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存(2 / 2)

加入书签

一阵布料摩擦的声响,肖南回只觉得腰间一松,随即那件湿哒哒地外衣便不受控制地坠落在地上,只剩两根摇摇欲坠的系带还在帮她维持着最后一件里衣。

“你是想就这么出去,赌一赌这三更半夜是否会有人起夜撞见什么奇怪的景象。还是乖乖回到这张床上,让孤看一看你的腿。”论手法之不要脸,她向来是比不过这人的。

她的两只爪子和一条腿已经踏在了地上,只还有半条腿还搭在床上,只凭多年锻炼的一副好身体在地面和床榻间维持着这诡异的平衡。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踩球踩歪了的石狮子,姿态不雅、又动弹不得。

终于,一只手扶上她的后腰,大发慈悲地将她捞回了床上。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搜肠刮肚地想着于方寸之地制敌却不伤敌的方法。可还没等她摆出什么高明的阵法来,对方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肖卿再动,孤便当你是在学那春宫本上欲拒还迎的小把戏。”

说话间,他的手已握住了她的小腿。

她本能地挣了两下,对方指下微微用力,她便疼地浑身一抖。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腿上别着一股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同他对峙着,也不知是在坚持些什么。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松了力道。

“这么个疼法,光喝酒可是不管用的。”

腿上的压迫感一离开,肖南回便半张身子都瘫软下来。

那人似乎暂且饶过了她,拿过一旁的紫陶手炉,将上面一直温着的瓷钵扭开,用指腹晕开一团莹白的药膏。

她趁着这空档喘口气、终于缓过神来,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她以为自己一路上掩藏地还不错,骗得过敌人也骗得过自己人。至少宗颢没有察觉,肖准也没有察觉。

“陛下是怎么知道…...”

她话说了一半,便被腿上传来的感觉打断了。他的手方才离开暖炉,带着些烫人的温度,沾了药膏贴在她脚踝的皮肤上,有种熨帖的舒服。

“郝白医术是不错的,但到底还是年轻些,只知医症,不知医人。伏骨针用的出神入化,却连一剂驱寒固本的药都没给你用过。”

伏骨针?

肖南回愕然。他怎么会知道郝白医她腿的事?其中细节甚至比她还清楚?

眼前浮现出当日那赤脚郎中一副受尽委屈、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她突然明白过来。

难道说…...

“当时郝白会出现在碧疆,是你的意思?”

“孤去了也没用,不如让他走一趟。”他半低垂的眉眼近在咫尺,倒是一片坦然,“伏骨针性寒,多多少少也会加剧骨痛。但不用伏骨针,你这腿八成是会废了。”在霍州的时候,她记得郝白是如何处置那偷走伏骨针的家贼的。那般珍贵的东西,他竟舍得用在自己身上,想来也是迫于某人的淫威。

比起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她突然觉得这种痛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反正下雨天才会疼,倒也不算太坏。”

她咧嘴笑了笑,对面人的表情却淡了下去。

“你倒是能忍。孤费了你的手臂,你也是这样忍过来的吗?”

肖南回僵住,视线也不自觉地挪开。

她不知对方好端端地为何突然提起之前的糟心事,又进而发现不过短短数月,她竟然已经将那件事。

“你可以恨孤。”他的声音又近了些,带着些近乎蛊惑的气息逼近,“如果爱令你止步不前,那我们就从恨开始吧。”

那声音还未落地,炽热便落在她的额间。传闻中,神明便是以这样的姿态亲近它的子民的。

额间的吻,应当是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神圣而虔诚的。

可此时此刻,眼前的人却将这一切都颠倒翻覆了。

他的气息很热味道却很冷,动作很慢却极尽缠绵。从额间到鼻梁、到耳畔、到颈边,他像是要用唇尖上那一点血肉便将她碾碎、吞噬,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颈间跳动奔涌的血流,因他施加在其上的压迫而变得轰隆作响、直冲头顶。

最后的最后,他停留在她的唇边,因摩擦而升温的皮肤紧贴着彼此,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和对方交覆而卧、抱做一团。

她的里衣散了一半,而他身上的薄衫却依旧整齐。他定定望着她,许久才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襟。

肖南回刚刚平复些许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她突然发现,她早已任人摆布了很久,甚至不由自主地回应着。

她中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不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

她心擂如鼓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的双手手轻轻握住她的两只脚踝,随即将它们交叠着放在心口。

“孤的手向来偏冷,就只有心口算是热的。这身子也不及你习武人强健,你若不想摊上弑君的罪名,最好不要乱动。”

肖南回的思绪停滞了,过了片刻,她才有些回过神来。而回神之后想起的第一件事却是:他说的没错。

他的手不温暖,心口却是热的。足下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而他的心跳就在其中搏动。

她这双踏过天成无数黄沙泥土的双足,如今就踏在天成帝王的心口。

他微微合拢了衣襟,将她的双腿都裹在其中。

“靴子的事确实只是借口,不过是想让你睡得踏实些罢了。”

双腿上的隐痛因那份温热而渐渐平缓,肖南回的心跳也随之慢了下来,眼眶却不由自主地酸涩起来。

过往无数个日日夜夜、伤痛折磨的深夜里,她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可以拥有一具依偎温存的躯体。

但她从来也只是想想罢了。

不要奢求太多,是她快乐的法则。一旦打破这个法则,她便会坠入渴求而不得的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宗颢的话就在耳边回响。

可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此刻已在深渊。

不敢让眼前的人察觉自己的情绪,她强忍了一会鼻酸,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随即,她缩了缩身子,整个人便靠在了他怀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

“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轻轻合上眼的那一刻,她忍了很久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