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不共戴天(1 / 1)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丁晓峰捏着手机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内心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凉。
丁茂才这辈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从小到大过的都是一种贫苦又劳累的苦日子,一辈子也没啥追求,就是守着几亩地和祖上留下来的破房子艰难度日。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担当和责任感,对儿女的感情似乎也十分的淡漠,干什么事都像是完成一种程序。
他这个人一辈子做个总结的话,像大部分人一样,平庸而又窝囊,是个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人。到了晚年,儿子好不容易弄了点钱,希望他能过几天舒心的好日子,起码能住上干净整洁明亮的大房子,吃点好的,每顿饭都可以做到有酒有肉,能够把余生过得敞亮一些。
可谁能想到,过惯了穷日子的人,好日子反而不会过了,不仅没能扬眉吐气,反而更加的窝囊。这是丁晓峰始料不及的,也是最让他悲凉的地方,有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挫败感。
人死了,自然是要回去奔丧的。这个节骨眼上,丁晓峰得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回到丁家沟,那个让他伤心绝望,再也不想面对的故土。
农村的葬礼十分的穷讲究,都本着死者为大的说法,能够大操大办绝对大办,做给活着的人看,以证明自己是多么的孝顺,多么具有传统美德。可是丁晓峰实在没这个心思,做给谁看呢?丁家沟那些人认可不认可他,一点意义和价值都没有,还不如找个殡葬公司,全权交给他们处理,只要人能入土为安就是了,至于那些所谓的仪式,实在是可有可无。
现在唯一蹊跷的是,到底是谁偷走了那张银行卡,这是导致丁茂才死亡的直接导火索。这个盗走银行卡的人,不仅知道他们藏卡的地方,还知道密码,八成是熟人作案。可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一个心胸如此狭小的人,因为丢了钱自己把自己气死了,想起来就让人窝火。几万块钱现如今对丁晓峰来说不算什么,即便这笔钱丢了,看在生养他的份上也会重新给点钱让他们过日子。可是他们打死都不愿意在自己面前说句贴心的软话,宁愿把自己气死也不说,想到这丁晓峰就来火。
把手头的工作简单给白无双和张翔交代了一番,丁晓峰打电话喊来史鑫和王忠,让他们陪着自己一块回一趟丽水。虽然丁茂才死得窝囊,到死都没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可人终有一死,也许这未必全是坏事。办了丁茂才的后世丁晓峰也轻松一些,以后只要管好他母亲的生活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到了丽水县城,丁晓峰没着急回丁家沟,而是在县城找了一家殡葬公司,交了两万块钱,全权把丧事委托给他们处理。他懒得跟家里那些亲戚打交道,如果是自己出面办理丧事,整个流程走下来起码要七八天时间,过了头七才算告一段落。
有的地方甚至更离谱,要出了百天葬礼才算结束,而这一百天内,家里有至亲离世的还不能进别人家门,只能在别人家门口隔着大门说话。搁在封建时代,这是官老爷和进士举人才有的待遇,一般官员都要丁忧三年,三年内不得从政,必须完成对先人的追思。可是农村这么穷困落后的地方,农民享受的居然是官老爷的礼遇,自己却不觉得可笑。由此可见,即便是个无能的盲流子,骨子里也有当皇帝的梦想。
殡葬公司拿了钱,马上跟殡仪馆联系,雇了车辆去丁家沟拉人,在殡仪馆的冷库里放置一天后才火化。
丁晓峰还是没急着回丁家沟,而是先去了丽水县公安局,找局长耿翔。这个盗窃案虽然不复杂,可毕竟丁茂才是因此而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报案。即便报案,镇上的派出所那点业余水平和警力,基本上是不可能破案的,想抓住那个盗窃的小偷还得县局刑警大队出面。
像这种案子,如果没有人特别打招呼,镇一级派出所也就象征性出警,到处问一问,做做样子,到底能不能破案,谁心里都没底。想侦破一个案子,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运气好也许就破了,运气不好,时间长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丁总,这是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听说你现在跟着齐老板做大生意,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小庙里来。”看到丁晓峰登门拜访,耿翔话里有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丁晓峰摸出烟盒,递给耿翔一根烟,叹了口气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丁家沟因为一起盗窃案死了人,你们接到报案了吗?”
“哦,听说了,但是当地派出所没上报。我们警力和经费都很紧张,这种案子一般派出所就消化了。除非是大案命案,一般这种盗窃案也不会上报。”耿翔轻描淡写地说道。
丁晓峰冷笑了一声,他就知道是这样子,果然是这样子。自己把自己气死,传出去都觉得匪夷所思,可偏偏发生在自己家里,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事。
“死的人是我父亲,所以我今天特意来找耿局,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这个案子。如果能侦破案件,抓到那个小偷,我给你们公安局送锦旗,天庆集团也会赞助你们一笔奖金。怎么样,耿局,给我点面子呗。”丁晓峰说道,血债血偿,这个小偷必须找出来。
耿翔楞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丁晓峰,他很难把那个因为丢了几万块钱自己把自己气死的农村老汉,与眼前这个人对上号。过了好半天,耿翔才说:“死者是你父亲?你怎么不早说。这事我知道了,会交代刑警大队去调查的。给我们点时间,我保证给你把人找出来。”
“好,那就有劳耿局长了。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希望耿局能上心。”丁晓峰说道。
耿翔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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