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职业哭丧(1 / 1)
从公安局出来,丁晓峰坐进轿车里,好半天一言不发。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明显,其实要查并不困难,去银行查监控就是了,谁去银行柜台或者自动取款机取的钱,那谁就是盗窃犯了。
这个人丁晓峰隐隐有自己的判断,不是身边的邻居,就是丁晓丽两口子,因为他们才可能从老两口嘴巴里套出来藏卡的位置,以及取款密码。案子如果破了,又是一段恩怨,而且这个人必然是牢狱之灾,他又将如何面对这个人呢?
“姑爷,我们现在出发去丁家沟吗?”王忠问道。
丁晓峰迟迟不表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木呆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挺吓人的。其实王忠和史鑫不知道,丁晓峰实在是不想回丁家沟,不愿意面对这一地鸡毛,那个地方他彻底寒了心,没有一点感情和温度,每次回到那里都只感觉到一种如坠冰窖的寒冷感。
“不着急,先到镇子上找人打听打听,等殡葬公司的人把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晚点再过去。你们不知道,我真的没多少勇气去面对他们,全是虚情假意,一个个都把我当成冤大头。”丁晓峰长叹一口气,摸出烟盒来点燃一根烟,嘴巴发苦,情绪十分的低落。
史鑫说道:“这没办法,你再没有勇气面对也需要面对,这事哪里是能躲过去的,毕竟你还有个老母亲活着。处理完丧事,你也算完成了一个必须承担的任务。农村人就是非多,有些人嚼舌根子好像是活下去的动力。要我说,你干脆把你妈接到江州,给她租个房子,再帮她找个事做,丁家沟这鬼地方实在没必要待下去,没啥可留恋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怕就怕,她还舍不得自己那破房子和二亩地。她在江州一个人都不认识,怕是待不了几天就又跑回来了。我三十万的卖身钱都给了他们,这么多钱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装修个房子都舍不得,结果呢?钱不是借出去要不回来,就是被人骗走或者偷走,连自己的钱都看不住,真能把我给气得三尸暴跳。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天生穷命,谁都帮不上他们。”丁晓峰苦笑道。
王忠也深有感触,吐出一口烟雾感慨道:“老一辈大部份人,没接受过规范教育,没啥文化,全凭本能个人喜好选择,的确是让人很头疼。往往他们又特别顽固,自尊心特别强,好赖不分。有些老人攒了一辈子钱,省吃俭用的,结果棺材本不是买了保健品吃掉了,就是被骗子骗走了,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哎,做人难啊,人活一辈子,看来谁都不容易。走吧,我们出发去清水镇,在镇上找个比较德高望重的老人问清楚葬礼的流程,能简办就简办了,只要能入土为安,上个坟烧个纸就算了。如果不是倒插门进了齐家这个大户,连办丧事的钱我都拿不出来,那才尴尬呢。老爷子一辈子没替我操过心,死了也没饶了我,我这是啥命啊。”丁晓峰闭上眼睛,心里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轿车到了清水镇,丁晓峰找到镇子上一个叫许半天的老神棍,拎了两样礼登门求教。许半天在清水镇还是很有名气的,祖传给人办白事的,对乡村丧礼这一套程序门清。这些年很多人都外出打工,遇到家里老人过世,赶不回来的话就委托许半天当总管,负责丧礼一切事宜。当然,这都是要付费的,而且事后还要送上四样礼,再包个大红包表达谢意。
这次丧礼丁晓峰自己不想出力,甚至能少露面就少露面,他实在不愿意跟那些亲朋故旧打交道,所以他也打算如法炮制,请许半天当总管,一切事宜都交给他主持,自己只是在埋人上坟的时候露一下面,完事后马上回江州,一刻都不愿意耽搁。
“你们家亲戚多吗?你要专门请个人去挨家挨户报丧的。”坐定之后,许半天揉着自己的肚皮,看着丁晓峰问道。
丁晓峰笑了笑,说道:“不多,其实他们来不来的根本无所谓,有几个人参加就行了。这种白事请上一堆人哭坟其实没什么意思,都是虚情假意,猫哭耗子假慈悲。平时家里的亲戚都不怎么来往,遇到事也都能躲就躲了,你说我有必要挨家挨户报丧吗?他们愿意来自然最好,不愿意来也没所谓。”
“死者为大,你不报丧,总归是失了礼数。这不太好。”许半天微闭着眼睛乜斜丁晓峰一眼。
丁晓峰冷笑道:“失礼就失礼吧,反正我也没想跟他们保持来往,以后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做总管全权负责,能简办就简办,我可不想大操大办的。活着的时候想孝敬他们,谁知道给了钱还把命给搭进去了。丧事嘛,都是办给活人看的,走个形式就行了。你开个价吧。”
“你这孩子,怎么对亲人这么冷漠。你现在发达了,这不应该啊。”许半天有点动怒,这人怎么这么冷。
丁晓峰没有辩解,而是说道:“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比较冷漠。人跟人的感情总是互相的吧,他们对我这么冷漠,我想跟他们亲近都没可能,你说我怎么可能觉得他们很重要呢?埋葬父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这个我总没有推脱吧,只是我真的对那些人特别寒心,你也别指望我能对他们有多热情。”
“也对,个人觉悟和层次不一样。按照咱们丽水县的风俗,你要请村里人参加葬礼的话,是要披麻戴孝挨家挨户去别人家门口下跪,这样才能把人请来,不然很多人不会给你这个面子。”许半天说道。
这回丁晓峰可真是毛了,他这辈子虽然屈辱,但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凭什么要给丁家沟那些人下跪?自己的膝盖就那么不值钱,那么下贱吗,这是什么陋习。
“我挨家挨户下跪请人?那老子还不请了呢,爱来不来的。这他妈的什么狗屁规矩,他们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我跪着去求人,这个我做不到,哪怕丁家沟没有一个人来,我也无所谓。”丁晓峰十分恼火,印象里似乎有过这种事,可这都是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狗屁规矩。
许半天却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我可以帮你雇人哭丧嘛。一个人每天两百快,管两顿饭,再送一包烟就打发了。现在是农闲,这种职业哭丧的活有大把人愿意干。你想办得风光热闹,要多少人我都能给你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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