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清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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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梓章皱眉。

“金敏玉你甚言,大嫂如今是我成家的嫡妻,烦请金公子自重,莫要僭越为好,最好称一声成少夫人,随便唤闺名什么的,未免太过孟浪。”

孟浪?

金敏玉差点鼻子都气歪了:“我与锦儿乃是红颜知己,就算在成谨言面前,这话我也敢说,若非他近水楼台,没准锦儿这会儿就是我金家的少夫人,而非成家。”

成梓章恼怒不已,金敏玉这混不吝的,什么话都敢说,若是传到外人耳里,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言风语的来。

“金公子休要胡言乱语,我家大嫂素来端庄严谨,莫平白污人名声。”

金敏玉一时冲动,心知自己的话多有不对,可眼下覆水难收,又不好叫这个成四看低,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

“那又如何?成谨言都已经不在了,难道你们成家,还要绑着容锦守一辈子牌坊不成,如今可不是前朝,没有寡妇不可再嫁的规矩,何况容锦还只是挂个未亡人的名头,若非成家怕成谨言未娶嫡妻,不可入宗祠,会这么轻易抬举容锦为嫡妻?”

呵,说的在好听,不还是有私心,莫忘了成家能有如今,不都是容锦一人的功劳,否则早家破人亡了,往不好听了说,就连成梓章也都亏得容锦,才没死在大牢里。

若他成家以劳什子未亡人为由,拘着容锦不准再嫁,他金敏玉第一个不答应!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显些在大墙外动起手,争论的面红耳赤,好在这里僻静,否则非引人围观不可。

争论了半天,俱有些口干舌燥,金敏玉喘着气道:“哼!懒得与你多说,说吧,你跟踪小锦儿到此,意欲何为?”

成梓章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瞪了金敏玉一眼,都怪他,差点误了事。

“我作什么,同你何干,你又为何在此?”

金敏玉寻思半天才道:“我,我路过……不行!”

成梓章懒得再搭理他,望了望墙头,搭手想翻上去,可惜有点高,第一次没成功,金敏玉发笑:“蠢。”

“你!”

成梓章冷瞪,又不想同他废话:“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离开吧。”

“你走我就走。”

说是这么说。金敏玉早已打定主意,就算成四真走了,他也不会走,反而会潜进去一探究竟。

说来也巧。他刚路过城东,瞧见容锦的马车穿过小胡同,接着又瞧见成四鬼鬼祟祟跟在后头,一时好奇,才跟过来,小锦儿来这,是要见什么人?弄得这么神秘。

成四简直败给金敏玉这混人,果然是个胡搅蛮缠的混不吝。

金敏玉倒是转的快,突发奇想道:“既然如此,不然咱俩一起?”

成梓章下意识反驳:“那个同你一起!”金敏玉撇唇反问,那你翻得过去?成四瞬间咂舌,本想一走了之,又怕容锦独身一人有什么险处。

思来想去咬牙决意道:“你有法子?”

金敏玉咧嘴一笑,冲他勾了勾手指,成四不明所以,眨着眼瞪他:你什么意思!

金敏玉砸吧声嘴:“啧……怎么这么笨,蹲下!”

成四:……

为什么要他蹲,怎地他自己不让他踩一下。

“哎呀,我说你莫急个什么劲儿啊,赶紧的。”

成梓章犹豫片刻,一撩袍子半蹲在墙下,金敏玉一乐,搓了搓手喝一声踩着他的背攀上墙头,成梓章紧着道:“金敏玉,还有我呢,我!”

金敏玉抹了把鼻子咧嘴:“不然的话。你就在这等着,我替你去瞧一瞧怎么样!”

成梓章险些被他气的发抖,低吼道:“快拉我上去,休要背信弃义。”

金敏玉这才将手伸过去,用力将成梓章拉上来,成梓章哼了一声,跳下墙头,金敏玉紧随其后。

俩人偷偷摸摸寻摸进院里,小院儿里只有两间屋子,庭院也不大,看着就像个普通的农家院子。

金敏玉弓着腰经过床下,似乎听到里面有动静,示意成梓章过来,小心些。

“嘘……”

俩人做贼一样竖着耳朵听壁角,半晌后成梓章才醒过神,他这到底是在干嘛?怎地就被金敏玉这货给带偏了,成了偷听壁角的小贼……

成梓章扯了扯金敏玉的衣角,示意这么做不雅,金敏玉打掉他的手瞪了一眼:“小声点儿,听!”

