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闻山外梅花落(2 / 2)
“你老婆可能也在那里……”施文绝不耐烦的道,“你不是找老婆吗?”
肖紫衿脸色终于一变,握紧了拳头,身周真气流转,衣袖微微鼓起。施文绝猛地向后一跃,摆出架势,“你当真敢在这里动手?”
“你——”肖紫衿怒动颜色,如果这里不是柯厝村的瓦房,三招之内他就要这黑脸血溅五步!
正当这二人针锋相对,犹如一对斗鸡之时,身旁的青牛拉着木楼一步一摇缓缓靠近了瓦房。随着青牛稳健的步伐,那摇摇欲坠的破楼一头撞上瓦房的墙角,只听咯吱之声,瓦房土木颤抖,木楼四分五裂,紧接着轰然一声巨响,尚存一楼半的吉祥纹莲花楼与瓦房右墙两败俱伤,土崩瓦解。肖紫衿和施文绝看着那泼天的烟尘,一人脸白,一人脸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过三月没来,施公子和肖门主出息了,竟连李莲花的房子都拆了。”
远处有人凉凉的道,这人也坐着一辆马车,跟在那摇摇欲坠的破楼后面不知道多久了,手里提着一袋肉蹄膀正在慢条斯理的啃着,正是每当闲得发霉就来瞎转的方多病。方多病这回坐的不是方氏的大马车,也是一辆胡乱雇来的破车,施文绝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这厮不知跑去哪里和人打架,是负伤而来。
不然以这厮的脾气,看到肖紫衿那还不大打出手,哪有消没声息坐在一旁的道理,约莫是伤的不轻,打不动了。
吉祥纹莲花楼与李莲花的破瓦房同归于尽,方多病阴阳怪气的问,“敢问施公子,死莲花人呢?你们把他房子都拆了,不会压死在房里了吧?”施文绝哼了一声,“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地鬼画符,也找不到你的张三李四,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方多病怒道,“我家暗卫不叫张三李四!”
施文绝瞪眼道,“你换来换去,我怎生知道?总而言之,我也想知道骗子哪里去了,那我叫了半天张三李四,又没有人理我。”
方多病一声口哨,远处回响起方氏暗卫的回音,他松了口气,的确方氏暗卫跟了上去,李莲花不在这破瓦房里,谢天谢地这两狗贼搞来的破屋没有压死李莲花。
等一下……
方多病从他的马车一跃而下,站到了那堆废墟前,刷的一声拔出长剑,怒指肖紫衿,“青天白日,平白无故,你把这凶宅拉到这里来干什么?”
肖紫衿一怔,“我……”“你把这破楼拉来他也不会认得你的。”方多病冷冷的道。
肖紫衿勉强道,“我看屋中尚有一条狗。”
方多病一呆,废墟中陡然窜出一条土狗出来,数年不见,那“千年狐精”看来把自己照顾得不错,依然和当年初见一般模样。“他不会认你的,也不会认这只狗。”方多病喃喃的道,“我已试过,你当放过他,让他安生也让自己安生……”
肖紫衿不答,亦或是无话可说。
三位大侠话不投机,怒目相向,而肖紫衿买来的青牛却不管这三人剑拔弩张,依然拖着那支离破碎的木楼向着沙滩缓步而去。
施文绝骤然惊醒,“喂喂喂!快回来!等一下,那里有瓜!有瓜……”
沙滩上是李莲花的菜地,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种了些啥,但万万不可让青牛毁去。三人不约而同扑向其中一头青牛,独门武功纷纷出手,只求当即拦下那几只重达千斤的牛。
正在这掌影纷飞,身法独绝的时刻,有人“啊”了一声。
三人骤然僵住,一人手拉一头青牛,缓缓回过头来。
……
半日之后,三人使出了压箱底的功法将那崩塌的木楼和瓦房清理干净,肖紫衿满头大汗,便是十几年前和李相夷联手杀敌之时也没有这般累过。方多病身上有伤,施文绝存心陷害,于是这清理的重活都是肖门主一力承担,也是武功高强了。
搬开一块砖石的碎片,肖紫衿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本子,翻了翻,那本子叫做《苦鸳鸯命丧状元池》,里面没几个字全是画。扫开瓦砾,这苦鸳鸯旁边还有一叠十分眼熟的玩意儿,不是《白虎坡寻宝三英雄》,就是《何仙姑喜嫁花和尚》,也不知是什么鬼东西。肖紫衿心知这都是方多病买来的,说是李莲花喜欢看,但……但他当年喜欢看,你现在买来,他还看吗?肖紫衿想起吉祥纹莲花楼里那本张剑仙……什么白兔精的话本,又想起许多……许多年前,李相夷以胭脂为墨,在袖月楼云巅亭写下《劫世累姻缘歌》三十六句。
那日他和云彼丘都在,大家都在喝酒。
那只是很寻常的一日。
李相夷以剑写诗,毫不稀奇。
以至于当日到底写了什么,他根本没有记住。
再后来袖月楼没了,也就没有人再记得了。
方多病从未见过李相夷。
他不知道李相夷从不看话本,李相夷……李相夷……
肖紫衿想,李相夷不但会写诗,还会画画,他当年的屋子里挂着一幅兰草,画得可比这苦鸳鸯好多了,这话本难看之极,门主估计不会喜欢。
