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大爷说:“认识,这家人姓龚,我和小龚他妈是舞伴儿。”
周行:“他们不在家吗?”
大爷:“他们全家出去旅游了,已经走了半个月了,好像要去好几个国家。”
周行:“他们哪天走的?”
大爷这才警惕起来,问道:“你是谁?找他们有事儿吗?”
周行朝大爷走过去,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说道:“我们是警察,有一件案子需要龚新成配合调查,你知道他们一家人具体离开家的日期吗?”
大爷从衣兜里拿出一部手机,说:“你等一下,他们临走前一天晚上,我还和小龚他妈聊天,我看看——哦,是8月27号,他们是8月27号走的。”
李紫暇的死亡时间是9月15号晚上,而龚新成的白色汉兰达出现在汽车城附近监控录像中的时间是9月15号晚上10点23分。倘若龚新成一家早在8月27号就已经出国旅游,至今没有回来,龚新成不可能在9月15号驾驶那辆白色汉兰达接走李紫暇。
此时师小冉把电话打了回来,道:“月姐,我查到龚新成在8月27号出国了,现在人在新西兰,他办了个临时的国际漫游手机号,我把电话号码发给你。”
随后,简月收到一条信息,是龚新成的临时电话号,还有一串区号。她拨出电话,等电话通了就把手机递给了周行。
龚新成:“喂?谁啊?”
周行:“龚新成是吗?我叫周行,是刑侦支队的刑警,你是不是有一辆车牌号是7654的白色汉兰达?”
周行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站在树荫下向龚新成隔着半个地球问话,两个人交谈了几分钟,周行挂断电话回到简月身边,稍显气馁:“车是他的,但是开车的人不是他。”
简月:“他把车借出去了?”
周行:“没有,车停在花园边。”
他们沿着甬道往东走,找到龚新成说的小花园,简月问道:“我刚才看到他们家院子里有车库,为什么不把车停在车库里?”
周行道:“他说那辆汉兰达又老又破,想把它处理掉,停在家里嫌占地方,已经在花园边停了一个多月,打算旅行回来就找收购二手车的公司出手。”
简月:“那他有把车钥匙交给谁保管吗?”
周行露出无奈的笑容:“他说没有,但是他把车钥匙放在车轮上。因为他的姑父经常借车,每次用完车也都把车停在小花园边。”
简月无语至极:“那岂不是只要知道他姑父常借车的人都有可能开过这辆车?”
那辆神不知鬼不觉地服务过凶手的汉兰达果真停在小花园边,停在最靠里的位置,车头脏兮兮的,像是数月没清洗过。周行站在车头前看了这辆车片刻,然后在四只轮胎上摸了一遍,在右侧后轮胎上摸到一把钥匙。他朝简月晃了晃这把车钥匙,心里感到十分无奈。
简月直接拨通了洪途的电话,让洪途赶紧过来拖车,洪途拍着胸脯说20分钟后到位,找不到拖车他就自己拖。
周行用车钥匙打开车门,拉开车门朝里看,车厢里除了半旧的座椅和难闻的汽油味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关上车门,又掀起后备厢的车盖。
简月走到周行的身边,也往后备厢里看,只看到几瓶落满灰尘的玻璃水。
简月问:“在找什么?”
周行不语,弯腰从后备厢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细细地捏在手里,不注意看,还以为他捏了一片空气。
简月看清楚了,眼睛一亮:“狗毛?”
周行捏在手里的是几根深棕色的狗毛,周行翘起嘴角,露出一如既往地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微笑,但是被他捏在手里的狗毛却是极具杀伤力的物证:“看这个长度和颜色,像不像德国黑背的毛?”
简月也勾起唇角:“很像在李紫暇身上发现的那根?”
周行拿出一张纸巾,把狗毛包裹在纸巾里,道:“是或不是,回去验一验就知道了。”
简月忽然朝花园南边转过头,道:“你听到了吗?”
周行:“什么?”
简月:“狗叫声。”
他们循着狗叫声绕着花园走了半圈,果然看到一头没有拴绳子的德国黑背正在追逐一只流浪猫,流浪猫藏在花园边的灌木丛里,德国黑背侧着头紧盯着它,尾巴兴奋得摇来摇去,不时叫一声。
赵文荃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牵引带,脸上的表情比德国黑背更加兴奋:“上啊,咬死它!”