成梓章一怔,果真仔细附耳过去听了听,随即脸色稍变,是大嫂的声音!

好像,好像在哭?

家人对视一眼后,彼此间心照不宣,确认过眼神后,同时站不住脚了。

金敏玉噌一声豁然起身,冲到门前,咣一声,踹门而入,随即二人彻底愣住,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置信。

容锦确实在房里没错,可床上躺着的,像个死人样的人是谁?

“这究竟……怎么回事?”

容锦也是一惊,原本她正对着成谨言说话,唠叨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没想到大门居然被踹开。

他们两个……

是想吓她,还是想造反?

“你们怎么在这儿?”容锦咬牙,眼神瞪得老大,一副不说清楚就没完的样子,吓得成梓章和金敏玉心里一紧,本就心虚,眼下更心虚了。

“大,大嫂。你听我解释,我是……是……我就是担心你。”

“所以跟踪了我?”

容锦接下话茬,唬着脸又问金敏玉:“你呢?”

金敏玉缩了缩脖子:“我是路过……是意外……我是在外头瞧着成四鬼鬼祟祟的想要爬墙头,这才跟进来的。”

成梓章眼神一瞪,扭头看向金敏玉,没义气的家伙!果然是个不犒劳的。

容锦揉着额心头疼得紧,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了是吧,还学会跟踪了。

“不是,小锦儿,你还没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呢!成谨言他不是坠崖了嘛?怎么会在这儿?这个样子是……”

容锦皱眉:“事到如今,你们都瞧见了,也没什么可瞒的,大公子坠崖是没死,可他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梓章,此事可万万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晓,我怕……怕爹娘受不住这个打击。”

“所以大嫂才一直瞒着不肯说?”

成梓章心里一紧:“大嫂,苦了你了。”他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大哥他……

金敏玉傻眼,简直不敢置信,成谨言没死?

成梓章木讷站在原地看着容锦,嘴唇都在抖:“大嫂……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容锦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摇摆道:“不妨事,老四,只是如今这事儿,可千万要瞒着家里,半点风声都透不得。”

成梓章点头:“不用说了大嫂。我都明白,放心,我定会保守秘密,打死不说。”

容锦这才稍稍放心,又看向金敏玉,金敏玉踉跄两步,直勾勾盯着容锦,豁出去道:“小锦,你太傻了!”

“你跟我走!”

金敏玉上前拉扯容锦,容锦挣扎不过,被拖的摇晃两下:“金敏玉你干什么!”

金敏玉瞪她:“干什么?当然是带你走,成谨言如今这副样子,这是要拖累你一辈子嘛?你是要守着他,守着成家一辈子?你怎么这么傻呀!没得自己作践自己呢?”

成梓章挪动两步欲伸手,随后硬生生停住,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躺在那里的是他的亲堂哥,成家亦离不开容锦,可换句话说,容锦对他有恩,眼下大哥这般模样,将心比心,若容锦是他亲妹,他亦断不会让她这辈子断送在此。

成梓章左右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放手。”

容锦使劲挣扎,但男女差距在哪摆着,压根撼动不了金敏玉,情急之下,容锦一口咬在他手上,金敏玉嘶一声,愣是忍着死活不放,大步便拉扯着容锦往外走,他一定要挽救小锦儿“脱离苦海”。

“金……”

“放开她!”

一声嘶哑自身后响起,金敏玉下意识怼道:“你说放就放?我偏不放!”

容锦起初也是一顿,随即静默,挪不动步子:“金敏玉,你刚听到谁在说话?”

绝不会是成梓章,可这个屋里,除了他们三个和昏睡不醒的成谨言,还有旁人嘛?

显然没有!

金敏玉后知后觉地浑身一顿,下意识松手,容锦重获自由,第一时间就是回头。

床上原本沉睡不醒的人,面色发白,吃力地撑起半截身子,额角一滴汗水,鲜活明朗。

他!他……

成谨言,醒了?

