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庭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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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前。

陆旻刚说出“刑部大牢”这四个字,陆瑛就疯了似的欲朝外奔。

“爹,”陆旻拉住陆瑛,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皱了皱眉头,认真道,“那刑部大牢,究竟怎么了?”

“哎呦,你个傻小子!”陆瑛气得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蛰身就往刑部走,“昨夜刚收到消息,宫宴那案的采办死在了牢里。”

“那刑部,虽是贺家的地盘儿,但诏狱里头,还是有我们的人。你仔细想想,关了两个多月的人,原本关得好好的,突然就自杀了,不是线人出了事,就是我们的问题!现如今,那地方就是最大的纰漏,他们竟还敢把人关到那里!”

他越说,语里的气就越恼。这些年来,他虽时常不着调,但认真起来,眉宇间压抑的严肃,教人十分畏惧;陆旻小时候偷懒,不肯练刀时,他也是这幅情态

——旁人都道他吊儿郎当、混吝不羁,但在某些事上,他却异常地敏锐执着,更兼具满身骇人的锋利煞气。

他常年在暗夜里行走,经验老道,心思缜密。楚巍手下的暗卫千千万,他其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当年玉霄神一出,鬼哭嚎啸,刀下不知多少亡魂,斩尽了不知多少恶孽。

这二十年来,他站在世间那个最尊贵的男人背后,为他挡下了这世间不知多少刀光剑影、阴谋诡谲。

于是,陆旻只好缩着脖子,一声不吭地跟他身后,老老实实地挨训。一时间,父子二人迅速朝刑部跑。

索性那刑部大牢隔得也不远,南府旁便是刑部一条街。

陆瑛身手敏捷,熟练地躲过巡逻的府卫,摸进诏狱里,身形快得像一道电,旁人还未及反应,就感觉到一阵风从背后蹿过,后脊有些发凉。

陆旻一言未发地紧跟其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男人精悍的背影,他劲瘦的腰肢像凶猛的豺狼虎豹,行动间满是男人味儿的优雅与迅捷。

他早该想到的。他爹身手不凡,又兼具一身士族涵养,怎可能是个平庸之辈?

他不是没有猜过,他本以为他不过是个江湖游侠,可谁又能想到,这个浪荡不羁的男人,与那高楼上那位至尊至贵的掌权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旻想到这儿,轻声叹了口气。

这二十年来,他常怪他的爹不了解他,可事实上,他又何尝了解过他?

一时间,青年俊朗的眸里,闪过淡淡的心疼。

“若圣上不肯放过他,那我说什么都要带他走的。”良久,陆旻心里道。

他以为他爹为圣上卖命,是有苦衷的。

……

父子二人动作敏捷,火急火燎地朝诏狱跑,好不容易摸进了诏狱门口,大牢的看守处却空落落的,没有人。

果然。

陆瑛对陆旻使了个眼色,陆旻点点头,缓步迈下石阶,轻轻去推那沉重的铁门。却只见那铁门推开的一线小缝里,两个衙役正不醒人事地倒在一边,刺客打晕了人后,就直接把人藏到了门后面。

“换班的时辰还未到,刺客应当没进去太久,有机会!”陆瑛道。

陆旻点点头,父子二人便一齐下了诏狱。

诏狱里不见天日,人走在里头,一时便如同走在了冰窟,入口处的风呼呼地吹,吹得人手脚冰凉,连空气都是幽冷的,石阶下有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

陆旻略有些不适地捂了捂口鼻。

诏狱里血气冲天,脚下的石砖滑到有些黏腻,不知沾了什么;那些个士族审案,抓到了人,就关到诏狱里头,也不管抓没抓错,总要先上一副大刑;大楚律法重于刑,就叫那些个士族钻了空子,也不知这些年来,刑部到底有多少冤假错案。

周围的牢房里关着蓬头垢面的囚犯,百无聊赖、半死不活地躺在草堆里,衣衫褴褛,身上尽是伤,有的背对着他们,见到人来,也不吭一声。

牢狱的墙壁上挂着火把,“噼里啪啦”燃着火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越往里走,诏狱里就显得越发幽静。

不对。

太静了。

静到整个空落落的通道内,一时只回响着二人急促的脚步声。

整个诏狱里头,竟连个巡逻的衙役也无。

“有内鬼。”陆瑛沉着脸道。

是了,确实有内鬼。明显是有人故意支开了所有人,把刺客放进来的。

“那诏狱里的线人……”

为何至今没有消息?

“那个等会再说……你听!”陆瑛显然是有些着急,他昨夜走得急,并不知那驿丞被关在了哪儿,却忽地,前方内牢处传来微弱的动静。

父子二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男人痛苦地挣扎、和微弱□□,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那里!”陆旻敏锐地手指右前方。

陆瑛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许是那驿丞特地受了人关照,刑部的人竟把他单独关在了内牢里,内鬼为了方便刺客办事,一路上层层牢门大开,一国刑狱重地,竟一时教父子二人顺顺利利,如入无人之地。

陆瑛动作迅速,一路上脸色很难看,迅雷不及掩耳地踹开最后一道牢门,却只见昏暗的牢房内,一个黑衣蒙面的女人正按着驿丞,将手中满满一杯不知道什么东西,使劲儿地往驿丞嘴里灌。

下毒?

“铮——”陆瑛还未反应过来,女人已双匕出鞘,“嗖嗖嗖”三枚绣花针,直奔陆瑛面门!

陆瑛迅速下腰,矮身躲过一袭,绣花针堪堪划过身后,咚咚钉进了木质的门里;身后,陆旻已至,“叮”一声,长刀格下女人突闪而至的阴险偷袭。

不过这女人倒不像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刺客,见了陆瑛,持匕的双手竟微微颤抖,血红的双眸恶狠狠瞪向他,眉宇间,竟溢满了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怨

——做他们刺客这一行的,心神震动乃是大忌,匕首持她手中,便如持一块废铁,杀人携私怨,刚打一照面,她就已然输了。

女人微微躬身,修长的身形如同虎豹,竟放下了目标,凶狠地盯向陆瑛,她的眉眼秀致而凌厉,应当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却浑身阴狠的戾气;她轻轻转了转手中的匕首,嘴里发出吃吃的笑,笑得不屑又冷硬。

霎时间!劲风忽动!陆瑛率先发难!

他手中的玉霄神似携长风,狠狠劈向女人。弯刀尚未出鞘,却像冷厉的风雪落了长庭,刀风间,是天地浩然长存的风骨与煞气

——梅影刀·雪落金天!

刀势简简单单,却直破人周身破绽,他这些年玉霄神已很少出鞘,他的刀术已然到了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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