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露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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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是,”她耸起美丽的肩膀,仿佛周身打了个冷战似的,“我明白,任谁只要见过他一次,就永远也忘不了。”

看来,弗朗兹体验过的恐惧并非他个人的印象,有相同感觉的大有人在呢。

“怎么样,”当伯爵夫人再次把望远镜凑近眼前时,弗朗兹问道,“您对这个人印象如何?”

“像是鲁斯文勋爵[9]复活。”

听她提到拜伦讲的故事中的这个人物,弗朗兹心头一震:没错,倘若说真有什么人能让他相信吸血鬼存在的话,那就是这个人。

“我得弄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弗朗兹站起身来说。

“哦!不行,”伯爵夫人大声说,“不行,您不能走,我还得让您送我回家呢,我不让您走。”

“怎么!您当真,”弗朗兹凑在她耳边说,“当真害怕了?”

“听我说,”她对他说,“拜伦对我信誓旦旦地说过,他相信真有吸血鬼,他告诉我他见过吸血鬼,他跟我描绘过他们的脸,哦,就是这个模样:这种乌黑的头发,这种闪着奇特光芒的大而亮的眼睛,这种惨白的脸色。还有,您看哪,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跟别的女人不一样,陪着他的是个外国女人……一个希腊女人,一个异端教派的女人……说不定也像他一样是个巫师。我求您别去找他。明天您爱怎么着都行,可今天我把话给您撂在这儿了,我不让您走。”

弗朗兹执意要去。

“请听我说,”她立起身来说,“我这就要走了,今晚有客人上我家来,我不能看完演出了。难道您忍心说不想陪我回去吗?”

他无话可说,他所能做的就是拿起帽子,打开包厢门,让伯爵夫人挽住他的手臂。

他这样做了。

伯爵夫人的确情绪非常激动;弗朗兹心头也萦绕着一种迷信色彩很浓的恐惧。在伯爵夫人只是出于本能的那种恐惧感,对他而言却关联着一段回忆,所以这种恐惧感就格外强烈了。

他感觉到伯爵夫人上马车时浑身在颤抖。

他将伯爵夫人送到她的府邸。那儿并没有来客在等她。他嗔怪她骗他。

“不瞒您说,”她对他说,“我觉得不大舒服,想独自待一会儿。刚才看见的那个男人,弄得我心绪很不宁。”

弗朗兹想做个笑脸。

“就请别笑吧,”她对他说,“我看您也笑不出来。我请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先答应我。”

“无论您要我做什么事,我都在所不辞,只要不是让我放弃查明那人底细的打算就行。我自有一些不能告诉您的隐衷,非要弄清楚他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不可。”

“他从哪儿来,我不知道。可他要到哪儿去,我可以告诉您:他肯定要到地狱去。”

“请还是告诉我,您究竟要我答应您什么事吧,伯爵夫人。”弗朗兹说。

“哦!我要您答应我,今晚直接回旅馆,别再去找这个人。您刚跟某些人分手,马上就去找另一些人,这两拨人之间就会有某种微妙的关系。请您别让这个人和我有什么瓜葛。明天您爱去找他,只管去就是;可是您千万别把他引到我跟前来,要不我会吓得半死的。就这样,晚安。好好睡个觉吧。我自己呀,我知道今晚是睡不着喽。”

说完这些话,伯爵夫人便撇下弗朗兹而去,叫他一时琢磨不透她究竟是逗着他玩呢,还是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受了惊吓。

回到旅馆,弗朗兹只见阿尔贝穿着便袍、睡裤,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沙发椅上,抽着雪茄。

“哦!是您啊!”他对弗朗兹说,“我还以为您要明儿才回呢。”

“亲爱的阿尔贝,”弗朗兹回答说,“我想这正好是个机会,让我把话给您说透了吧:您对意大利女人的看法大错特错。我原以为您既然情场失意,该把这看法改掉了。”

“没办法唷!这些精灵古怪的女人,真叫人捉摸不透!她们把手伸给你吻,还跟你握手;她们跟你说悄悄话,还让你送她们回家:一个巴黎女人哪怕只是十分里做了三分,也早就声名狼藉了。”

“对!说得没错,这就因为她们没什么要藏藏掖掖的,就因为她们生活在灿烂的阳光下,这些女人在这个到处——照但丁的说法——听得到说si[10]的美好国家里,当然可以无拘无束啊。再说,您也看到了,伯爵夫人真的很害怕。”

“怕什么?怕我们对面那位跟希腊美女在一起、彬彬有礼的先生?他们离开包厢那会儿,我想把事情弄弄明白,就有意出去,在走廊上跟他俩擦肩而过。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穿得也很讲究,看得出他的衣服都是法国货,不是在布兰的店里买的,就是在于曼的裁缝铺里定做的;脸色有点苍白,这倒是真的,不过您也知道,苍白的肤色是高贵的标志。”

弗朗兹微微一笑,阿尔贝就希望自己的肤色是苍白的。

“好吧,”弗朗兹对他说,“我同意,伯爵夫人的念头是有点不靠谱。您走过他俩身旁时,那人有没有在说话,说些什么您可听清了?”