不是在做梦吧?容锦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疼的都快没知觉了。

“我,我在做梦呢?老四,金敏玉,快打我一下,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成谨言喘着气道:“傻丫头,过来扶我。”

容锦木讷讷挪过去,浑身发抖地伸手摸上成谨言的身体。

“公子……”

成谨言眨眼一笑:“该叫夫君才是。”其实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有意识了,只是醒不过来而已,每每容锦在他耳边说的话,他都尽数听得见的。

他知道她替自己报了仇,搬到了二叔,知道父亲母亲抬举了她,让她做了正室娘子,还知道她为成家,做了许多许多。

“锦儿,辛苦你这么久,现在,我回来了……”

只一句“我回来了”,使得容锦潸然泪下,猝不及防。

金敏玉捏紧手指,成梓章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一道退出去,临走前还很体贴地关了门。

“金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是看开些吧。”容锦,注定是他大哥的!

金敏玉红着眼挥开成梓章的手,急步跑出院子,头也没回,成梓章看了看天,双手背后闲庭信步一样踱出大门,想想做些什么好呢?

算了,难得大雪将停,正是煮茶饮酒的好时候!

至于报喜这种事,还是让别人来吧……

……

反观房里,容锦喜极而泣紧紧拉着成谨言的手,好似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成谨言回握她的,另一只手摸着容锦的脸,反反复复。

“莫再哭了,可是要为夫亲你才会好。”

容锦吸溜两下鼻子,闭上眼下巴微抬,一副“任君采颉”的态度,成谨言勾唇,点了下她的鼻子。

“胡闹,为夫现在的身子可还吃不消,我怕当真亲了,可要忍不住的,呵……去弄些吃的来,若非有薛先生的药丸,恐怕我早就饿死了,等不到醒过来这天。”

容锦舔舔嘴笑道:“那你等着,我去煮些清粥,你刚醒,吃流食为好。”

容锦转身去了厨房,叮叮当当一阵折腾,好一会儿才端着冒热气的热粥回屋。

“幸好靖安公子时常住在这里,厨房什么都不缺。”

只是在她来了之后便出门去了,否则也不会被金敏玉和成梓章两个浑水摸鱼的摸进来。

也幸好金敏玉来了,还要强行带走容锦,成谨言刺激之下这才醒过来,否则还有得好等。

吃过东西,容锦又万分紧张地询问,可有哪里不适应的。

“咱们还是找个大夫把把脉看一看,才好放心。”

成谨言由始至终都面带笑意,同之前冷若冰霜的大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莫不是烧坏脑子了?怎地只知道笑,大公子从前都不太会笑。”

成谨言曲指弹了她一下:“胡说,本公子从前哪里不会笑了,是你没看到罢了。”

容锦揉着脑门儿,裂嘴笑的开怀。

“可公子就是不会笑啊!总是板着脸,还动不动就罚我跪门口。”还抄书嘞!

容锦一本正经地翻小肠儿,成谨言无奈,只得缴械投降:“好,那以后,换锦儿来罚我如何。”

“好!那公子便吧男戒抄个一百遍吧!”

成谨言挑眉:“可本公子只听说过女戒,恁地没听过还有男戒。”

容锦莞尔。

“改日我杜撰一个,不就有了!”

大公子轻笑:“那就等着锦儿杜撰一个出来,为夫保证抄它个百八十遍可好。”

容锦:……

突然暖得一批的大公子,很不可思议嗷!

“公子,现下感觉可还好,咱们不若早些回家去吧,我瞒着家里这么久,爹娘都着急呢,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怎么继续圆下去。”

“好,我们回家。”

冬阳映在雪上,发出耀眼的强光,雪地里缓缓行来一辆马车,停在成家老宅大门外。

容锦吩咐车夫叫门,张氏兄弟成了容锦身边的心腹。

“快开门,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回来了,快开门!”

张根难掩迫切,诸多时日,他和兄弟张强,每每偷偷驾车送少夫人去永巷,回来时大气儿都不敢多喘,生怕惹的少夫人伤心难过,如今可倒好,大公子醒了,再不用忍着,藏着,憋着。

门房小厮小跑过来开门,就听到张根扯着嗓门儿大喊,大少爷回来了,听得门房一阵呆愣。

随后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进院里禀报。

“老爷,夫人!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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