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2 / 2)
谢槐夏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听没听见陈礼发给经纪人的微信语音。
陈礼收起手机往后院走,一推门,人直接定了。
忙碌一天一夜,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分钟,却因为担心陈礼一个人在家不适应,匆匆跑回来的谢安青正坐在榕树下的石桌前,手里捏着一柄勺子,跟前放着陈礼没来得及倒的蛋炒饭。
出门前还是满满一盘,现在就剩最后一口。
陈礼:“……”怎么咽下去的?
谢安青的视线从陈礼身上扫过,把那一口送进嘴里。
不怪她不挑食,实在是太饿了,从昨天到今天,整整24个小时了,她只草草吃过一碗面,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别说是一碗手残都做不到这么难吃的蛋炒饭,就是给她把糠,她估计都能就着水咽下去。
谢安青放下勺子,起身对正从陈礼身后往过走的谢槐夏说:“吃完辣条把碗洗了。”
谢槐夏突然看到日思夜想的小姨,先是一愣,接着一个猛冲扑过来,抱住她说:“好的,小姨!但是你又要出门了吗?”
谢安青:“是,去谢小莓家的路还堵着,不清理,你就不能找她玩。”
谢槐夏“哦”一声,失落地松开谢安青:“好吧,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辛苦了。”
谢安青:“知道。”
谢安青帮谢槐夏把松了的马尾扯紧,抬头对上陈礼:“陈小姐,抱歉,我至少还得忙两天。”
陈礼还沉浸在谢安青竟然把那盘蛋炒饭吃完的震惊里,闻言牵唇:“你昨天走的时候已经说过‘抱歉’了,我表示收到。”
谢安青:“谢谢。”
谢安青随手捏捏谢槐夏的腮帮子,提步离开。
走到门口,谢安青步子一顿,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每顿我都会让人送饭过来。”
这是在委婉评价她的手艺?
陈礼微笑:“麻烦谢书记了。”
谢安青没再说话,脚步声很快消失。
陈礼洗了个澡,无所事事地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上,欣赏那瓶已经盛开的杏粉色月季。
今早起来开的。
一睁眼,窗户上树影轻晃,窗台上的花全部开了。
陈礼至今无法形容那一秒带给她的视觉惊喜和惊喜之后徐徐攀升的轻松舒适。她拿来杯子补了水,靠在窗边看着看着,不小心睡了过去。
傍晚六点,有位四十来岁的阿姨给陈礼送饭。
往后几顿,全都卡点。
陈礼每天不是在窗边坐着等饭,就是困了睡觉。
这么耗到第三天晚上,她实在坐不住了,下楼从车上找到相机,准备拍点什么。
不想开机没有反应。
陈礼立刻想到那天被国庆攻击时,她本能把触手可及的东西当成武器扔了出去。
这一扔,够贵。
陈礼放下相机,听着前院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不像是给她送饭的人。
也不是谢槐夏。
陈礼偏头看过去,很快,来人经过车子,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是三天没见的谢安青。
她应该刚洗过澡,头发披散着,还没有完全干,抬头看向她时,满脸的疲惫。
“陈小姐还没休息。”谢安青说。
陈礼应了声,问:“忙完了?”
谢安青:“完了。”
谢安青走过来接水。
她原本想站着喝,奈何累得手都提不起来,只好和陈礼一样,侧身靠在桌边。
桌边放着陈礼的相机。
谢安青下意识偏头,看见了相机上的裂痕。
谢安青喝水的动作顿住。
平交道口那天,她只顾关注陈礼的伤,把从她手里消失的相机遗漏了。
这么贵的东西,她就是不吃不喝两年,把工资全攒下来估计都买不起。
陈礼准确捕捉到了谢安青的这个反应。
深色的光不露声色地从她浅色的瞳孔里游过,她指尖在相机上面轻点,说:“谢书记,狗是你捞的,它吓到我,我摔了相机,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谢安青压在桌沿的手微动,放下杯子说:“我一时半会儿赔不起。”
陈礼:“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言外之意,她等不到谢安青赔得起。
谢安青听懂了。
“您想怎么处理?”
“我想啊——”
堂屋里寂静无声,昏暗无灯,只有门外的月光正在涨潮。
陈礼和谢安青对视着,只隔近在咫尺的距离,围观她那双日落青山似的深瞳——此刻沁了月光,一切美都曝露无遗。
陈礼的眼睛是她的另一个镜头,不会损坏,不会退化,永远追逐着美,它们被牵引,同时也主动,一寸一寸靠近谢安青。
“我得好好想一想。”
陈礼的声音不算太轻,谢安青却像是隔着迷雾在听,她能感觉到陈礼的靠近,带着暴雨初期的潮热感,在盛夏的夜晚轰然而至,她想避开,却没能挪动。
涨潮的月光正在一点一点漫过谢安青的脖颈、口鼻,最后是眼睛。
陈礼看着它们说:“我想,也不是非要‘你陪我相机’,你可以试着把‘相机’两个字去掉。”
你陪我。
说话的陈礼一瞬不瞬盯看着谢安青,观察她的反应——她瞳孔里的墨色在迅速加深,眸光里的温度急速下降。
陈礼压紧桌沿,忽地笑了一声,补全方才的话:“谢书记,你陪我看一次这里的月亮,我就不再追究相机的事。”
几乎是她话落的同时,身侧的人忽然靠过来,头枕着她的肩膀,呼吸在她颈边,那绺不经意钻入她吊带裙里的长发在一室月光中散发着潮气、热气。
这一切突如其来。
陈礼有某一秒陷入了完全静止的状态,时间定格,呼吸停滞,直到那绺头发开始骚动她的皮肤,靠过来的人软软地往下坠,她才像是突然恢复神思一样,下意识抬手搂住谢安青的腰,把她往上托。
谢安青的身体很沉,陈礼手臂一用力,她整个人都靠进了陈礼脖颈里。
榆树把影子铺在地上,丰满的、生动的,随风摇摆。
陈礼搂在谢安青腰上的手,在她的头无力往下垂落那秒本能握紧,以防跌落,然后叫了她一声。
“谢书记。”
“……”
“谢书记?”
“……”
堂屋里参差的叶影不经意扫过谢安青手背上泛着青的针孔。
陈礼目光微敛,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她迅速抬手拍了拍谢安青的脸颊。
触手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谢安青。”
陈礼下沉的声音和门口急促的步子同时发生。她迅速转头看过去,一个五官和谢槐夏如出一辙的女人大步走进来,把靠在她身上的谢安青扶到自己那边,对紧随其后的谢槐夏说:“夏夏,给你秀梅姨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一趟!”
谢槐夏刚拉住谢安青的手,听见亲妈谢筠的指令,立马把掉到一半的眼泪憋回去,摁亮手腕上的小天才给谢秀梅打电话。
同时,谢筠快速弯腰,左手从谢安青腿弯穿过,想把她抱上楼。
可她忘了自己右臂刚刚受过伤,不能使劲儿。
谢筠是东谢村支书,和谢安青一起工作近六年,从没红过脸。陈礼来东谢村的时候,谢筠还在市党校学习,前天一从市里回来就投入到转移群众、清道路的工作中,一直没回家。
她的胳膊就是在清理道路时被落石砸伤的。
不动没事,一动整个右肩都疼。
陈礼及时接住谢安青,对额头已经冒出冷汗的谢筠说:“给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