“他在说话,但说的是现代希腊语。我从几个发音相近的古希腊语的词儿,听出了这是现代希腊语。顺便说一下,亲爱的朋友,我念中学时希腊语成绩很棒。”

“您是说他讲现代希腊语?”

“八九不离十吧。”

“这就对了,”弗朗兹喃喃地说,“是他。”

“您说什么?”

“没什么。这会儿您在做什么呢?”

“我在准备给您一个惊喜。”

“什么样的惊喜?”

“您不是知道我们没法弄到一辆马车吗?”

“当然!我们不是使尽浑身解数,结果一无所获吗。”

“听着,我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弗朗兹瞧了阿尔贝一眼,用这种眼神看人,通常表明并不认为对方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亲爱的朋友,”阿尔贝说,“承蒙厚爱,给我这么个白眼,到时候只怕您得向我道歉哦。”

“我准备向您道歉,亲爱的朋友,要是您的主意真像您说的那么棒的话。”

“那您请听好了。”

“我洗耳恭听。”

“马车是没法搞到了,对吗?”

“对。”

“马也租不到了?”

“没错。”

“可是弄部运货的大车,总还行吧?”

“兴许能行。”

“弄两头牛呢?”

“大概也没问题。”

“那么,亲爱的朋友,咱们的事情就成了!我让人把大车装饰一下,我俩扮成那不勒斯收割庄稼的农民,摆出莱奥波德·罗贝尔[11]那幅名画里的架势。要是伯爵夫人肯穿上波佐利或索伦托地区的服装,那就更令人叫绝了,以她的美貌,扮个领着孩子的母亲真是绰绰有余。”

“可不是!”弗朗兹大声说,“这回您想在点子上了,阿尔贝先生,这个主意确实很妙。”

“而且有民族特色,朋友,我无非就是把懒王[12]的做派花样翻个新而已!喔!罗马的先生们,你们难道以为没有车子没有马,人家就会像你们的lazzaroni[13]那样满大街乱奔吗?嗨!我们自有办法变出来。”

“这个妙不可言的主意,您有没有先跟谁讲起过?”

“跟咱们的旅馆老板呗。回旅馆那会儿,我把他叫上来,告诉他我要用哪些东西。他回答我说这事容易得很。我想把牛角包上一层金,可他告诉我这得花三天时间:所以这道装饰只好省略了。”

“他在哪儿?”

“谁?”

“咱们的老板。”

“在办货呢。到明天可能就来不及喽。”

“照这么说,今晚他就能给我们一个准信?”

“我正等着他呢。”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巴斯特里尼老板探进头来。

“Permesso?[14]”他问。

“当然可以。”弗朗兹高声说。

“怎么样,”阿尔贝说,“我们要的车子和牛都找到了吗?”

“我找到更好的东西了。”他扬扬得意地回答说。

“哦!亲爱的老板,您可得当心,”阿尔贝说,“老想要更好,事情会弄砸。”

“二位阁下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巴斯特里尼老板说这话时,神气显得很干练。

“到底怎么回事?”弗朗兹也发问。

“二位想必知道,”旅馆老板说,“基督山伯爵和二位住在同一层楼上吧?”

“我当然知道,”阿尔贝说,“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至于挤在这么个小客房里,活像圣尼古拉—夏多内街的两个穷学生。”

“是这么回事,他知道您二位眼前有些不便,邀请二位乘坐他的马车,并在罗斯波利宫窗口为二位留了两个位子。”

阿尔贝和弗朗兹对望了一眼。

“嗯,”阿尔贝问,“我们是否应该接受一个陌生人,一个我们根本不认识的人的邀请呢?”

“这个基督山伯爵是怎么样一个人?”弗朗兹问旅馆老板。

“是西西里或马耳他的一位非常显赫的爵爷,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也说不清楚,可我知道他地位像博盖塞家族[15]一样尊贵,富得像一座金矿。”

“我以为,”弗朗兹对阿尔贝说,“倘若此人真像咱们老板说的这样礼数周到,他就该换一种方式来邀请我们,或者送张请柬来,或者……”

正在此时,只听得有人敲门。

“请进。”弗朗兹说。

一个仆人,身穿精美的号服,出现在门前。

“基督山伯爵向弗朗兹·德·埃皮奈先生和阿尔贝·德·莫尔塞夫子爵先生致意。”他说。

同时,他递给旅馆老板两张名片,旅馆老板转递给两个年轻人。

“基督山伯爵先生,”这个仆人接着说,“想请二位先生允许他以邻居的身份明天早上前来拜访,并请二位赏脸指定合适时间。”

