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他的血(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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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他的血(上)

天成四大军营分为:肃北、光要、雁翅、黑羽,这其中以黑羽最为神秘,而雁翅规模最大。

肃北为骑,迅疾如风;光要利甲,坚不可摧;黑羽精锐,势不可挡。

“雁翅”一名得自于一种守卫的佩刀,刀身宽而长、前端微翘,如大雁展翅,与以尖锐著称的黑羽不同,象征一种宽厚、可靠的力量。

是以肖南回曾经一度觉得,这雁翅营出身的丁中尉,应当是个十分好打交道的、宽厚仁慈的人。

当然,她现在早就不那么觉得了。

此刻她正立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院子前,倚在两根光秃秃的石柱子上左右望天。“敢问兄台,此处当真是议事厅么?”

那名领她前来的雁翅营佐军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正是。”

她又前后张望一番:“议事的人呢?”

“前脚刚走。”

她觉得有些好笑:“那丁中尉人呢?”

“丁中尉正在内屋煎药,劳烦右将军大人在此稍候。”

煎药?他既然在煎药,又有什么着急的事、非要现在找她过来?

她脸上的神情泄露了些许情绪,那人见了又添一句。

“或者在下可进去通秉一声,让大人先行进屋去等。”

这煎药的屋子大都不怎么通风,药味水汽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个让人舒服的地方。何况还有一个丁未翔。

“我在这里等等就好。”

那佐军听言随即行礼退下:“那在下先行告退。”

肖南回眨眨眼,多余的话还没问出口,那人就像来时一样迅速、转瞬间不见了人影。

她找了块破门匾坐在上面,眼睛盯着那破石头房上冒出的烟气发呆。

只见那道烟随着风一会歪向左边、一会歪向右边,但就是绵延不绝,仿佛有一整个御膳房的人正在里面做宫廷流水席一般。

半个时辰过去了,屋里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肖南回叹口气站起身来,几步上前一掌拍开了那半扇摇摇欲坠的门板。

一阵尘土随着她的动作飞起,随后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屋内唯一的后脑勺上。丁未翔正背对着她守在一个小灶前,灶上只有一只甜瓜大小的陶盅,正嘶嘶地冒着热气。

她轻咳一声,暗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丁未翔并未回头,慢悠悠拿起一旁的浸在木桶里的琉璃盏,舀起一捧清水浇在那烧得滚烫的陶盅上,一阵热气腾起,慢慢悠悠地顺着烟道飘了出去。

她目光在这光秃秃的屋子里转悠一圈,落在墙上的半张纸上。

那纸被钉在石头缝隙中,凑近一看,郝白的字迹跃然纸上,依旧是自诩风流的狂草。前面依稀是大段的药材名,列了约莫有二十几种,最后还有一句话:生蓟脆嫩,于沸水中便会失去药性,需得密封后文火熬上一个时辰,期间不可开盖查看添水,每一刻钟在陶盅外浇一次水防止水沸,直到其中的叶瓣化作汤汁。

不管先前在外头吹风顶太阳等了多久,此时此刻看到这张药方,她便觉得自己矮了三分。这不是药方,而是一张□□裸的控诉书。

谁让皇帝在她手里出了事?确实是她理亏。

痛定思痛,她顶着那股热气和浓重的药味走上前,想着如何来一番诚恳的道歉。

可她凑到左边,那人便将脸扭向右边。她换到右边,那人又将脸扭回左边。

一来二去,她恶向胆边生:“丁中尉可是昨夜睡下后受了风?为何这脸一直歪向另一边?”

丁未翔手中动作一僵,随后继续充耳不闻。

“我寻思着,你是在为陛下受伤的事生我的气。此事确实是我的过错,但你当时若是在场也会明白我们的处境实在是艰险,如今算是活着熬出头来,实数不幸之中的万幸…...”

“咔嚓”一声,丁未翔手里的琉璃盏碎成了渣渣,随即冷哼一声。

“我守护主子十数年,他连手指都没割破过。我才将他托付给你几日?你竟然让他流血!”对方字字诛心,她又无力辩解。

总不能同他说:是你主子非要扑上来挡那一箭吧。

肖南回低下脑袋:“要不然你扎我一刀,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空气一时安静,只剩灶上的陶盅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不知过了多久,丁未翔终于站起身来。

她以为对方当真要拔刀之时,却见他只是小心垫了布,将那陶盅内的东西用纱网过滤后,倒在一只玉壶里。

洁白细腻的壶身中隐隐透出些药汤的黑色来,她望着那黑漆漆的东西咽了咽口水。

这玩意怎么看着有点像…...杜鹃每个月熬给她补气血的十全大补汤呢?

“你自己送进去。”冷不丁,那玉壶便被塞进她手里。许是玉石寒凉的缘故,摸着只是有些温热。

可是她心神作祟,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的厉害。

“这可不大好,你如此辛苦、费神费力熬出来的东西,我怎么好抢了这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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