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行万年(1 / 2)
火小邪喝多了,他活了这么大,今天是他喝得最多的一次。绝对不只是因为见到父母的熟人赛飞龙,哀伤、愤怒、感慨、希望等等的感情,五味杂陈。
火小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谁将他扶到床上躺下的,他既感到安全又感到害怕,既希望自己保持清醒又克制不住地想忘掉一切。就在迷迷糊糊的矛盾中,火小邪睡着了,他梦到无数的事情,从失去的幼年记忆,到他人生中的每一个轨迹,只是没有任何逻辑可寻,不知因也不知果,随性而来,随性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小邪才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身旁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只是感觉到这一点,火小邪就立即睡意全无,刷的一下坐了起来,立即做足了攻击的打算。而火小邪定睛一看,坐在自己床边椅子上的人,就是烟虫。
烟虫抽着一根烟,对火小邪反应一点也不奇怪,泰然自若地说道:“睡得不踏实?”
火小邪长喘了一口气,放下心思,按着额头说道:“烟虫大哥……是你啊……你来了多久了。”
“也就半个时辰。”
“哦……烟虫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天黑了。”烟虫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钢制手表,“晚上九点。”
火小邪惊道:“我居然睡了这么久!”说着翻身就要起来。
烟虫并不阻止,说道:“这么晚了,还不如继续睡吧。”
“睡不着了。”
“那你起来要做什么?”
火小邪正穿上鞋系好鞋带,听烟虫这么一问,略略愣了愣,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说道:“烟虫大哥,说老实话……尽管我知道有很多事要去做,可一下子毫无头绪,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你醒酒了?刚才你醉得很厉害。”
“我头一次喝这么多……但现在我很清醒。”
烟虫看着火小邪,嘿嘿笑了声,抽了口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火小邪,随我到外面逛逛吧。有些事先不要着急,越急越容易出乱子。来,随我来!”
火小邪点了点头,清点好自己随身物品,抖擞精神,跟着烟虫离去。
一路上火小邪略略问了几句,才知道赛飞龙、赵霸、烟虫和他四个人,只有他喝多了睡下,赵霸、赛飞龙打点好一切,又去忙碌了,具体去忙什么,烟虫并未告诉火小邪。
火小邪也不便多问,说了几声惭愧,再不多问,跟随着烟虫七转八绕,再次来到了逍遥窝的大厅。
白日里逍遥窝人满为患,极为热闹,晚上却显得分外冷清,偌大的厅堂内,尽管如同白日一样灯火通明,但十几张赌桌前,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是在大厅各处角落中,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有的已经喝多了,趴在桌子上酣睡,有的则十分警惕地彼此窃窃私语。
烟虫带着火小邪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寻了张桌子坐下。很快便有衣着轻薄的女子窈窕地走来,给烟虫、火小邪递上酒水。好像只有这些女子,是永远保持着同样的状态。
烟虫还是给自己拿了一杯酒,再给火小邪拿了一杯茶水,打发侍奉的女子离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火小邪看得出,烟虫眼神一直看着一边。
火小邪低声问道:“烟虫大哥,你在等人?”
烟虫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是!我估计他也想见你。不着急,按规矩,他该到了。”
火小邪问道:“谁?”
烟虫扭头一笑,并不多说话,看向一旁,又看了看手表,说道:“他来了。”
火小邪顺着烟虫的目光一看,只见一个蓝衣大汉,提着一个麻袋,快步走入大厅。
烟虫伸出手指,在腮帮子处点点戳戳,发出咕咕咕的鸟叫声。那边的蓝衣大汉听了,立即扭过头来,看着烟虫,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毛。
而蓝衣大汉目光向火小邪面上一落,突然呆了一呆,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动不止,如同被火小邪吸引一样,径直走了过来。
火小邪当然看得真切,这个蓝衣大汉,正是御风神捕钩渐!他那蓝色衣服的胸口上绣着的盘云,正是御风神捕的标志!
眼前的这个钩渐,和白天见到的那个走路东倒西歪的醉汉迥然不同,精气神丝毫没有白天的颓废之处,真正对得起御风神捕钩子兵的称号。
钩渐提着麻袋,直勾勾地走到火小邪面前,方才站定,眯了眯眼睛,沉声道:“火小邪!”
