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二十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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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横之却摇头道:“有大风又有潜沼,扎营必然背靠山坳,以十倍人数夜半围之,插翅难飞。”

        除非提前得到消息,才有把握避开。更何况还赶着一群新马,负累堪比带着一群妇孺。

        他取下牙牌递给斥候,“去衷州卫大营,求援。”

        “应当是附近几个州的响马。”贺今行皱眉,沉思道:“但他们怎么会聚集到一起?几千人马,战斗力再不济,对周边大小县镇来说都是威胁。”

        他很快想起去年冬天的大雪,叹道:“我早该想到,我云织县在秦甘路南部,错金山下,冬天尚且那么大的雪。北域的暴雪只会更加严重,苍州、菅州,业余山内外,不知遭了多大的雪灾。”

        西北尚且如此,宁西路北部,牙山内外,到更加北方的松江路,又是怎样的景象?

        南疆湿热,夏日能热死人,冬日从未见过雪,一众南方军士不太能感同身受。

        “做良民,活不下去,就成了匪。”但顾横之说:“不是良兆。”

        贺今行何尝不知,但此时无力改变,沉默半晌,说:“不知道我大哥他们怎么样了。不能强攻,不如先潜进去侦查情况,再做决定。”

        顾横之答:“可以一试。”

        游击将军正想商讨一下潜伏办法,就看着这两人一起下了马,“二公子,您这是?”

        “我去。”顾横之脱下藤甲,取下长弓,解下□□,将箭囊挂到马背上,只留了一把开山刀。

        他做完准备,顿了一下,看向贺今行。

        后者几乎是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说:“我有匕首,带太多武器反而累赘。”

        顾横之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一下,而后点头说“好”。

        昏暗的星光中,那浅得只是稍稍牵动嘴唇的笑容一闪而逝,但贺今行恰巧捕捉到了。

        为什么会高兴?他有些不解,心中闪过朦胧的念头。

        但游击将军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小贺大人也去?”

        “对。”

        “呃。”游击将军很想问您一个县令,会做这种事吗?要不还是他来。但他家二公子都没有反对,看起来还很了解这位书院同窗的样子,便努力按下自己的想法,抱拳道:“行吧,您二位一切小心。”

        顾横之又揣了一支信号弹在身上,说:“你们看信号接应。”

        “末将等随时准备接应!”后者立即肃容道,目送两人融入夜色。

        两人沿着斥候经过的路线快速摸近马匪营地半里以内,才放慢速度,躬身前行。

        顾横之走在前,拔出□□探路。沿途挡路的高大植株、可能划伤人的野草以及受惊欲伤人的野物,都被斩下刀下。他不爱说话,动手亦悄无声息。

        贺今行攥了根木棍反手横于身后,随时都能补上一棍。但直到两人摸到马匪营地十丈以内,都还没有需要他动手的地方。

        到这里就不能再贸然接近,他们寻了处隆起的坡地,蹲伏在坡后先查看情况。

        贺今行迅速地扫过先前斥候所说的那几队岗哨和巡逻,忽然,顾横之伸手过来洒了些粉末在他周围。

        “驱虫蛇。”他低声说。

        虽然他在南疆的时候一般不用,避免留下痕迹被人追踪,但此时此地,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多谢。”贺今行下意识说,说完才小小地讶异了一下。然后点了点距离他们最近的帐篷,“进去借他们一身衣服,假装巡逻,然后到里面去,怎么样?”

        至于那两个所谓的“岗哨”,太过简陋,就是四个马匪围着火堆守夜而已。甚至因为到半夜了,大多都在打瞌睡。

        而潜沼分布,马匪们肯定已经把这附近摸清了,只要是有扎帐篷的地方,就不需要担心。

        顾横之应了声。

        两人刚刚冒头准备翻过坡顶,就见坡背面猛地冒出个人影来,还正面朝着他们,只有四五丈的距离。

        顾横之瞬间屈臂,准备随时掷出□□,手臂却被及时抓住。

        他看向身旁,贺今行微微摇头,示意他看那个马匪。

        就见那人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解完手提上裤子,就转身向燃着篝火的营地走去。他伸出双手,向前胡乱地摸着,中途还跌了一跤。好在越靠近篝火,行动就越自如,还和守夜的人说话。

