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周行先问了她姓名和具体的住址,才问:“他们在你家待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的?”
胡姐道:“哟,具体时间我可记不清了,他们在我家待了得有半个多小时吧,走的时候都9点多了。”
支走了胡姐,周行又问乔安娜:“你和赵文郡离开的时候你丈夫回来了吗?”
乔安娜道:“没有,我们去胡姐家里之前我丈夫还没回来,我回家后问过他有没有见到紫暇,他说见到了,紫暇向他打个招呼就走了。”
这短短几句话里的线索很多,仅凭乔安娜和赵文郡一面之词不足以全信,但是李紫暇确实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他们家,死者是出了天城佳苑之后遇害。所以乔安娜和赵文郡的说辞具有可信度。至少到目前为止,警方没有理由怀疑他们说谎。
周行了解完情况就告辞离开了。回单位的路上,他的手机一直响,他腾出手点开手机,看到工作群里多了几条信息,沈冰在追查一个叫雷宇星的人,此人跟踪过用王丽丽的卡取钱的人。他立刻联想到这个雷宇星或许曾经和取钱的人正面接触过,能指认取钱的人究竟是不是王丽丽的表弟,当即调转方向去派出所和陈志国汇合。
陈志国刚出警回来,带回一个家暴男,正在做夫妻间的调解工作时接到了周行的电话,于是把调解工作交给徒弟小吴,走出派出所就看到周行的越野车停在路边。
周行下车帮他拉开车门,笑道:“陈师傅,我来接您老。”
陈志国坐上车,问:“你们找雷宇星干吗?”
周行一边开车一边说:“他跟一起案子有牵连,问个话。”
陈志国的确对雷宇星十分熟悉,不仅知道雷宇星常活动的地盘,连雷宇星交了几个狐朋狗友都知道。雷宇星留在派出所的电话号码早就打不通了,陈志国把电话打到雷宇星的一个朋友那里,通过他朋友得知雷宇星在一家饭馆上班。这家饭馆位于小巷的犄角旮旯里,陈志国带着周行左拐右拐走了半天找到饭馆里,问老板,确认雷宇星在这里工作,但是雷宇星请了假,十几分钟前刚走。
陈志国问雷宇星的住址,老板不清楚,叫来其他伙计,一个剃着毛寸的十七八岁的小学徒说:“雷子哥住在建安小区,离这儿不远。”
周行问:“几号楼几零几?”
小学徒稍一回忆,道:“刚才雷子哥接了个送快递的电话,我听他说的是13栋24号。”
拿到准确地址,周行和陈志国立刻开车前往建安小区,找到13栋24号。
周行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应:“谁啊?”
陈志国中气十足地道:“我,派出所的陈志国。”
雷宇星把门拉开一条缝,瞄着门外的两名警察:“你们干吗?”
陈志国:“不抓你,有事儿问你。”
雷宇星把门打开:“哦,进来吧。”
周行走进去,打量雷宇星,雷宇星出乎他意料的年轻,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身材单薄,只有20出头。
雷宇星和陈志国是老相识,陈志国看到他的居住环境,不禁以长辈的口吻训斥他:“房子这么乱也不知道收拾,看你过得什么日子。”
雷宇星很皮实,拽拽的站着,说:“穷人还能过啥日子,穷日子呗。”
陈志国扭头走到一旁,踢开地上的纸盒子。
雷宇星又看着周行:“警官,干吗来?”
周行拿出自己的警官证给他看了一眼,道:“不干吗,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
雷宇星瞄见了他警官证上的刑侦支队和支队长两个关键词,心里备感压力,但他记得简月的叮嘱,当下四处乱瞟,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紧张:“什么事儿啊?我这几天什么都没干。”
周行:“昨天,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雷宇星:“我在找工作。”
周行:“在北屏路找工作?”
雷宇星:“你咋知道?”
周行:“你是不是在北屏路建行取款机附近跟踪过一个人?”
雷宇星做出慌张的样子:“我,我,我什么都没干啊,就跟了他几步。”
周行:“跟着他干什么?”
雷宇星:“他取了很多钱,我想,想用用,但是我没下手,我不敢了,不想再蹲局子。”
周行从手机里找出“王丽丽表弟”的照片给他看:“是这个人吗?”
“警察给你看的照片就是你那天跟踪的人。”这是简月的原话,雷宇星记得很清楚,看到周行出示的照片,他装作记忆模糊的样子,回忆着说:“挺像的,应该是他。”
周行:“到底是不是?”
雷宇星:“我不敢离他太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儿脸型挺像的。”
周行收起手机:“简单描述一下你看到的人。”
雷宇星:“是个男的,有点瘦,有点矮,还有点白。”这几个形容词倒是很符合王丽丽的表弟的外形。
周行往周围看了看,又问:“你自己一个人住?”