火小邪缓缓站起,抱了抱拳,说道:“是我,钩渐兄弟,好久不见!”
钩渐嘿嘿嘿嘿嘿嘿地连声闷笑,竟带着无数伤感:“是啊,七年了,七年了……”
烟虫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说道:“钩渐,坐!聊聊!”
钩渐把麻袋咚地一下丢在脚下,端坐在凳子上,他只是盯着火小邪,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依旧不敢相信眼前坐着的是火小邪。
那麻袋一落地,便有一股子血腥味隐隐透出,而且听落地的声响,似乎是两只胳膊……火小邪记得钩渐在逍遥窝接下的路子,就是斩人两条胳膊,所以不足为奇,只是当天便把这事做成了,倒不得不佩服一下钩渐的身手厉害。
有服侍的女人端着盘子走来,钩渐也不答话,一杯又一杯地拿起女人托盘上的酒水,不管青红皂白,无论是酒是水,统统一口喝掉。女人还是笑盈盈的,看着钩渐喝完,将酒杯收拾好,快步离去。
钩渐眼中显出一股醉意,看着火小邪闷声道:“火小邪,你在地宫里救了御风神捕,却不知道我们的下场吧?哈哈,我们的下场,我们的下场,哈哈……”说着说着,又惨然笑了起来。
钩渐惨笑几声,招手唤道:“酒!拿酒来!酒!”
火小邪自然不知道该对钩渐说什么才好,烟虫则把钩渐手腕一拉,按了下来,嘟囔道:“找你有事商量,现在没必要喝。”
钩渐机械似的一扭头,直勾勾地对烟虫说道:“什么事比一醉解千愁重要?”
烟虫按着钩渐的手腕,哼了一声,说道:“报仇!”然后慢慢松开了钩渐的手腕。
钩渐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也僵硬了,从嗓子里挤出话语来:“杀伊润广义……”
烟虫点头道:“我帮你报仇,你帮我做事。”
“你骗我!伊润广义如果能杀得掉,我早就去杀了!”钩渐怒目圆睁。
烟虫抽了口烟,指了指火小邪,说道:“有他在,我们有机会。”
钩渐刷的又是一扭头,看着火小邪,半晌才说道:“火小邪,我一直以为你也被伊润广义杀死在五行地宫里,今日见到你活着,我信了!你一定有办法赢过伊润广义这个奸贼!对不对!”
火小邪低声道:“我自己赢不了他。”
钩渐嘿嘿嘿嘿笑了起来,不住地连喘粗气,又是苦笑,又是狂喜似的说道:“我,可以,一命换他半条命,只要你能杀得了伊润广义,我这条命你随时拿去!”
火小邪默默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烟虫,说道:“烟虫大哥,我闹不明白,你的计划是?”
烟虫最后抽了一口烟,把烟头狠狠地丢在地上,用脚碾烂了,说道:“我们要去一个地方,火小邪,你愿意跟我去吗?”
火小邪毫不吃惊,反而心如止水,他一直在等待的似乎就是烟虫这句话。
火小邪问道:“去哪里?”
烟虫沉声道:“万年镇。”
“万年镇?”火小邪从未听说过这个地名。
钩渐反而喃喃念道:“长白山下,远望天池,古镇娑佑,今名万年。”
烟虫说道:“就是此地。”
钩渐皱眉道:“依山而立,跨水而建,日军的秘密要塞,历时七年修建。生人若近,格杀勿论,乃是东北境内最为凶险的地方。娑佑古镇早就不存在了,今天的万年镇,只是传言,没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烟虫笑了笑,说道:“钩渐,你看着嗜酒如命,该知道的你还是知道嘛,御风神捕的威风一点不减。”
钩渐沉声道:“伊润那狗贼真的在万年镇?”
烟虫说道:“至少比其他地方,更有可能。”
火小邪回国时间不长,和江湖人士接触得极少,更别说听闻过什么万年镇了,如果是日本人修建的军事要塞,怎么伊润广义等人从来不和他提起?但一回想,伊润广义若存心想瞒住自己,实在太容易了。
火小邪沉声道:“烟虫大哥,钩渐兄弟,我本来想说,伊润广义可能在奉天郊外凉山庵,那里是日本忍军的中国总部,我们是不是先以此地为目标?长白山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耗时漫长,我们是不是舍近求远了?”
