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连环计降服美何翠 正义法劝离耿杜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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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何晓来到“琪州农家”菜馆。

该菜馆的老板叫王志仁,就是前几天夜里给人家轿车留纸条的那位。

当夜,何晓没好意思打扰人家。次日,她到底禁不住好奇心,加了对方微信。不曾想,对方很爱聊天,聊了一番后,双方都觉谈得投机,遂互报了姓名和职业。

何晓得知王志仁的菜馆离自己不远,就说想去看看,以后有应酬了,可以带朋友去吃饭。王志仁当然高兴,说,无上欢迎。何晓的真正目的是想看看王志仁是个怎样的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琪州农家”菜馆的厨房在一楼的后面,除了隔壁那面墙外,其余三面都是透明玻璃墙。厨房的设备、用料、卫生情况、厨师的全部操作过程都任由客人观看、检阅。

正是午饭时间,厨房里的三位厨师和一众帮手忙得不亦乐乎。何晓在玻璃墙外看着厨师操作了一通,心想,厨房能做到这样公开透明,卫生是绝对不用担心的,生意自然不会差。

她从一楼察看到三楼,九成房间里都有客人。生意这么好的菜馆,怎么没听叶立生提过?何晓暗暗纳闷,她给王志仁发了信息,说自己到了。

王志仁把何晓带到一间没客人的房间里,给何晓倒杯茶,说,凑乎着坐会儿吧,这不是办公室,委屈一下。

何晓问王志仁,菜馆是不是开业不久,怎么没听说?王志仁说,开业也有一年了,因为装修简单了些,注重品味的高消费群体不爱来,名气不是很大。

“不过我这菜馆的生意可是杠杠的,因为走的是亲民路线,消费低,食材健康,杜绝地沟油,可以说好评如潮。”王志仁满脸的自豪。

“我相信。”何晓说,“我一看见一楼的厨房,就知道生意肯定差不了。地沟油祸害中国消费者太深了,我认为饭店的厨房都应该像你们这样,接受顾客的检阅。”

“没错,当下的中国人为了追求经济效益,啥事都干得出。”王志仁受了鼓励似的大谈起来,“你没看网上的段子吗——看完315晚会,感觉什么都是假的,吃的用的喝的都在造假,只有自己的苦日子是真的。梅菜扣肉是用槽头肉做的;奶茶是过期了重新打标的;鸡公煲是用僵尸鸡做的;水果拼盘全是烂水果做的。吃货们就像一个垃圾处理器,还是自己花钱买垃圾吃……据说俄罗斯没人敢食品造假,抓住了判重刑甚至枪毙。嗐!咱中国……”

何晓看着王志仁一脸的忧戚上全是责任心,便问:“你这个时候应该挺忙的,我不想过多占用你时间,只是想问一问,你前几天夜里碰了人家的轿车,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跑掉呢?我很好奇。”

王志仁笑了笑:“你的心理我明白,不奇怪。那晚要是换了个没责任心的,确实可以跑掉,因为当时没有目击者,夜里快十一点了嘛。”

何晓心里“咦”了一声。她走到那家店铺时,王志仁应该刚走不久。“能详细说说吗?”

“走到那家店铺前时,从对面开来一辆车,开得飞快,那家伙忽然超车开上我这边的车道,对方发现我的车时再降速已来不及了。我只能尽量往右靠,但还是把人家的车碰了。幸亏对方被超的那辆车反应快,急急打方向盘,让出一些空间,要不然那家伙会被夹住的,我怀疑他酒驾。”

“那人就那么跑了?”

“要不然呢,真有社会公德,就不会那么开车了。”

“你是受害者啊,为什么还要留纸条?”

“这里面有故事啊,我不愿在微信里和你聊是因为一句话两句话说不完。”王志仁说,“我十年前骑摩托被一辆大货车撞过,当时我昏迷了,而路上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摄像头。但那个司机很良心,把我带到医院检查。幸亏我没有重伤,司机付了全部的医疗费,我出院时还给了我两千。他说的一句话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做好事会传染,干坏事也会传染,最好别当病菌。

“我当时还不怎么明白,后来渐渐悟了。比方说我这件事,假如当初那个司机逃逸了,那一定会给我造成心理阴影,说不定这次碰了人家的车,我也会选择逃逸。我一逃逸,这个被撞的车的车主,以后要是碰到类似情况,也会逃逸……这就是恶性循环,所以,能不当病菌就不当病菌。杀死病菌很难,可是病菌传播起来却很快。

“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你别把我想得多么好。只是在这件事上,我曾经的感受太深了,我不用考虑就得这么做,就是这么简单。”

王志仁又谈了一些相关的细节和感想。何晓细细听着,心底涌上一阵阵惭愧。和王志仁相比,自己杀了史万辜和窦二虎,应不应该自首呢?

