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 / 2)
程潇的灵体已经很淡了,阳光稍微刺眼一些,他的边缘几乎都看不见。他维持得很辛苦,躲在阴暗的地方还好些,强行暴露只会让自己更虚弱,可他不得不跟过来。
俞心驰故意说自己通灵,也明确表示看得见魂魄,不止是想安景阳的心,也想引程潇出来——他一定和景阳一样诸多牵挂不舍,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交代未尽之言。
俞心驰对他笑了笑,温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
远处还有不少从宴会厅跑出来看热闹的人,俞心驰不好对着空气说话,说完转身就走,但程潇没有跟上来。
程潇盯着救护车,眼底尽是担忧,俞心驰回身看见他这样子,安慰道:“打了镇定针,只是睡着了。”
“所以别大惊小怪的,景总说人火化的时候,大公子肯定闹,这不是没办法么,总不能闹到伤了自个儿。”车里的医生听见俞心驰的声音,特意抱怨了一声。
俞心驰朝程潇扬了扬眉,告诉他放心,程潇这才跟上他。
路上,他给霍枭发了微信。
【老俞烧烤】:我去后山,和程潇一起,你那边怎么样?
【枭】:听了个爱情故事。
【老俞烧烤】:【哭泣】
【枭】:?
【枭】:不哭。
【老俞烧烤】:……不是,我只是表达下很感人。
【枭】:哦,我在一个仪式现场,人快来了。
【老俞烧烤】:注意安全。
【枭】:你也是。
凌东殡仪馆覆盖了一整座山,半山腰建了房屋,遗体告别和火化都在这儿,有条路通往后山墓区。
因为风水比不过面海的那边,这里的墓地比较便宜,面积也小,是平头老百姓祭祀的地方,俞心驰带程潇来的就是这边。
一来避人耳目,二来这里埋的人最多,阴气重,程潇会稍微自在些。
“景阳把你们的故事都告诉我了,他想对你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吧。”俞心驰找了棵树坐下。
程潇在旁边隔了些距离坐在一颗石头上,规规矩矩的,腼腆地笑了下:“我听见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没帮到你们什么,来这儿完全是为了别的事,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景阳,不小心听了你们的故事,有些难过。”俞心驰实话实说,“已经阴阳相隔了,强求只会加深执念,对你不好,明白我意思吗?”
他见过太多鬼魂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尾随生前的爱人,浑浑噩噩地耗光最后的时间,轮回的通路断了之后,执念让他们只有厉鬼这一条路可走,要么被更厉害的恶灵吞噬,变成罗刹或者别的脏东西,再谈不上什么来生再见了。
平时也就罢了,他几乎没听过谁生前完整的故事,这次不同,景阳声泪俱下地回忆,而主角就躺在一边,他感受得到两个人剧烈的情感联结,难免共情,所以才想劝程潇离开。
“明白。”程潇抿着唇想了想道,“你说你通灵,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和景阳建立某种联系……替他,不是,保护他。”
他又解释:“变成这样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就……挡个灾或者护身符之类,让我消失我也没有怨言,你既然通灵,可以帮帮我吗?”
俞心驰听他说话言辞闪躲,微眯着眼睛:“要我帮你就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程潇哑然,垂下眸。
俞心驰:“我见过的魂魄很多,大都死得不明不白才强行留在阳间,你不告诉我真相,我无法帮你。”
“不是意外,可我不确定到底是景晨还是景叔叔要我死。”程潇淡淡道,“我和景阳的关系被公开以后,他跟家里决裂了,我们搬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住着,奈何景家势力大,根本藏不住。景叔叔带人来过,他没有逼景阳回家,只是关着门聊天,聊完景阳脸色很不好。”
“带什么人来?”俞心驰问。
“一个穿着长袍的大师,我听景阳提起过,景叔叔信奉奇怪的宗教,那个人好像就是教会里的,但凡教徒有所求都找他,一定会达成心愿。”程潇道,“大师可能答应了景叔叔的要求,让我离开景阳,否则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他们走后景阳变得十分神经质,随时担心我出意外。”
俞心驰:“既然是冲你,为何方才你提到要保护景阳?”
“景晨私下找过我,我那时候才知道这位大师来头不小,景叔叔还能那么冷静是笃定了我跑不脱他的手掌心了,他让景阳权衡是希望景阳自己回家,而景晨是想让我们一起消失。”
俞心驰:“他想杀你们?”
程潇摇摇头:“他不敢,至少在当时不敢,我和景阳没做任何决定前,一旦出事第一个就能想到是他,所以他叫我怂恿景阳远走高飞,彻底跟家里断绝关系,他可以提供门路,甚至提到大师对我的威胁,他能解决。”
然后等程潇信了,真的和景阳远走高飞,景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杀了,反正明面儿上他们离家出走是自主行为,出了任何意外也怪不到谁头上去,即便是景志成怀疑,景晨咬死不认他也没有办法。
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俞心驰听着老觉得哪奇怪。
如果景晨没有撒谎,那大师周旋在父子中间两边都许诺过什么,他不像是为了获得什么好处,反而制造麻烦更像是他的目的。
景家始终避免不了出一条人命,一条或是几条,这才是大师想看见的?
程潇继续说:“我告诉了景阳,他不意外,毕竟我们的事就是他弟弟抖出来的,但是我很担心,景晨为了继承家业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怕他最想杀的是景阳,我只是诱饵。”
俞心驰听得皱起了眉头。
放到古时候他大抵还能理解,都现代社会了,还会有这样的苦命鸳鸳,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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