烟虫说道:“先杀伊润和先救老婆,你先选哪个?”
这个问题问得火小邪一时语塞,这两者之间,若让他猛然一想,只是觉得先救妻儿最着急,杀伊润可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这种率性的答案,火小邪却突然间觉得,难以在烟虫、钩渐面前不假思索地说出。
烟虫见火小邪没有张口就答,便不等火小邪回答,自问自答一样说道:“杀伊润十年不晚,救老婆迫在眉睫,不救出老婆,怎么杀得了伊润?仅此而已。”
火小邪一听,心头惭愧,为什么他心里想的和烟虫差不多,却感觉说出来会完全不一样呢?
火小邪说道:“烟虫大哥说的是……我确实是想先救我妻儿……”
钩渐低喝道:“火小邪,只要你真心杀伊润,其他事情我也愿意帮你!刚才烟虫说得对,不救你老婆,怎么杀得了伊润!”
火小邪咬了咬牙,问道:“烟虫大哥,雅……”想到有钩渐这个恨日本人入骨的人在,火小邪改了口,“雅……我老婆千雅难道会在万年镇?”
烟虫淡淡一笑,抽出一根烟,打着火点上,抽了两口,啵地吐了个烟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对火小邪说道:“你觉得你父亲发明的正反罗刹阵,要用什么开阵?”
火小邪乍一听,尚未觉得什么,这只是一个未知的问题,可是一阵寒意从脚底板渐渐升起,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几乎在瞬间弥漫了全身。
火小邪头皮一麻,热血上涌,血气冲得眼前漆黑一片……
火小邪狠狠地激灵了一下,将这股血气压住,颤声道:“是血吗?”
烟虫不置可否,抽了口烟,淡淡地说道:“关于这个罗刹阵,世界上清楚的恐怕只有四人,一个是我的师傅炎尊,一个是你的父亲炎火驰,还有一个就是伊润广义,当然还剩下一个知道不少皮毛的……就是我。”
火小邪问道:“罗刹阵就在万年镇里?”
烟虫叼着烟,微微颤动着身子,看着像是点头,却不完全是,所以烟虫说道:“我的把握只有五成,记得几年前我们在张四爷后院下看到的那些贼人了吗?”
火小邪点了点头,而钩渐一听张四爷这三个字,眼睛骤然瞪圆了:“怎么!你们进去过?”
烟虫答道:“去过,而且我知道,很多被抓的贼,被运到万年镇附近去了,从此杳无音信。大概是都死了吧……”
钩渐一口钢牙咬得咯咯作响,低骂道:“小鬼子!操你们祖宗!”想当初,钩渐可是御风神捕中的高手,专门与贼人作对的,时至今日,竟也站在了盗贼这边。
火小邪说道:“伊润广义想用罗刹阵守鼎,万世不能盗走。我明白了,烟虫大哥,时不我待,我愿和你一起去万年镇走一趟!一探究竟!”
钩渐抱拳道:“愿与两位同生共死。”
钩渐嘿嘿嘿一笑,堆出一副嘻哈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不急,不急,急不来的,想进万年镇,必须有十足的准备。”
钩渐喝道:“要人有人,要命有命,逍遥窝大把的豪杰!”
烟虫笑道:“人不在多,而在于精。”说着,烟虫喷出一口烟,冲一旁叫道,“骚婆娘,偷看够了就过来吧。”
只听嘻嘻嘻的娇笑声传来,花娘子带着一个同样美艳的女子,水蛇一样扭了过来。
那美艳的女子走到烟虫身边,看也不看火小邪、钩渐,一拧身子,就坐在了烟虫的怀里,娇滴滴地说道:“哥哥,你用不上人家,是不是就不想我啊。”
烟虫搂着这美艳女子的细腰,一脸坏笑地说道:“柳桃,嫂子若答应了,我就娶你做小的,好不好?”