史万辜和窦二虎虽然是十恶不赦,可王志仁碰到的这个司机也不是好鸟啊。情况有异,但道理相通。王志仁的行为是对自己的过错负责,而自己触犯了法律,也是过错,不是更要负责吗?

见到王志仁以前,她猜想他的外貌。能那么负责任地留下纸条,不说慈眉善目吧,至少长得不凶。结果王志仁的面相和她预想的相差不大,他的眼神里有种少见的悲悯,菜馆的生意能如此客满为患是不难想见的。

王志仁见何晓似乎在走神,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事。何晓见到了王志仁和他的菜馆,也解除了心中的疑惑,便谢过王志仁,说如果有机会,会过来关照,算是答谢。

王志仁把何晓送到门口,在和何晓挥手的时候,心里颇为纳闷,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就为一张纸条亲自登门打探,这好奇心是不是有点儿大啊?

一晃几天过去了。

何翠和姐姐联系,得知警方没动静。奇怪的是,顾大勋也很安静,这倒让何翠不安起来。他是欲擒故纵么?

何翠凭着直觉,预感顾大勋安静不了几天。果然,这天晚上下班前,顾大勋微信她,约她去吃一家秘制菜,说是新接了一个单,和她谈谈平面设计的一些要点。

谈业务是假,想揩油才是真。何翠这么想着,却不能拒绝。杀手锏在人家手里,只能低头奉陪了。不过得把握好分寸,不能有太大牺牲,她想。

何翠从没吃过“秘制菜”,只听说过这些饭馆大都隐蔽在琪州靠近郊区的巷弄里,菜的味道确乎独特,但价格也高。因其隐蔽性,去消费的大部分是公务员,饭是自己吃,钱由人家出或国家出,当然不想让外人看见。那些想举报的,往往摸不到吃饭的地点。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顾大勋停下车,他看着前方红灯的剩余时间,往头上搔了几把后,摁亮驾驶室的阅读灯,对何翠说:“我的头上不知为啥长了个包,你看看有多大?”他矮了矮身子,把头往何翠的上身偏了偏。

何翠信以为真,从副驾座上探身引脖朝顾大勋的头上看去,在她的脸即将贴近顾大勋时,顾大勋却把头往左一歪,把脸向何翠忽地靠了过去。很准,何翠的嘴正碰在他的右颊上。这个抢来的、生生制造的吻,让何翠猝不及防。

“不好意思,刚才右前方有个抢劫的,我只顾歪头看热闹,没想到蹭到你了,抱歉抱歉。”顾大勋说得一本正经,却掩不住狡黠的一笑。

“你?”何翠下意识地摸了下嘴唇,本想责怪几句,却倏然想到顾大勋正在为自己挡枪,终究忍了。今晚可得好好提防他,这样的小揩油算不了什么,姑且给他一些心理平衡吧。

目标渐近。巷子狭窄,车无法开进去。顾大勋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指着右前方的一个巷子口示意何翠从那儿进去,何翠让顾大勋在前先走。顾大勋不理,伸手拉住何翠的手,道:“咱们的终极目标是共产主义,哪有手不让拉的道理?”

何翠本能地一甩,忍住笑:“歪理邪说。”

顾大勋不以为意,笑道:“老和尚还背美女过河呢,心里干净就行!”

何翠不理,和顾大勋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

巷子口的路灯挺亮,巷子里面却是昏暗一片,大概巷子里没有路灯或是路灯坏了。

何翠正细辨是哪街哪巷,顾大勋却在路灯下站定了,朝她招手道:“快点啦,别在后面拖着,这巷子里老有抢劫的,我还得保护你呢。你要是被抢了,我情何以堪?”

顾大勋可能是故意瞎咋呼,何翠听着却有些怕。她只好走近顾大勋。她刚走到顾大勋身边,冷不防顾大勋伸出右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朗声道:“我不是豺狼,你不用这么怕。”

何翠本能地从顾大勋的怀里挣脱出来,叫顾大勋放尊重些。顾大勋干笑两声道:“你早就有男朋友了,难道你还是处女吗?碰都碰不得?叫谁抱不是抱啊,我就不信我比你男朋友差!”