“瞧,”阿尔贝对弗朗兹说,“礼数周到,无懈可击。”

“请告诉伯爵,”弗朗兹对仆人说,“理应我们前去拜访,对此我们深感荣幸。”

仆人退下。

“这才叫强中自有强中手呢,瞧人家这潇洒劲儿,”阿尔贝说,“得,您说得一点不错,巴斯特里尼老板,您这位基督山伯爵是个无可挑剔的绅士。”

“那么您二位接受他的邀请了?”老板说。

“当然,”阿尔贝回答说。“不过,说句实话,我还真舍不得那牛车和农夫呢。要没有罗斯波利宫的窗口来补偿我们的损失,我相信我是不会改变当初的主意的,您说呢,弗朗兹?”

“我也一样,罗斯波利宫的窗口让我改变了主意。”弗朗兹回答阿尔贝说。

原来,罗斯波利宫窗口的这两个位子,让弗朗兹想起了他在斗兽场废墟上听到的对话,在裹着披风的陌生人和特朗斯泰韦人的这场对话中,那陌生人保证说一定能拿到特赦令。而根据种种迹象,弗朗兹相信这个裹披风的人就是阿根廷剧院里的那个人——当时看见此人出现在剧场里,他着实吃了一惊——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能认出此人,这样,他的好奇心自然也就得到满足了。

夜里弗朗兹久久不能入眠,那人的两次显身情景萦绕脑际,他只盼第二天早早来临。没错,到了第二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基督山岛的那位东道主,除非有盖吉兹的指环[16]可以隐身匿迹,否则他肯定逃不过弗朗兹的眼睛。所以还不到八点钟,弗朗兹就醒了。

至于阿尔贝,他既然没有弗朗兹的这些心事,自然也就不必早起,所以这会儿他睡得正香。

弗朗兹让人去叫旅馆老板。他一叫就到,仍是平常的那副卑恭模样。

“巴斯特里尼老板,”弗朗兹对他说,“今天好像要行刑处决犯人,是不是?”

“没错,阁下。不过要是您这么问我,是想弄个靠窗的位子,那您已经说得太晚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弗朗兹说,“再说,倘若我真的想看行刑场面的话,我想在平乔公园的斜坡上总能找到个地方吧。”

“噢!我还以为阁下不会肯跟那些下等人挤在一起呢,平乔公园倒是他们的天然看台。”

“没准我也就不去了,”弗朗兹说,“不过有些事儿我还是想了解一下。”

“什么事儿?”

“我想知道处决人犯的人数、姓名和行刑方式。”

“您可问得真是时候,阁下!人家刚给我送来tavoletta[17]。”

“什么叫tavoletta?”

“就是行刑头天晚上挂在每个街角的告示牌,上面张贴着处决犯人的姓名、罪名和行刑方式。这些告示的目的,是吁请信徒们祈求天主让罪人真心忏悔。”

“人家给您把tavoletta送来,莫非是要您去跟那些信徒们一起祈祷不成?”弗朗兹神情狐疑地问。

“不是的,阁下。我跟挂告示牌的人事先就约好,每次有处决,他都把牌子给我送来,好让我这儿想看热闹的客人了解行刑情况。”

“哦!您想得真周到!”弗朗兹高声说。

“咳!”巴斯特里尼老板笑嘻嘻地说,“不是我夸口,只要是能满足惠临本旅馆的外国贵客需要的事情,我无不尽心竭力在做。”

“这一点我注意到了,亲爱的老板!请放心,凡是有合适的机会,我都会为您说话的。现在,我想看看这个tavoletta。”

“这容易,”旅馆老板打开房门说,“我在楼道上挂了一块。”

他走出房门,取下tavoletta,然后把它递给弗朗兹。

下面是这块杀人告示牌的内容:

兹经天主教最高法庭判决,定于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二,即嘉年华开幕之日,在民众广场处决两名案犯。案犯安德列亚·隆多洛罪名为谋杀圣让—德—拉特朗教堂司铎、尊敬的堂恺撒·泰利尼神甫。案犯佩皮诺,外号浑天石,罪名为私通剧盗路易吉·万帕及其同伙。

前者判处锤刑。

后者判处斩刑。

特请博爱为怀的教众祈求天主让二犯真诚忏悔。

此告。

这跟弗朗兹前天晚上在斗兽场废墟上听到的那些话完全一样,一点没有改变:人犯的姓名,判刑的罪名,以及行刑的方式,都毫无二致。

所以,可以十拿九稳地断定,那个特朗斯泰韦人就是强盗路易吉·万帕,而那个裹披风的人就是水手辛巴德,他在罗马也像在韦基奥港和突尼斯那样,继续从事他的慈善冒险事业。

说话间,不觉已是九点钟了。弗朗兹正要去叫醒阿尔贝,不料惊讶地看见他穿戴齐整地走出房间来了。他心里念着嘉年华,居然起得这么早,弗朗兹还真是没想到。

“嗯,”弗朗兹对旅馆老板说,“既然我俩都已经准备好了,依您看,亲爱的巴斯特里尼先生,我们可以去拜访基督山伯爵了吗?”