        “他有雀蒙眼,黑暗里和我们面对面都不一定看清。”贺今行轻轻说道,觉得春寒太冷了些,“长年吃不饱,就易患此症。”

        顾横之收回视线,说:“不杀他们,他们会杀其他百姓。”

        贺今行也偏头道:“可这里就有这么多马匪,几千人,哪里杀得完?若是天灾人祸不断,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百姓落草做匪,怎么杀?”

        顾横之静静地看着对方。这往往表示着他的不认同,但还有少数时候,表示他在等待。

        贺今行亦注视着他的眼眸,在夜色里只见幽深一片。于是他仰头望星河,“我知道谋人钱财害人性命的匪徒该杀,但面对这样的人,心中总有些愧疚与不安。横之,怎么才能问心无愧,十全十美呢?”

        短暂的寂静过后,顾横之说:“招安?让他们有饭吃?有正经活路?”

        他猛地低头,头顶那片星河便一起倾倒,落进能承接它们的幽深里。

        但顾横之坦承:“我不懂怎么做。”

        “我只会打仗,杀人。”

        他将□□送回鞘中,说:“如果不用杀人,也很好。”

        贺今行听见刀柄撞上刀鞘很细小的一声清响,沉静下来:“你说得对,那很好。”

        两人待放哨的那四人又重新打起瞌睡,才继续猫着接近,趁巡逻队过去之后的空当,轻而易举潜进了预定的那座帐篷。

        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守夜马匪抱着矛棍闭着眼打瞌睡,根本没察觉。

        贺今行曾经潜进过稷州卫大营,那已然不堪称为军营。而眼前的马匪营地与其相比,更是远远不如。更加证明这就是一支才将拼凑起的队伍。

        农民拿上一支土矛,跟着大的响马走,旗子一扯,就也成了马匪。

        顾横之探身进帐看了看,很快退出来向贺今行摇头。

        一顶八人的小帐里起码睡了两倍的人,衣裳都穿在身上,要不惊动所有人扒衣裳有些困难。

        贺今行进来才发现,篝火只有最外面最里面才有。因为在下过一场雨的草甸上,柴火是很难找的,而他们根本没有携带辎重的概念。外面的篝火是为了巡逻守夜照亮界限,里面的是头领们的特权。中间的重重帐篷则漆黑一片,呼噜声此起彼伏。

        他迅速调整策略,做了两个手势。

        两人便不再打算乔装,直接避着,飞快地穿行过一顶顶破旧的帐篷。

        还未到达最大的那顶帐篷,就听见有人扯开嗓子喊话。

        “小贺将军!”牧野镰看着自己被扔回来的那包伤药,很是伤心,“兄弟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为什么就不肯接受呢?”

        他在帐篷前那块空地上踱步道:“我没做马匪之前,也打听过你们西北军的待遇。一年就六两饷银,还经常拖欠不发,这都算了;但规矩还定得那么死,做个官兵什么势力都仗不到,一天天苦哈哈地混日子。你说这有什么好待的?”

        被他问到的秀才连连点头,拱手哈腰附和:“大王说得是,大王高见。”

        牧野镰挥开他,继续喊:“只要你们加入我们,顿顿好酒好肉,女人也可以随便找!看上哪个不用你动手,兄弟我一定帮你抢回来!更不用遵守什么破规矩,你我兄弟说的话就是规矩!”

        对面山坳依旧没有回音,但没关系,人的意志力是比不过身体欲望的。

        “小贺将军不动心,旁边那个老牛皮呢?后头的几十位弟兄呢?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何必窝在一个小小的仙慈关?何必看哪些脑满肥肠的东西脸色?你们看那些大官,那些富翁,他们有什么本事?大家都要冻死饿死的时候,他们还能胡吃海塞玩女人住大宅子养一大群仆人,咱们凭什么不可以?那什么有种……”他舔了下嘴唇,想不起来就直接说:“大家都有种!”

