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进瓷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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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乐天教给我监狱生存指南,在监舍的日子也相对平稳。入监队的训练和学习进入了尾声,经过短暂的陶瓷技能培训之后,我被派到了监狱陶瓷加工厂。相比监狱的服装加工厂,能进陶瓷加工厂,我已经很满足,算是物尽其用,非常对口。

我干活的地方在陶瓷加工厂的第三座厂房内,厂房非常大,有施釉车间,有利坯车间,还是烧窑车间,一排排晾晒好的素坯,等待着施釉和烧制。因为瓷厂生产的是一般性的日用瓷,全部用机器压花,不是手工绘画,我的绘画才艺是得不展示的。我被分配到跟乐天一个小组,负责检查素坯,成为了一名素检员。

在陶瓷加工厂的公告栏内,张贴有下监进厂区的作息时间。

早上6点起床,  6:30吃饭,吃完饭以后放风20分钟,这是和入监队有区别的,入监队没有放风时间,放风的时候可以聊聊天,抽根烟都可以。

早上7点正式出工,9点的时候还有一次20分钟的放风。11:30吃午饭,服装厂是11:30-13:30午休,我们陶瓷加工厂没有午休,听说是赶日本的订单。从12点开始,一直干到下午5:30,下午3点还有一次20分钟的放风时间。

晚饭是5:30,晚饭以后回到监舍休息。7点准时收看新闻联播,7:30以后可以看一会主旋律的电视剧或电影。8还有一次放风,晚上9点名休息。

每周一、三、五晚饭后,都有洗澡的时间,不用担心会洗冷水澡,这比在入监队要强。

每个周三是学习日,不需要出工,具体学习什么看监区安排,一般是规范考试和看书。听说周日服装厂休息一天,我们陶瓷加工厂因为赶国外订单,没有休息。

在监狱陶瓷加工厂,老的服刑人员都会成为“师傅”,带着新的犯人来操作生产线的各个工序。随着干同一工种的师傅减刑假释出狱,来的新犯顶上去,这样周而复始,监狱的加工厂就这样运转起来,每年都有老的走,新的来。

在素坯检验区域,乐天手持着压缩空气枪,教我对准木板上的陈列的素坯,吹去坯体表面的灰尘;然后检查素坯是否合格,杯子有没有坯裂,茶杯茶盖有没有合缝。乐天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杯子外侧,根据发出的声音,判断是否有裂缝,即使微细的裂纹,他也能听得出来。

乐天这套本领是练习了一年多时间才掌握的,对于我来说,我早就掌握了制瓷的各个工序,对素坯的检测工作自然是游刃有余。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善良,其实从监狱里一言一行就能看出来。乐天是老师傅,而且是学医的,按照常理,他最应该呆在更加轻松的医务室,这就是江湖,善良的人并不一定能有友善的回报。

马克吐温曾经说过,善良是一种世界通用的语言,它可以使盲人感到,聋子闻到;善良虽然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但活着活着,有些人能够坚持,而有些人却是选择了放弃、甚至是背道而驰。

这就是监狱的游戏规则,以乐天聪明的头脑,他是有可能跳出这里,他比所有人都懂这里的游戏规则,却没有在游戏的大染缸里肆意沉溺,而是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本心,没有失去自我,失去判断力,没有学成坏人的模样,这是十分难得的,要有超强的自控力。

乐天告诉我,民警也会根据各生产小组或者每个监区制定一套相对应的良性竞争游戏。监区内的生产流程和外边工厂的生产流程大同小异,都是流水线。任何一个生产小组都不能出现问题,否则整个月的产量可能就完不成任务。每条生产线会有一到两名组长。

生产组长的义务就是保证生产线的正常流转,基本不在直接参与生产劳动,可以间接的调整其他服刑人员的生产工作,每个月有相应的加分,并且与监狱民警的接触会比较多。间接的导致生产组长会比其他服刑人员在监狱的改造生活不一样。生产组长也是在分担值班民警的工作压力,许多事情的处理也会听取组长的意见和建议。监狱的存在就是管理和改造服刑人员,所以在刑期还未结束的那一刻之前,服刑人员在这里都要学会服从甚至服软。

按规定是11:30吃午饭,但我们的陶瓷加工厂是12点收工,争分夺秒尽可能地压榨我们廉价的劳动力。到了11:30,大组长叫一些人先去打饭。在天气冷的时候,打饭是一件美差事,几个人分工合作,有的有的摆盘,打菜,有的舀饭,有的放筷子。有的打饭的人,为了吃上热饭热菜,先自己吃,然后再摆盘,分饭。

半小时之后,两三百人的饭菜就都摆在桌子上;与此同时,我们在陶瓷加工厂的犯人收工,点名进入餐厅吃饭。

今天是周日,按常理是休息日,陶瓷加工厂为了犒劳大家,平时水煮白菜、水煮土豆,今天变了土豆红烧肉,相当于过节的加餐待遇。

但我的餐盘里只有土豆,没有红烧肉。当我环顾四周,我发现了冤家对头将军,豁牙子、大雄等人正围在他身边。今天打饭的是豁牙子、大雄这帮子人,豁牙子早已经吃好,正用他长长的小指甲,扣着牙缝中的红烧肉:

“今天的红烧肉太瘦了,肉丝都卡我牙缝了。军哥,下次你跟厨房说一声,红烧肉红烧肉,用五花肉来做,肥瘦相间,入口即化,不柴也不腻,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豁牙子故意将红烧肉描绘得让人馋涎欲滴,大雄也跟着起哄:

“真馋死人了。”

我正要发作,乐天拉住了我。

这时,将军瞪了一眼豁牙子和大雄,端起自己的餐盘,走到我近前,将他自己的红烧肉倒在我的餐盘里:

“没动过筷子的。”

将军破天荒地对我这么友善,让我还没反应过来,乐天示意我收下这份“见面礼”:

“能吃上军哥碗里的肉,也算你有福气,还不谢谢军哥。”

也许这就是乐天说监狱的人情世故,如果驳了将军的面子,对大家都不好。

“谢谢军哥!”

豁牙子看不下去,走过来就要抢我的餐盘,被将军一把拉住,豁牙子不解地:

“军哥,就是这小子举报我们,打他残废算轻的,你还给他吃肉?你有没有搞错?!”

“闭嘴!冤冤相报何时了,人都有求生欲,大男人做事,敢做敢当。”

看来是我误解了将军,挖齐家祖坟、绑架齐妙难道不是他们?

“下午三点,你来第二加工厂。”

将军转身对着大雄等人,沉下脸,命令道:

“以后,谁敢再欺负他,休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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