雷宇星:“对。”
周行往里走,依次看过卫生间和厨房,走到卧室门口发现里面的床铺很乱,还拉着窗帘,就问:“你刚才在睡觉?”
雷宇星攥着手,掌心捏着一把冷汗,强装镇定地说:“没有,我回来拿东西,待会儿还得上班。”
周行检查完房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和陈志国一起离开了。
两个警察一走,雷宇星立刻把门关上,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拨出简月留给他的电话号码:“警察走了,我按你说的做了。”
简月坐在车里,摘掉头上的帽子,拨了拨头发:“他们怀疑你了吗?”
雷宇星:“应该没有,但是那个叫周行的警察不太相信我,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来。”
简月没指望雷宇星的三言两语就彻底打消周行的怀疑,说道:“只要你不改口,警察很快就不会再盯着你。”
雷宇星:“我知道了,你也得说话算数,把孩子还给我。”
简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盖着薄毯正在昏睡的女孩儿,说道:“她发烧了,暂时由我照顾,等警察彻底打消对你的疑心,我会把她还给你。”
雷宇星气愤地说:“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简月的声音冷下来:“她高烧不退,情况很危险,你连带她看医生都做不到,难道你想害死她吗?”
雷宇星犹豫了。
简月又道:“你没有选择,必须听我的。”
雷宇星只能妥协:“你照顾好她,过几天我找你要人。”
车窗被敲响,简月转头看到冷微澜站在车外,就把锁打开,说道:“你不能再打我的电话,有事我会联系你。”
雷宇星还有话要说,简月没听下去,挂断电话删除了和他的通话记录。
冷微澜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简月,问:“雷宇星怎么说?”
简月把水扔到副驾驶,发动车子汇入车流中:“这个人还算聪明,暂时还可信。”
冷微澜还想细问,但是简月冷峻的脸色让她不敢多问,她只好默默地帮沉睡中的女孩儿拉紧了毯子,无意间摸到女孩儿的脸,吃惊道:“她发烧了,好烫。”
简月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脸色毫无变化,但是把车开到了一家私人医院。她抱着女孩儿和冷微澜走进医院,女孩儿被安置在一间单人病房内,护士挂上了两瓶点滴。
冷微澜坐在床边守着女孩儿,简月独自坐在一旁,拿着手机看群里的消息,周行言简意赅地发了三个字:“没发现。”
群里不停地有人说话,简月实在没有心思看下去,就把手机按灭,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这两瓶点滴吊了两个多小时,她们离开医院时已经入夜了,街边亮起绚烂的灯火。女孩儿一直在沉睡当中,被简月第二次抱上车都没醒,但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了。
冷微澜也困了,坐在副驾驶打起瞌睡。
简月把车顶的灯调暗,静谧的车厢里漂浮着一团焦黄的灯光,外面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也变得悄然无声。简月安静地开车,静谧的氛围像温水一样把她吞噬,让她心里感觉到片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冷微澜被一声喇叭声吵醒了,她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简月把车停在一个小区的甬道边,路边的树影和灯光一串串的掉下来,像一只手在温柔地抚摸车顶。
冷微澜揉了揉眼睛,问:“这里哪里?”这儿不是简月租的小公寓,是一个高档的住宅区。
简月把车子熄火,拔出车钥匙,说道:“你在车里等我。”
冷微澜:“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她的话还没说完,简月哐当一声关上了车门。
十七层117室门外,简月按了两下门铃,没人应门,她在电子锁上按下密码,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套宽阔明亮的复式楼房,装修和家具呈极简的北欧风,但墙上挂了几张拍价百万上下的画,客厅铺了一条手工编制的波斯地毯。
房子里很安静,只有临着落地窗的开放式厨房里传来响动。简月穿过客厅,看到厨房的料理台上摆着一条切了一半的三文鱼,放着三文鱼的菜板前竖着一台平板,平板里戴着高帽子的法国厨师正在演示如何调制腌渍三文鱼的调料。
简骋背对着她,正在敞开的橱柜前寻找需要的调料。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在腰上系了一条灰底白条纹的围裙,双手各拿着香料瓶转过身,就看到简月站在他的面前。
简骋对她的突然出现一点都不意外,从容地笑了笑,道:“来的正好,我新学了一道菜,做给你尝尝。”
简月从杯架上取下一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水,拿着水杯走到简骋面前,说道:“我不喜欢吃鱼。”
简骋低着头往鱼肉上撒白胡椒粉:“我知道,但是我做的你要尝一尝——”
简月把手往前一甩,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不轻不重地泼在简骋的脸上。
简骋的动作被泼在脸上的水浇停了,他愣了片刻,然后双手撑住料理台,抬起头看着简月,笑着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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