花娘子唾了一口,笑骂道:“柳桃你这个浪蹄子,滚起来,小心姐姐我发飙。”
这个叫柳桃的女子摆了个不愿意的神情,摸着烟虫的脸颊,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哼哼道:“姐姐,柳桃好羡慕你哦。”
柳桃一起身,花娘子就钻到烟虫怀里,坐在烟虫腿上,得意地说道:“气死你这个浪蹄子。”
柳桃扭了扭身子,笑而不语,一转身看着火小邪和钩渐,脸上春光无限,要多风骚就多风骚地唤道:“两位哥哥,小女子名叫柳桃,哥哥们要多多爱惜我哦。”
烟虫骂道:“柳桃,别扭你的大屁股蛋了,浪的水响了!坐下坐下,说正经事呢。”
柳桃这才娇笑了两声,挑逗似的摸着钩渐的肩膀,又故意碰了碰火小邪的身子,才软弱无骨地坐在火小邪身旁。
烟虫哼哼两声,问花娘子道:“骚婆娘,你那边的事有没有问题?”
花娘子勾着烟虫的脖颈,说道:“有柳桃这个浪蹄子帮忙,事已经成了。”
钩渐一直对柳桃没有好脸色,不悦道:“烟虫,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柳桃是奉天最大的窑姐,专门拐卖良家女子当妓女的!什么事要求她!和她做事,我心里别扭!”
柳桃立即哟哟哟几声,媚媚地笑道:“钩子爷,你和我还没做过事呢,怎么会别扭?再弯的丝瓜,让妹妹我坐上一坐,也能捋直了呢。”
钩渐闷哼了一声,并不搭理柳桃,只是看着烟虫。
柳桃见钩渐不理他,一反手勾上火小邪的肩膀,丰满的胸部紧紧贴着火小邪的手臂,冲火小邪耳边吹了口兰花气,笑道:“这位哥哥一看就知道厉害着呢,不像你装模作样的,哼!”
火小邪收了收身子,耳朵已经发烫了,说道:“得罪得罪,姑娘你不要作弄我。”
烟虫嘿嘿嘿坏笑几声,说道:“能靠近万年镇的方法,的确要靠柳桃出面。钩渐,你也不要多心,柳桃找来的人,全是破鞋,打小就是裤裆里不肯空着的主,没事没事。”
柳桃说道:“你这个坏男人,得了便宜还总卖乖,世界上要不是你们男人,哪有小妹这个行当?”
花娘子伸出手指戳了下柳桃的额头,骂道:“浪蹄子,正经说话,你答应我三天把姑娘找齐,有谱没谱?还有,放开他。”
柳桃白了白眼睛,松开了火小邪,软绵绵地说道:“放心吧,小鬼子的开裆裤里是什么操行,我比自己手指还清楚。”
火小邪松了口气,问道:“烟虫大哥,我们这一行,去几个人?”
烟虫数了数手指:“我,你,大把子,二把子,骚婆娘,浪蹄子,钩渐,还有些娘们,没了!”
钩渐心急,问道:“何时动身?”
烟虫把烟嘴向空中一弹,说道:“三日后。”
六日之后,夜,长白山脚下一处山口,一辆黑色轿车和两辆箱式卡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
三辆车绕过一处弯角,再开了一小段,就立即有数道探照灯划开夜空,指在汽车上。三辆汽车立即乖乖地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大喇叭叽里呱啦地吼叫起来,非常生硬的中文:“停下!接受检查!”随后又是日语念了一遍。
前面的小轿车车门打开,一个穿西装的男子和一个穿和服的女子快步走下,向着车前小跑而去。
在强烈的探照灯下,一群衣着笔挺的日军,荷枪实弹围了上来。
西装男子和和服女子被探照灯晃得睁不开眼睛,只是不断鞠躬,男子用日语叫道:“我是坂本鬼次,我是坂本鬼次!”
围住的日军中一个军官这才哈哈笑了几声,用日语骂道:“鬼次郎,你又来晚了!”说着一挥手,探照灯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一众日军也把枪口微微移开,略略放松了警惕。
穿西服的名叫坂本鬼次的男子赶忙上前,冲着军官恭敬地鞠躬。
军官本是一脸严肃,突然露出了淫笑,拍着坂本鬼次的肩膀问道:“姑娘们?在后面?”