        “对!”他指天震声道:“他们做得,咱们也做得!”

        情绪激昂,声音回荡不止。

        贺长期还没有反应,最先忍不住的却是后面的一名弓箭手。

        “□□脸放狗屁!凭你也敢骑到我们仙慈关头上!”那弓箭手“唰”地站起来,张弓就是一箭,射向牧野镰。

        “这么激动?”牧野镰惊得张大了嘴,向旁边一跳,躲过这一箭,然后背着手摇头:“不行不行,力道速度都不太够啊。”

        话音刚落,一轮箭雨就射了过来!

        这回不好躲了,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帐篷,途中伸长手臂一夹,把秀才也夹进了帐篷里。

        两人躲到帐篷深处,牧野镰还不忘鼓足气大喊:“射吧射吧!看你们这几轮箭矢射完还能射出什么东西来!”

        他这帐篷用了三层牛皮夹棉花,专门做来四处火并用的,平日里只有他自己才能用。箭矢打在篷布上面“砰砰砰”的,虽然不会破,但也让他十分心疼。

        “狗日下的,突然动手,不讲理!”他骂骂咧咧地转身,打算先上床躺会儿。

        却见床里面的篷布骤然被刺入一截刀尖,而后向下一划到底,再左右几刀,他的帐篷就被削出个大洞。

        “日!”牧野镰只觉心在滴血。

        下一息,一个人影闪进来,不由分说出掌往他身上招呼,一拳一掌全打在他要害上。

        他措手不及,左支右绌,只能矮身抱团遮住要害。

        “你能在这里口出狂言,只是因为仙慈关的大军不会和你计较。”贺今行直接一脚踹在他交叠的双臂上,将他踹得四仰八叉。

        “你!”牧野镰才张口,一只带着泥的靴子踩到他心口,踩得他胸腔一震、头晕眼花。同时锋利的匕首就带着寒气架到了他脖子上,又立即给他吓清醒了:“有话好说!”

        顾横之收了刀,跟着进来,撞上试图从破洞逃跑的秀才,一掌便把人劈晕了。

        贺今行抓着牧野镰的领子把人提起来,顾横之四下一看,帐篷里正好挂着一卷粗绳子,当即取来把这人五花大绑。

        “两位兄弟!有话好说别动手!”牧野镰一边扭动挣扎一边快速叫道:“你们打哪儿来啊?干嘛的?有什么事不能大白天好好说的?”

        他手脚都被绑住了,贺今行将他扔到地上。他用肩膀蹭着地挺起上半身,不屈不挠:“你们功夫这么好,想要什么跟兄弟说啊,兄弟我还能不给吗?何必这么凶残唔唔唔……”

        顾横之撕了张篷布,塞住他的嘴巴,帐篷里立即安静了。

        贺今行慢慢平复呼吸,看向帐顶,“等箭雨停下。”

        八轮速射,箭囊清空。

        弓箭手们纷纷把弓和箭囊一扔,抽出兼弩刀,“将军,我们杀出去吧!”

        所有军士都纷纷起立,握住了武器。

        “小贺将军。”贺平从下握住青年的手臂。

        贺长期借着对方的搀扶站起来,左手接过一名□□手递来的□□。

        他向前一步,挽了个枪花。

        还等什么呢?

        马不要了,命也不要了。

        “杀!”

        他一抖□□,领军阵前,像在仙慈关的无数次操练一样,率先冲锋。

        刀盾兵们却不约而同地抢到他前面,竖起盾牌;贺平和□□手们分列在他两侧;□□手们则殿在他身后。

        他彻底融进了队伍里。

        激烈的声势惊醒了马匪营地,马匪们慌忙地从帐篷里出来,。

        贺长期扫开两名马匪,冲到主帐前。门帘却从里挑开,露出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gonЪoΓg

        他蓦地睁圆了眼睛,□□“哐啷”落地。

        “大哥!”

        贺今行接住倒向自己的身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为您提供大神謜的六州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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