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降温(1 / 2)
深夜,简骋下了飞机,搭成出租从机场返回市里。
出租车在夜间飞驰,司机和客人搭讪道:“今年降温降得这么猛,冬天应该比往年都冷。”
简骋没有理会他,坐在后座看手机,手机里有许多未读消息和几通未接来电。其中有一通是沈冰打来的,他犹豫了片刻,没有回拨,拨出一通一个小时前从家具店打来的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家具店的工作人员问他:“你好,请问是简骋先生吗?”
简骋:“是我。”
工作人员:“您前两天订购的沙发到了,您当时叮嘱我们货到了就立刻送货。现在工人去送货可以吗?”
简骋看看手表,道:“可以,我一个小时后到家。”
工作人员:“好的,我让工人和您直接联系。”
简骋挂断电话,又打给沈冰,沈冰没接。于是他给沈冰发了条微信:刚下飞机,在回家的路上。
发完微信,他装起手机,闭眼养神。出租车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他步行往单元楼走,走到楼下时接到了送货工人打来的电话,工人也到了,问他是否在家。简骋道:“我在家。你知道门牌号吗?”
工人:“17楼1701?”
简骋:“对,现在送上来。”
他上了楼,工人还没到,于是他进屋等着,刚把大衣脱了,门铃声就响了。
简骋先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才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肩上扛着一只缠满气泡薄膜的蓝色单人沙发,男人问他:“是简骋先生吗?”
简骋侧过身给他让路:“是,请进。”
男人扛着沙发走进来,简骋道:“放在客厅就行。”
男人把沙发放在客厅,拿出一张货单,道:“签个字吧。”
简骋向他要笔,他说忘带了,简骋想起自己大衣口袋里随身装着钢笔,于是朝挂着大衣的衣帽架走去,正要翻找口袋,就听身后有人走近,他立刻回头,就见男人抓着一只针筒斜着朝他的脖子扎了下来!
简骋反应极快,回身的瞬间就已经把身体重心移向左腿,右腿踢出飞旋踢,直冲男人的头部。男人用胳膊挡了一下,手中的针筒掉在地上摔碎了,透明的液体洒了满地。
男人被简骋这一脚踢的身形不稳,踉跄几步,头上的帽子也掉了,露出一双漆黑凶悍的眼睛。
简骋浑身杀气地朝他走过去,挥出一记勾拳直冲他面门。男人出手格挡,抬脚欲踹他膝盖,但是简骋立刻调转身体重心,沉腰下胯,身体向右一倒,左腿绷直了一记后踢正中他腹部。男人后跌几步,四肢并用趴在地上,摸到手下是地毯,双手揪住地毯用力往回掀,简骋正站在地毯上,没料到他有这一招,呼通一声仰摔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眼前顿时昏黑。
男人趁机扑倒他身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链,双手抓住铁链两端,把铁链横在简骋脖子上,恶声问道:“展羽在哪儿?”
简骋被他紧紧扼制住脖子,差一点就会被铁链绞断喉骨。他脑袋里仍旧昏天黑地,双手用力在男人手背上抓挠。
男人:“展羽去哪了!”
简骋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不,不知道。”
男人用铁链缠住他的脖子,嗓音粗砺:“我知道是他杀死了雷宇星,我也知道他杀人的时候你在场,我更知道你把他带到你家里。再问你一次,展羽在哪?”
简骋断断续续,声如游丝说了什么。
男人弯腰靠近他:“你说什么?”
刚才简骋撞到了衣帽架,大衣落在他旁边,他把手悄悄伸到大衣下面去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摸到手机在震动,凭着触感按下接通,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姐!”
男人掀开大衣,发现他手里的手机,手机还在通话,来电显示是沈冰:“骋?你怎么了?我在你家楼下,别挂电话!”
男人把电话挂断,拽起他的衣领:“我知道你的秘密,如果警察抓到我,你也逃不了。”
简骋还在半昏半醒之中,猛地感觉到缠住脖子的铁链消失了,随后房门响了一声,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又缓了一会儿,勉强用手撑着地板坐起来,被他踩碎的针管和那摊液体也消失不见了。
房门密码锁响了几声,然后门被推开,沈冰和周行跑了进来,沈冰蹲在他身边扶住他肩膀:“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简骋穿的是高领毛衣,他把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脖子里的痕迹,道:“刚才踩到地毯,不小心滑倒了。”
周行职业病般检查客厅,看到地上一张堆叠的地毯,被撞倒的衣帽架,以及掉在地上的大衣。眼前这现场,即像是打斗过的痕迹,也可以用踩到地毯滑倒,又不小心撞翻了衣帽架解释。
于是周行问他:“你确定没事吗?”
简骋闭着眼,面色虚白:“我磕到了头,刚才一直晕,连拿手机都没力气。”
沈冰:“我送你去医院,可能脑震荡——”话说一半,他看到简骋右手中指和食指指甲盖里隐隐有血丝,于是把简骋的手抓住,“这是怎么弄的?”
简骋睁开眼,一把拽回自己的手,勉强露出微笑:“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沈冰去给他倒水,周行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道:“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撞到头不是小事。”
简骋瞥他一眼,很冷漠地说:“不用。”
他在心里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就算我需要有人陪着去医院做检查,轮得到你?