摸着被顾大勋搂过的右臂,何翠觉得手臂上似乎有条蛇爬过,一种滑凉滑凉的感觉从毛孔直钻进五脏六腑里去了,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感觉胳膊上寒毛直竖。

接下来的进餐时间很出乎何翠的意料,顾大勋非常规矩。他没有出言挑逗,也没有伸出咸猪手。这倒让何翠暗暗纳闷。

顾大勋点了四个菜,他没有点酒喝,说等会儿还要开车。何翠明白当下的自己只能低调内敛,做温顺的绵羊,不过她知道自己头上还有两只角,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她没喝东西,吃得极斯文。

“如果你背叛了你男朋友,他会原谅你吗?”顾大勋漫不经心地问何翠。

“他的心又没长在我身上,我哪儿知道?”何翠没好气,又补上一句,“我不会背叛他。”

“我猜,他肯定会跟你说拜拜。”顾大勋不睬何翠的后半句,专拿前半句做文章。

“为什么?”何翠忍不住问。

“他是学法律的。学法律的最没人情味儿,都是木头,有的还六亲不认,他们的脑浆里全是法律条文。”

“你怎么知道我男朋友是学法律的?”何翠颇迷惑,也暗自佩服顾大勋把杜炎说得挺对。

“我会算。”顾大勋神秘一笑。

何翠不言,心里升上一丝不祥。

顾大勋盯着何翠的表情,稍顷,用嘴角的笑挤出一句:“我还会算,你在半个月之内,会背叛你老公,否则,你姐就得坐牢。”

何翠不言。她轻轻白了顾大勋一眼,不怒不骄,五分轻蔑五分不屑。

结账时,939元,老板免了零头,收了930元。确乎贵,不过味道确乎好。

顾大勋根本没提业务上的事,何翠也懒得问。你知我知,何必自讨没趣。回去的路上,顾大勋讲着稍稍带点儿荤的笑话,何翠微微笑着,不出一声。

距离公寓还有百米之遥时,何翠让顾大勋停车,她不想让顾大勋送她到公寓门口。顾大勋并不勉强,和她道声晚安后,掉头疾驶而去。

看着顾大勋快速消失的车屁股,何翠觉得这场饭吃得简直莫名其妙,仿佛顾大勋是被人指使,不得不招待她一次似的。她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仅仅是想揩一下油吗?似乎没那么简单。

次日午休,何翠收到杜炎传过来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顾大勋的车里,她正在“吻”顾大勋,那个吻看上去圆融饱满,只是脸上没有幸福样;第二张是顾大勋把她搂抱在怀的情景。

何翠头皮一紧,立时明白,昨晚顾大勋请吃饭的目的是拍这两张照片。他车内有监控,自己怎么忘了?细一想,不忘也没办法,他还会有别的招。很明显,他还有个合作伙伴。

她极细致地向杜炎解释。杜炎表示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担心她。“从一开始我就说了,他不把你弄上床,绝不罢休。”

何翠沉默片刻,说自己无能为力。

“你现在没有缓冲的余地。要么悍然拒绝,要么屈服。你说呢?”

“你心里难受的话,咱俩分开吧。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眼里不揉沙子,胸腔里全是法律条文,一身的正气,怎么能忍受我这样的污点呢?”何翠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底的话。

“我不如他是吧?……确实,他是堂堂的经理,老板的小舅子,未来不可限量。而我呢,穷屌丝一枚。我不能阻挡你的辉煌前程。”语音里,杜炎的声音竟有了酸酸的醋意,这倒让何翠大感意外。她知道这是杜炎的气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难免滑稽。看来,一身正气的法学大学生在感情中也一样脆弱。

何翠回复:“哟,有些酸呢。我不辩解,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半晌,杜炎才回复:“你更爱我还是更爱你姐?”

何翠无法回答,就打太极:“都爱。”

“你不说实话我也知道。你和姐姐相处了二十四年,每分每秒都是记忆。咱俩相识不到一年,能比吗?”

何翠不想申辩。杜炎也没再回复。这时候,语言似乎是多余的。

何翠站到窗前,望窗外的风景。正午的太阳已有了初夏的味道,毕竟阳历三月就要结束了。对面楼顶上,晾衣架上挂的胸罩也不知怎么挂的,掉下了一端,在风中摇曳着,像个木偶在风中荡秋千。何翠看着看着,觉得自己的心也像秋千在摇摆。

和杜炎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吗?这可是自己的第一次真正的恋爱呢。杜炎很好,不能说别的。对姐姐的态度也不能说不对。作为法学专业的学生,要是没这点儿觉悟,将来也难成大器。

她想起前不久,杜炎还说要带她去见父母。她当时就拒绝了,原因并不是觉得杜炎的态度不靠谱,而是她心里还装着史万辜的案子。这案子,形同她后颈上的那颗痣,将伴随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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