对裴雪听一直存有疑虑。

一方面这个人像是横空出世的,她的法门偏向于天师府一脉的道,但天师府往前数三代都和裴家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另一方面,她的父母兄长都是普通人,除了哥哥特别有钱之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十八岁进特调局,二十岁任行动科科长的?

司南的手机恰逢其时地响了起来,是裴雪听回来了,叫他们下去。

——

大厅。

浅粉色的蔷薇和洋桔梗沐浴在乳白色的灯光下,沁出一点含羞带怯的娇嫩来。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裴雪听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她看见被方东青五花大绑的于浩,也没有要谴责的意思,只是让他把人挪到一边去,不要挡着她。

裴雪听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想抽烟,她顶着檀真微凉的目光,点燃了一支柔和七星。尼古丁舒缓了她焦躁的心情,她隔着烟雾端详檀真的脸,觉得自己愚蠢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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