周行拿出手机看了看,对着手机发了一条语言:“简骋没事,他刚才不小心摔倒了。”
简骋:“你在跟谁说话。”
周行道:“你姐姐,我刚才给她打过电话,跟她说了我要来找你。”
简骋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房门又被人输入密码推开了,简月走了进来,顾不上换鞋直冲简骋,脸色焦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把周行挤走,坐在简骋身边,摸摸简骋的脸:“周队说你出事了,你到底怎么了?伤口发炎了吗?是不是发烧了?温度也不高啊。”
简骋把她的手拉下来,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周行不言不语地把简月扔到地上的包捡起来放在茶几上,又把简月随手放在沙发上的车钥匙放进简月包里,才说:“他撞到头了,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简月又去摸他的脑袋:“撞到头了?严不严重啊?现在疼不疼?”又转头去问周行,“你开车来的吗?”
周行:“我的车就停在楼下。”
简月又对简骋说:“快走,去医院做检查。”
简骋:“不想去,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周行已经把简月的包拿起来了,道:“听你姐的,去医院。”又对简月说,“我先下去把车掉头,包我帮你拿下去。”
沈冰也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做检查用不了多长时间。”
简骋被他们一来二去的劝说,不去不行了。
周行开车,沈冰坐在副驾驶,简月和简骋坐在后座。刚才那神秘人一番近身格斗,简骋肩上未完全痊愈的伤口遭到撕扯,此时整条胳膊都僵硬疼痛,额头不知不觉渗出一层冷汗。
简月扒开他的大衣,看到他穿在里面的衬衫透出血丝,急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
简骋看了看前面坐着的两个警察,道:“刚才家具店的送货师傅把我买的沙发送来了,我想把沙发移到书房,没留意地上的毯子,踩上去打滑了。”
沈冰回头问他:“是客厅里的那张沙发吗?”
简骋:“嗯,”
简月:“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了。送货的人也真是的,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那么重的沙发。”
简骋还是说给两个警察听:“我本想放在客厅,让工人走了,我才想移到书房去。”
两个警察都没有继续追问,像是相信了他编造的谎话。就算他们没有完全信任,此时也足够把他们骗过。
简骋对周行存有芥蒂,不愿周行同行,就小声问简月:“周行为什么跟着咱们?”
简月:“......咱们坐的是他的车。”
到了医院,周行找熟人挂了个神经外科的号,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几个人就在等候大厅里暂等。简月一直陪在简骋身边,跑上跑下的活儿都是周行干的,然而简骋一点都不领情,他坐在椅子上瞪着周行,不明白周行为什么还杵着不走。周行站在不远处,不时来回走动几步,和沈冰说两句话,或拿出手机看看消息,明明已经待着没事干了,可是还要留在这儿。简月和沈冰留下来陪着他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周行有什么必要留下?简骋心想,难道他不待见周行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大厅广播叫号叫到了简骋,简月和他去看医生,周行和沈冰留在大厅等着。医生开了单子让去做CT,晚上人不多不需要排队,又报了加急,所以片子在半个小时后就拿到了。医生看过片子,说有点轻微脑震荡,其他没什么问题,不放心的话可以住院观察,也可以回家休养。
简骋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也不喜欢病房里不知多久没换的床单被罩,所以坚持要回家。
他们又坐上周行的车,回到简骋家楼底下。路上简骋说晚上还没吃饭,沈冰就打包了一些饭菜,足足有四五个人量,和周行两个人提着这些饭菜,又和简月简骋上楼了。
简骋站在电梯里满脑袋疑惑,按理说从医院出来,沈冰和周行就应该和他们分手了,现在却跟着他又回来了,尤其是周行,真真是碍眼。但是因为简月在身边,他不能赶人,只好又把人领回家里。
他回卧室换衣服,对简月使了个眼色,简月会意,跟着他去了卧室。简骋一进卧室就说:“周行怎么还不走?”
简月连忙把门关上,朝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点,道:“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你干嘛老是轰他走。”
简骋推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哪有那么多忙,只是坐了他的车而已。难道还要我三拜九叩的欢送他?”
简月:“人家好心好意送你回家,你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刻薄。刚才一路上你都不给他好脸色,他好脾气才不和你计较,别把别人对你的好都当做理所当然。”
简骋换了身家居服走出来,整理着衣领说:“我可不稀罕他对我好,他要是看不惯我,尽可以走人。”
他上面穿的是件薄薄的灰色高领衫,他翻折领子的时候露出脖子里浅浅的红痕,简月走过去扒开他衣领:“你的脖子怎么红了?”
简骋默了默,道:“过敏了。”
他的确对某些面料过敏,皮肤过敏发红是常有的事。但是现在简月不信这是过敏所致,因为简骋说谎的模样太明显,或者说她太了解简骋,太熟悉简骋在她面前撒谎是什么样子。
简月严肃地看着他:“说实话。”
简骋道:“待会儿跟你解释,现在外面还有两个警察。”
两人回到客厅,周行和沈冰已经把饭菜摆上了餐桌,简月要他们一起吃,周行说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只在餐厅坐了下来。一桌饭菜只有简月和简骋两个吃,简骋对外面的馆子很挑剔,沈冰还算了解他口味,买的都是清淡的菜,到他嘴里肯定好吃不到哪里去,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简月其实很想对周行说点什么,但是当着简骋和沈冰的面,又不好说什么,闷不做声夹了几筷子青菜才公事公办道:“周队,你大晚上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行道:“的确有点事。”
简月:“什么事?”
周行没着急回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沈冰就替他说:“11月2号,雷宇星出事当晚,骋的车出现在案发现场。”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隐藏信息,简月作为知情者,立刻就领会了周行和沈冰的来意:他们是来查案的,因为简骋身份有点敏感,所以提前通知了她。
简月把控着毫厘不差的尺度,露出诧异的神色:“这话是什么意思?”周行看着她,说:“监控拍到简骋的车从泰安路出来,就是雷宇星的尸体被发现的那条街。时间也恰好是雷宇星被害前后。”说着一笑,“我们过来是想问清楚简骋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原因。他可能是潜在的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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