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1 / 2)
老俞烧烤暂时闭店了。
俞心驰画了一块十分简陋粗糙的纸板黏在卷帘门上——本店歇业,归期不定。
关得非常敷衍。
俞心驰这一千年间,开过茶铺,酒馆,早点铺,烧烤摊,酒吧,火锅店,江湖菜馆子……什么时局都经历过,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长时间关店,但这次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
一来残魂被捕阴间位面已经没有客人了,超度业务暂时搁置,二来,俞心驰店里挤了一百来号残魂,虽说有的连人形都没有,但总是拥挤,这么放着也不是回事儿,周逸雯提议带回祖坟墓穴里安置,俞心驰答应了,让展讯和祁英陪着她一起去,店里只留着他和祁郁两个人,再营业也招呼不过来,索性关门。
三来,俞心驰有意支开他们,万一大巫再有动作,也不会祸及旁人,除了祁郁——这个实心眼打死都要跟着他,他也不可能再扇人一耳光轰走,只好作罢。
“阴魂聚集会导致阴阳不协,影响活人的命数,祖坟那是有结界的,拦着他们也可以保护他们,所以就都送走了。”俞心驰打了一把方向盘,轻轻踩了一脚油门,动力十足的四驱越野轻而易举就爬上了陡坡。
凌东殡仪馆在山上,俞心驰特意换了一辆他自驾游才动的豪车,栽着霍枭一起去。
坐在副驾上的霍枭附和道:“确实是个恰当的去处,我竟不知弥城旧址有将军冢,是谁立的?”
“什么将军冢,跟仓库似的,存点东西。”俞心驰淡淡道,“逸雯那孩子多愁善感,过去的事她老走不出来,我们依着她就立了一个坟山,图个念想吧。”
俞家祖坟其实连衣冠冢都算不上,建在弥城旧址附近的一座荒山。满山遍野的碑林,只有谥文没写名字,坟都是空的,山的内里被挖空了,里面放着周逸雯这么多年到处搜刮来的跟俞家和安西军有关联的物件,零零散散攒了许多。
大都是腐朽不堪的古董,没什么用,但是周逸雯非常执着捡破烂,捡回去当宝贝供着,为着她能心安,俞心驰从来不干涉她这些古怪的行径。
“所以她之前去的就是此地?”霍枭问。
俞心驰点点头。
“你们并非定时祭拜?”霍枭问。
“我们很少去,死后知道人还能变成这样,”他指了指自己,自嘲道,“祭拜就没有多少意义了,故人早已轮回,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操心什么,只是这方面逸雯很固执,她倒是常去。”
霍枭笑了下:“是个长情之人,对夫家如此尽心,得此弟妹难怪将军事事替她周全。”
俞心驰“啊”了一声,感觉被阴阳怪气了,但他不知道是哪里怪。
拐过几个比较急的山道,坡度开始变缓,视野逐渐开阔,越野驶进一个大理石建的宏伟大门。
凌东殡仪馆到了。
停好车,俞心驰对着车玻璃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把及肩的长发扎了起来,配上这张脸,不笑是个斯文败类,笑起来是个衣冠禽/兽——出门前祁郁对他中肯的评价。
他讨厌西装对身体的束缚,但是今天没有办法,为了配合同样衣冠禽/兽打扮的霍枭,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穿。
整理好仪容,俞心驰满意地往霍枭身边一站。
一个满头编小辫,一个脑后扎小揪,黑西服大长腿,一看就是一家人,还挺配的。
“像那么回事儿么,我没怎么跟有钱人打过交道,得装像点,别露馅了。”俞心驰道。
霍枭透过玻璃认真地打量着他旁边的人:“他们全部人加起来也没你钱多,虚什么?”
俞心驰“啧”了一声,不想理他,这才几天,霍枭跟那姓蒋的接触了一遍富人圈后,已经深谙当代社会的社交规则。
说复杂也复杂,要简单也可以很简单——在大部分情况下,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尤其是知道俞心驰很有钱后,霍枭毫不见外地给人画了无数大饼,拿着俞老板攒了一千多年的老米钱,投了几个坑爹项目,顺利地获得了富豪们的信任。
手里这张邀请函就是这么来的。
工作人员确认了邀请函后,带着二人进了内园。
凌东殡仪馆建在风水最好的山上,靠山望海,风景优美,且不对外,只为够格的有钱人提供殡葬一条龙服务。
而富人圈能够把一切场合用来社交,这座殡仪馆就完美诠释了这一点。
他们最先进去的地方竟然是个小型宴会厅,黑布白花挽联的装饰半点没有打扰到里面的人递名片加微信,人们站在冷餐桌旁高谈阔论,对着甜点台上应景的黑白相间的cupcake,变换角度拍照发朋友圈。
俞心驰心里一阵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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