周行见状,走过去一把夺过赵文荃手里的牵引带,走近德国黑背吹了声口哨,试探德国黑背咬不咬人,见这只德国黑背性情温和,对旁人走近视若无睹,于是迅速把绳圈套进德国黑背的脖子里,把德国黑背牵离了那只猫。
简月也对赵文荃的行为很不满:“你就不担心它袭击人吗?”
赵文荃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它就是个废物,会咬人倒好了。”
赵文荃从周行的手里抢过牵引带,用力扯了下德国黑背的脖子,走了。
周行忽然问:“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赵文荃停下来,回头看着周行:“关你屁事。”
周行朝赵文荃走过去,神情严肃得让人生惧:“警察在问你话,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赵文荃的狂妄被周行的气势碾压,老实地回答:“小多。”
叫小多的德国黑背咬住牵引绳甩来甩去,看起来颇为躁动。
周行问:“你的父母在家吗?”
赵文荃:“我妈不在家待着还能去哪儿?”
周行:“前面带路,我找你妈妈有事。”
赵文荃牵着小多走在前面,周行和简月跟在赵文荃的身后,很快到了赵文荃家,B区A-5栋。
院门前站了一个穿着紫红色大碎花连衣裙的矮小女人,是赵文荃的母亲吴芳芳。吴芳芳看见赵文荃牵着狗回来了,连忙朝儿子跑过去:“你又跑哪儿去了?一时半会儿都不让我省心。”
赵文荃把牵引绳砸到吴芳芳的身上,啪的一声,像是抽了她一鞭子。
吴芳芳表情痛苦的揉着胸口,还不忘关心儿子:“你饿不饿呀?妈妈给你做饭还是待会儿看医生回来再吃啊?”然而赵文荃视她为空气,直接走进了房子。
吴芳芳卑微地讨好儿子的模样就像卑微地讨好丈夫的妻子模样,简月看到她就感到窒息。她走近吴芳芳,笑道:“吴女士,你好。”
吴芳芳这才发现他们,她看了看简月,又看看周行,半点礼貌都没有:“你们干吗?”
简月:“我们是刑侦支队的,今天过来找你是为了李紫暇的事。”
周行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方便让我们去你家坐坐吗?”
吴芳芳撇撇嘴,皱皱眉头,不情不愿地把他们领进院子里。她把小多放在院子里,推开屋门道:“你们在门口的地毯上蹭蹭鞋底的土。”
简月忍住翻白眼的想法,恰好手机响了,就说:“周队,我接个电话。”
周行点点头,和吴芳芳走进屋里。
简月拿出手机,来电的是自己的副卡,也就是冷微澜,她走远几步接通电话:“喂?”
冷微澜:“你起床了吗?我做了早餐。”
简月道:“我在单位,你自己吃吧!”
冷微澜又问道:“我能出门吗?卫生巾用完了。”
简月犹豫了一下,她本来应该不近人情地让冷微澜想其他办法,但是她面对冷微澜时故作的冷漠正在逐渐瓦解,她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对冷微澜的态度那么恶劣,说道:“可以,自己小心点。”
冷微澜挂电话之前笑了一声,似乎很开心。简月放下手机,也微微弯起唇角,心里轻松了不少。
她在院子里随便走了几步,看到泳池边放了几只装尿素的袋子,旁边的草地上还堆了一些破碎的瓦片。她走过去站在泳池边往下看,发现泳池底部周围的瓷砖被揭掉了大半,露出土地,而且已经回填了1/3左右。从泳池底部四周还没有被揭掉的瓦片和早已生锈的水梯可看出泳池早在几年前就废弃了,但是现在却开始填平。
简月觉得这个废弃的泳池有些奇怪,于是拿出手机拍照,想和周行讨论一下。她正在拍照,身后却很突兀地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简月心里一惊,手机没拿稳,掉进泳池里。她回头,看到了赵文荃,赵文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微微垂着眼皮,一副冷漠又慵懒的模样。
简月跳进近两米深的泳池里,道:“捡我的手机。”她弯腰把手机捡起来,用手擦了擦手机屏幕上的土,想找个有土垫着的地方爬上去,却在转身看到赵文荃时怔住了。
赵文荃蹲在泳池边,手里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筋,钢筋顶部被削成锋利的三角形,他像是握着一根标枪似的拿着那根钢筋,做出标准的投掷标枪的姿势,锋利的顶端对准了简月。
简月在赵文荃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兴奋又狠毒的笑容,和他兴奋地教唆小多咬死那只流浪猫时一模一样。
然而这次动手的人是他自己,仿佛下一秒钟,那根钢筋就会从他的手中投掷而出,射穿简月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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