坂本鬼次连声道:“在,在!两卡车的姑娘!精挑细选的。大佐,我介绍一下,她是奉天城最红的妈妈桑,柳桃!这次她亲自选的姑娘!绝对能够满意!”
坂本鬼次一招手,身旁那个和服女子立即上前,向军官鞠了一躬,娇滴滴地用日语说道:“山本大佐,我记得您,一年以前我服侍过您,我是柳桃。”
军官眯起眼睛一看,和柳桃一对视,回想了一下,立即喜笑颜开,奔上一步:“柳桃小姐!记得!记得!那一夜实在销魂,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柳桃借势贴近了军官,大腿微抬,直接顶上了军官的命根,身子微微晃动,娇声道:“山本大佐,你还能记得小女子,太荣幸了!我天天想着你呢,你为什么不再来找我呢?”
军官被柳桃这恰到好处又隐蔽的撩拨,弄得是心花怒放,大手一搂,直接摸到了柳桃的屁股上,说道:“军务繁忙!柳桃小姐原谅。”
柳桃娇笑道:“那我来找你了,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
“我还带了很多姐妹,我亲自挑选的。”
“呦西!”
一旁的鬼次郎见亲热得差不多了,插过话来:“大佐,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军官故作正经地咳嗽了几声,退离柳桃几步,大手一伸,说道:“拿来!”
鬼次郎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了军官。军官展开一看,见上面几行人名,数个签章,便放了心,将纸张拿好,回头叫道:“放他们进来!”
其实后面的一众鬼子兵早就按捺不住,盯着柳桃丰满的胸部直吞口水,听长官一声令下,跑得比兔子还快,手脚极为麻利地将路障移开,打着手势让车辆入内。
柳桃见路障已经挪开,冲军官一鞠躬,甜甜地说道:“山本大佐,我们安顿下来了,你一定要来找我哦!”
军官笑得屁股开花,连声道:“肯定,一定!请!”
鬼次郎和柳桃快步回到轿车上,将车门关好。鬼次郎才长喘了一口气,飞快地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用夹生的中文说道:“柳桃,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柳桃伸出小手,一把握住鬼次郎的裤裆,娇声道:“最后一次?”
鬼次郎支吾道:“不是,不是,柳桃,太危险了,真的是太危险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低低地说道:“鬼次郎,这次一百两黄金给你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觉得你还要继续帮我们几次,下次二百两,再下次四百两,如果还有下次,就八百两。这样你就有足够的钱去海外,潇洒地过一辈子了。”
鬼次郎面露难色,但是柳桃手劲加重,鬼次郎也不挣扎,更不敢挣脱,只好说道:“我会考虑,我一定会考虑。”
司机嘿嘿坏笑一声,说道:“鬼次郎,你的命在我手上,记清楚了。”
“是,是的!”
这位司机,竟是烟虫李彦卓乔装打扮的。
三辆汽车缓缓前进,驶过了戒备森严的岗哨,慢慢前行,大批日军端着枪,守在三辆汽车左右两侧,护送着一同向前。
车辆没有行驶多远,便到了一处空地,空地一边,无数营房灯火通明,许多载重车辆和工程机械分散在四处,说是个大工地,又不尽然。穿过营房再往前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山脉,山峰直插入黑色的天幕中,高不见顶。
有掌旗的日军打着旗语,指挥三辆汽车移入空地,那位叫山本的军官也已走来,站在车辆一边同另几个军官窃窃私语,并出示了鬼次郎提交的文件。几位军官讲着讲着,都露出了淫笑。
鬼次郎、柳桃、烟虫依次下车,依次向山本大佐和其他军官行礼,山本大佐叫道:“鬼次郎,动作快点!”