“噢!当然可以!”他回答说,“基督山伯爵习惯早起,我敢说他起床已经有两个多钟头了。”

“您认为我们此刻前去,不会显得很冒昧?”

“一点不会。”

“既然如此,阿尔贝,要是您已经准备好……”

“一切准备就绪。”阿尔贝说。

“那我们就去向这位邻居当面致意,谢谢他的高情雅意吧。”

“走吧!”

弗朗兹和阿尔贝只要穿过楼道,就到这位邻居门前了。旅馆老板在前面引路,为他俩按了门铃。一个仆人前来开门。

“I  Signori  Francesi[18].”旅馆老板说。

那仆人鞠躬,示意他们进去。

他们穿过两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在巴斯特里尼老板的旅馆里竟然有这么奢华的家具装饰,真是让人想不到;最后他们来到一个极其雅致的客厅。地板上铺着土耳其地毯,舒适的沙发靠背后仰,靠垫饱满。墙上装饰着大师的油画杰作和精光灿灿的兵器,每扇门前都悬着大幅的绒绣挂毯。

“二位阁下请宽坐,”那仆人说,“我去向伯爵先生通报。”

他走进一扇房门。

房门打开时,一阵单弦琴声飘到这两位朋友耳边,但是一瞬间就消逝了:房门一开就关,可以说仅仅放出了一缕乐音。

弗朗兹和阿尔贝对望一眼,转眼又去打量那些家具、油画和兵器。所有这一切,细看之下更显得富丽堂皇。

“怎么样,”弗朗兹问他朋友,“您有何观感?”

“我看哪,咱们这位邻居,不是做西班牙公债空头交易的证券经纪商,就是微服出游的亲王。”

“嘘!”弗朗兹对他说,“他来了,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果然,两位来客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门帘随即撩起,这一切财富的主人走了进来。

阿尔贝迎上前去,弗朗兹却停在了原处。

刚进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斗兽场裹着披风的男人、剧院包厢里的陌生人和基督山岛神秘的东道主。

[1]马提雅尔(约38—约104):罗马铭辞作家,一生写有铭辞1500多首。

[2]弗拉维乌斯·韦斯巴芗(公元9—公元79):罗马皇帝(公元69—公元79),于72年下令兴建弗拉维圆形剧场(后来更名为罗马斗兽场),80年由其子提图斯主持开幕仪式。

[3]法语:当然。

[4]普利尼乌斯(Pline,拉丁文中为Plinius,公元23—公元79)是拉丁作家。卡尔皮尼乌斯(Calpurnius)则是与尼禄(公元一世纪)同时代的拉丁诗人。

[5]指意大利作曲家多尼采蒂(Donizetti,1797—1848)。三幕歌剧《拉美莫尔的露契亚》(1835)剧情取材于司各特的小说《拉美莫尔的新娘》。《巴里西娜》是这位作曲家稍早些时候创作的另一部歌剧,首演于1833年。

[6]意大利文:位子。

[7]松塔(Henriette  Sontag,1806—1854):德国女高音歌唱家。1824年在维也纳参加贝多芬第九交响曲首演,名噪一时。马利布兰(Maria  Malibran,1808—1836):西班牙女中音歌唱家。1828年在巴黎的意大利剧院演出罗西尼的歌剧《赛米纳米德》,大为轰动。

[8]弥朵拉:拜伦在《海盗》一诗中描绘的理想东方女性。

[9]鲁斯文勋爵:法国作家诺迪埃《吸血鬼鲁斯文勋爵》一书中的主人公。此书以拜伦对他在日内瓦认识的一群贵妇人讲述的恐怖故事为蓝本写成,后被改编成戏剧上演,颇有影响。

[10]意大利文:是;同意。

[11]莱奥波德·罗贝尔(1794—1835):瑞士画家,以表现意大利风情的画作著称。

[12]懒王: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最后几代国王的贬称。法兰克王国是近代德、法、意三国的雏形,故阿尔贝有民族特色云云。

[13]意大利文:无赖,懒汉。尤指在街头行乞的无业游民。

[14]意大利文:可以进来吗?

[15]意大利的贵族世家。从十三世纪起,其家族中出过许多达官显贵。

[16]盖吉兹(?—约公元前648):柏拉图书中人物。他得到一枚魔戒,凭此隐身,并谋杀吕底亚国王,篡夺王位。

[17]意大利文:木牌。

[18]意大利文:两位法国先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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