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价彩礼(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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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右侧,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泡桐,泡桐的树枝经过修剪,阳光穿过树梢,照在青石板小径上。

院子后面是大厅,而大厅可以直接通到后院。后院的左侧有一棵古老而高大的柿子树,上面结满了果子,像一盏盏小灯笼,由青绿色向橙红色过渡着。柿子树下有一个小亭子,堆放一些瓷土和高岭土。右侧通风的工棚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瓷器作品。

运完瓷器后,齐妙拿出手帕纸为我擦拭头上的汗水,催我进去休息一会儿。

“天太热了,你先进来吹会儿空调,我给你拿根冷饮。”

我想还是算了,但话还没说出口,齐妙母亲就闻声出来了。

“你还呆在我家干什么,六十万凑齐了吗?”

“师母,请您再给我点时间。”

“好,再给你一个月,如果再凑不满,你就死了这份心,不要再跟妙妙联系了。”

走出齐家的院子,发动汽车,落到西山的太阳,依旧发出刺眼的光,让本来就苦闷的心情,增添了一份烦躁和焦虑。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我摸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芳姐。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当我处于绝境之地,芳姐的一通电话又让我看见了出路。

“我这边有个老板需要一批货,一个月时间。”

“多少量?”

“我们见面再详谈!”

我挂好了电话,驱车赶到芳姐约定的地点,那是中山北路的一家“夜上海”茶楼。

中山北路是一条仿古老街道,狭窄的街道两边都是明清风格的木质结构的建筑,小吃店、陶瓷店、服装店、美容美发店等店铺林立。店铺与店铺之间的间隙,是一条条青石板铺成的弄堂,弄堂里全是一些破旧的木质平房。

在夜上海茶楼的二楼包厢,芳姐见我来了,掐灭了指间的七星牌香烟,招呼我坐下。

芳姐递给我一本彩色的样品手册,手册中有许多元明清的皇宫御瓷,是需要我仿制的器型,芳姐都在上面打了钩。

这一批皇宫瓷器,包括斗彩将军罐、青花鱼藻碟、青花缠枝纹梅瓶、天然釉花觚和玉壶春瓶等等,量不少,一个月时间完成难度非常大。我望着样品手册,犹豫不决,难以掩饰焦虑的神情。

芳姐见我没有下定决心,站起身,打开窗户,让空气中的烟味散去。芳姐站在阳台,眺望着不远处的龙珠阁,她没有逼问我,而是跟我讲述了一段发生了抗日年间的故事。

“你看,前面的龙珠阁,七十年前是咱们市最高的建筑,那时经常有小日本的轰炸机飞过。有一次,来了九架日本轰炸机,向戴家弄的吉安会馆,投下了丧尽天良的炸弹,转眼之间,会馆里的难民全都被炸死了,变成炮灰。一百多人就这样没了,你说这狗日的,不是人啊!”

“狗日的,太不是人!”

我也狠狠地骂道,对日本军国主义血腥屠杀的仇恨,从小就埋植在了我心中。我十分好奇芳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段历史我好像从哪里听过,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自那以后,景市的老百姓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久之后,一个女人勇敢地站了出来,她听力很好,领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敲钟。女人每天站在龙珠阁的楼顶上,一听到有日本军机飞来,就立即敲响龙珠阁楼顶的大钟,告知全城的百姓要立即疏散,向山洞和防空洞转移。缓解焦虑最好的办法,就是少想多动。没有人比这个女人压力大,上面是杀人于炮灰的轰炸机,下面是亲人朋友和全城的百姓,为了完成这项生死攸关的任务,她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芳姐说到这时,我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这段历史是我六岁那年,八十五岁的叔公曹多喜,曾讲给我听过,敲钟的女人是我的叔婆。芳姐在景市沉浸多年,坊间的一些传奇故事,自然也是听了不少。

“你说,日本人要投炸弹,还会给你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人在绝境中,犹豫不决,就是慢性自杀。”

芳姐终于把话转到正题上,她是聪明人,对我的秉性非常了解。她通过讲血腥的故事,让我血脉喷张;然后把我同敲钟的女人类比,兜了一个圈子,最终的目的是要我接下仿古瓷的任务。

我站在阳台,向北望去,那是齐家所在的方位,想着齐妙母亲一个月的限期,我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就一个月。”

“那就这么定了!大丈夫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货好了以后,送到对接人那里。”

“对接人?”

“是的,他会在泊阳湖等你。”

说着芳姐拿出一个健身包,拉开拉链,是整整齐齐的一捆百元钞票。

“这是十万定金,事成之后,五十万的尾款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芳姐意味深长地盯着我,不知是她烟瘾犯了,还是搞定了一件重要的事而得意。

芳姐抽出一支七星牌香烟点燃,挺了挺丰满的前胸,嘴角上扬,用力一吸,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红色的唇印留在香烟上。

芳姐很清楚,这项任务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拒绝的,它能解我燃眉之急。

“成交!”

我接过装了定金的健身包,以及那本样品手册,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那张斗彩将军罐上;就因为仿制这只斗彩将军罐,我被逐出师门,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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