鬼次郎赶忙答应了,招呼后面卡车上的司机,纷纷下来了几个,其中一个副驾驶,身材矮小,形象猥琐,似乎害怕得手足无措,眼睛都不敢抬。但是细看才知,此人乃是大把子赛飞龙装扮。
烟虫、鬼次郎、柳桃与赛飞龙等人一道,赶到箱式货车后面,打开了车厢,拉出了梯子。
就听到车厢里全是女子的抱怨声,一阵杂乱之后,便有浓妆艳抹的女人,提着行李,依次从车厢中下来。看这些女人的言行举止,一看就知道她们全是欢场上的妓女。
整整两车厢的妓女!这些妓女,有的是中式打扮穿着旗袍,有的是西式洋装,有的是朝鲜装束,有的则是日本和服穿戴,甚至还有两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
随着这些艳色女子下来,旁边的营房窗口处立即挤满了人头,全都是日本军人,垂涎三尺地观看。可是随着几声责骂,两声哨响,窗口处的人立即不见。
一个个女子纷纷下车,挤在一堆,不少女人已经开始搔首弄姿,勾搭着四周守卫的士兵,那些士兵猛咽口水,恨不得脱光了就冲过来禽兽一番,只是这里的军纪很是严明,虽然心痒难耐,也无人敢造次。
一个穿和服的女子下到车下,烟虫正好接着,两人对视一眼,烟虫忍不住地飞快闷笑一声。那和服女子白了烟虫一眼,牵着烟虫的手,扭扭捏捏地下来,在烟虫耳边低声骂道:“烟虫大哥,咱们是不是玩得有些大了,我这样的……”
烟虫骂道:“闭嘴!记住装女人,说日语!”
原来这穿和服的女子,竟是火小邪装扮的……火小邪也算是“凄惨”,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白粉,化了浓妆,戴了假发,隆了假胸,涂了指甲油,喉结也被围巾巧妙地掩饰住,猛一看,还真是一个别具风情的窈窕淑女。
火小邪一下车,赛飞龙便也过来,将火小邪接了过去,早有柳桃一旁等着,娇滴滴地召唤一声,让火小邪站于自己身旁。
烟虫继续接人,随着火小邪之后,下来一个非洲黑人女子,肤色之黒,近乎于炭,黑夜之中,光看到两只雪亮的眼睛。居然还有黑美人!看来柳桃这次的确花了功夫。
烟虫把这黑人女子接下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这“黑美人”身材高大,穿着兽皮制成的奇装异服,对烟虫这一巴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身子微微抖了抖,突然侧过脸去,在烟虫耳边用男人的声音,压低了嗓子厉声骂道:“你妈的巴子的!你等着。”
这黑美人是谁?不是别人,乃是御风神捕钩渐乔装。
车内各色女子下完,就见到一个身材极为庞大的“婆娘”,背着一个能塞进三四人的大包裹,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从车上咚地跳了下来,震得地面乱响。
这巨人似的婆娘,穿着中式女子衣服,烫着卷发,涂着艳红的嘴唇,满脸厚厚一层胭脂,看着倒是白白净净的,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瞄着眼线,打着眼影,半个指头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的。此婆娘相貌虽丑,形态惊人,却有豪乳一对,简直要撑爆了胸前,大乳沟深不见底。要说她是男人假扮的,可她脚下踩着一对巨大码的高跟鞋,而行动仍然便捷;背着一个大包裹,举手投足之间,却比女人还羞涩做作。
这“大婆娘”的出现,引得周围日本人一阵低声的惊叹,而这婆娘笑吟吟的,扭着自己成吨重的屁股,花枝招展地向旁边的日本人飞吻不止,发出娇媚的叫声:“嗨!嗨!帅哥!”