然后他就捡到了一本白册子,里面漆黑一团,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里面画着一只似猪非猪,头生三角的妖怪,那妖怪还生有一条长尾,长尾连接到了第二页,第二页又见一黑漆漆的五头妖怪,五头妖怪又生一长尾。翻了三页他才看明白那第一页的猪妖可能是一个冬瓜。
他抬起头来,李莲花坐在倒塌的木楼上,眯着眼摸索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是啥玩意儿。
千年狐精对着他摇尾巴,冲上去舔他的脸。
他摸了摸狗头,从怀里摸出一块肉蹄膀,塞进了千年狐精嘴里。
方多病正在拾破烂,在满地疮痍中找还能凑合的木板,心中恨不能将肖紫衿碎尸万段,这回要将这凶宅修好,不知要搞到何年何月何日。施文绝欺他负伤,时不时伸出脚来要把他绊倒,两人在拾破烂之余还要互相使绊,手舞足蹈,忙上加忙。
肖紫衿拿着那本冬瓜,站在一地瓦砾之中。
他突然记起来,当日李相夷写《劫世累姻缘歌》,他的剑和胭脂写:
“美眷如花不经年,浓雾凝香岂连连。一夜清诗芙蓉死,我持君魂做谪仙。……”
他曾以为,李相夷是无论他如何恶语相向,拔剑相对,都永远不会死的。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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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世累姻缘歌》
美眷如花不经年,浓雾凝香岂连连。一夜清诗芙蓉死,我持君魂做谪仙。
天上玉京三千里,其中有客能飞剑。青鸾白鹭扶摇上,鲲鹏凌空沧海浅。
剑客载酒惊风雨,步下非凤踏九龙。蹈足飞袖身如电,共醉金荷万里泉。
我舞云巅一轮月,我怒苍涛一曲琴。我叹天外一声嗟,我笑平生不许人。
我自沧崖见人间,人间却见花如雪。春水沾衣流泉碧,红玉温香懒思弦。
此曲玄玄不可闻,此梦微微不曾现。梦中有幸逢佳人,盈盈脉脉复浅浅。
婉约眉山白从容,依稀妆镜在花前。轻昙空老镜中花,凌波去向水中月。
君未曾死我未生,君未曾生我未死。前世无端思多情,终了茫茫两不见。
孤鸿远望荒城外,梦醒何处是归年?我是人间天涯客,一剑疾转三万里。这个只是个小剧场,这个不算正文番外,就是随便写好玩的= =,请勿代入正文。
及时行乐
退潮,东海边,细沙滩涂。
某青衣人刚和李莲花下了一盘棋,输银子一两。
方多病率公主隐卫二人,隐匿于暗处观望。
隐卫阿甲:为什么每次我们都要躲在这里偷看?驸马,我知道李莲花将银子藏在哪里。
隐卫阿乙:闭嘴,我等护卫的是李公子的安全,不是银子的安全。
隐卫阿甲:我看每次都是笛飞声比较不安全,你看他又要掉坑里去了。
隐卫阿乙:嘘……我看今天是大潮水,你不要捣乱。
方多病诡异的沉默中。远处。
李莲花又赢银子一两,十分愉悦,慢吞吞站起来,往他藏钱的坛子走去。他那藏钱的坛子位于海滩某处,细沙与滩涂之交,礁石之下。那坛子本是个诺大的酒坛,十分沉重,里面放了李莲花的私房银两,在起潮落潮之间巍然不动,就是湿漉漉滴……李莲花也不在意。
今日为本月最低潮,酒坛……不……礁石周围的潮水退尽,只剩一坛子泥。
李莲花走到酒坛附近,开始在礁石周围瞎摸,笛飞声皱着眉头远远看着,眼见酒坛下的泥坑里探出一双钳子,他袖袍微动。
“啪”的一声,酒坛下的泥坑里一只螃蟹被无形指力掀翻出来,翻倒在砂砾之上,口吐白沫。李莲花眯眼一看,欣然道,“好大的螃蟹。”赶紧抖起衣袍将螃蟹包住。接着他自己不在意满手是泥,拿着银子就要往酒坛里塞去。
酒坛口伸出两条细细的触手,笛飞声皱着眉头,袖袍再度一动。
那酒坛蓦地一倾,哗啦倒出来一大堆东西,一只手掌大的章鱼缠住一只螃蟹,螃蟹钳住章鱼的一根触须,正打得难解难分。另有两三只小鱼在沙地上蹦跶,十分鲜活。
李莲花一鞋子踩住章鱼和螃蟹,“哎呀!又有螃蟹!”他回过头去,十分愉悦的邀请:“运气大好,今夜宜喝酒吃蟹,只是螃蟹只有两只,略少了些。”
李莲花回过头去的地方既有似乎一动不曾动过的笛飞声,又有隐匿暗处的方多病,也不知道他在邀请谁。只听他继续道,“我可以只吃半只……”
隐卫阿甲:我就不相信笛飞声会上当。
隐卫阿乙:笛飞声会不会上当我不知道,驸马是肯定上当的……
“藏匿于暗处的”方多病已悄然退去,在礁石间拼命的找螃蟹——心里怒火中烧——你娘的只吃半只!
世外枭雄笛飞声也在诡异的沉默中,袖袍微动——啪的一声,不远处礁石缝里,又一只螃蟹口吐白沫。
李莲花笑眯眯的用袖袍包螃蟹,连章鱼也包得好好的。
隐卫阿甲:我觉得今天的乐趣并不是吃螃蟹。
隐卫阿乙:我也觉得相比起来,吃螃蟹并没有什么可乐的。人生苦短,还是应及时行乐。
隐卫阿甲:你猜驸马能抓几只螃蟹?
隐卫阿乙:我赌笛飞声抓的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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