火小邪和这个婆娘同一车下来,他一路已经忍了许久,才不至于呕吐出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因为这个婆娘,就是逍遥窝二把子,顶天娇赵霸。
话说赵霸得知自己能名正言顺地装成女人,招摇过市的时候,兴奋得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立即把自己的胡子、胸毛、腿毛刮了个干净,然后将自己珍藏的女子衣裳全部拿出来试了一遍,连脸上的妆容也是自己化的,没让柳桃、花娘子帮他。再说赵霸的大胸脯,的的确确是真肉,这是柳桃、花娘子教他的法子,生生给挤出来的,因为赵霸胸肌巨大,而且脂肪肥厚,若按柳桃她们的法子,的确能得到这对“豪乳”。赵霸打扮停当,高兴得连路都走不了,又是一天一夜不睡,在镜子前端详,挤眉弄眼,卖弄个没完。
原来此行,就是利用万年镇外镇守的日军好色,有派驻慰安妇的习惯,这才有了合适的机会混进来。本来钩渐、火小邪坚决反对打扮成女人,特别是钩渐听到自己要装成黑人女人,更是抓了狂,打死不从。后来让烟虫和火小邪说服,理由很简单,就是钩渐的模样,只能装成黑人才好蒙混过关,而且日本人不会找黑人睡觉,大可放心。
起初火小邪也担心不已,自己打扮成日本女人的样子,他勉强可以接受,但万一日本人拉自己上床,怎么可能忍得住?掩饰得住?可烟虫拍着胸脯担保,只有火小邪暴小鬼子的屁股,绝对轮不到小鬼子暴他,绝对安全。于是火小邪一咬牙,才同意下来。
这种邪门歪道的办法,也就烟虫这种人想得出来。
其实火小邪还不清楚,烟虫观察了万年镇接近七年,对万年镇的险恶程度,心知肚明。别看借柳桃之手,玩的是下作之事,但在当时而言,正是最好的办法!
柳桃见所有人全部下来了,招了招手,一个美艳的让人心痒的性感尤物,妆容是风尘绝代,媚眼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紧身洋装,更是曲线毕露。她盈盈走到柳桃面前,冲柳桃一笑。
柳桃娇声说道:“姐姐,你还是这样好看。”
此女正是花娘子。
花娘子风骚地笑道:“妹妹,若不是做事,我家贼汉子不让这样打扮了。”
柳桃勾着花娘子的手,真的像拉皮条似的,领着花娘子来到山本大佐和一众军官面前,介绍道:“各位长官,这是我以前在杭州认识的好姐姐,花仙儿,这次她来帮我带着姑娘们伺候。长官们多多关照啊?”
花娘子娇羞无限,又一副淫荡成性的模样,勾勾搭搭地用日语说道:“长官们好。嗯……”
山本大佐等日本军官,见花娘子的美色比柳桃青出于蓝,更有几分成熟女性的魅力,心里那个高兴,如同喝了蜜一样。
山本大佐叫道:“花小姐真是个美人!”
一个日本军官在山本大佐耳边低语道:“依田大将一定会喜欢!”
山本大佐一听,连连点头!
原来火小邪与黑三鞭在奉天见过的依田极人,多次大难不死,从五行地宫中和宁神渊二教授侥幸活命后,一直辅佐着伊润广义,剿灭火家一事,是依田极人率兵,修建万年镇,同样是他主持。依田极人能如此卖力,当然受到伊润广义的重视,所以剿灭火家,逼死严烈后,依田极人立即从中将升为大将,可谓仕途顺风顺水。
此时依田还没有回到万年镇,招来这些妓女,不仅仅是兵营里慰安之用,还有给依田开庆功会的淫乱用途。
宁神渊二教授呢?他当然也狗命长得很,好端端地活着,而且就在万年镇里做顾问,与依田极人一同监工万年镇的修建。
且说火小邪、钩渐、赵霸三人伪装成女子,混在妓女堆中,柳桃、花娘子与管事的山本大佐等军官介绍认识以后,回到妓女前,分成两组,领着便向里走。
这片日本人的营房,没有一扇门是冲着院子的,因为按照军事防御用途建造,要想进营区,必须从一侧的岗哨通过。
那位山本大佐等一众军官,尽管心痒难耐,规矩还是做得一丝不苟,守在岗哨处,一个个地检查妓女的证件。
所有人都必须持有奉天警备厅印制的通行证,上面有照片、姓名、年龄等信息,加盖数枚公章,一样都不能少,否则禁止入内。
所有此行的人士,人手一张通行证,需在岗哨处一一比对之后,方能进入营区。
烟虫李彦卓的身份是司机兼杂务,大把子赛飞龙是账房兼医师,烟虫的身份还好理解,跑堂的龟公,赛飞龙相对比较有趣。其一是帮妓女们收钱的,钱不能交到妓女的手里,明码实价,不能给妓女小费,以保证统一的“服务质量”;其二的医师,说白了就是弄各色春药和补品的,保持妓女的持久“作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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