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爱情短暂,遗忘太长(2 / 2)
或许是施梓禾在这个圈子浮浮沉沉这些时间的经历,如今竟也养成了她卑劣的模样,她说不出,便只好沉默着吞下想要说,如今却又显得多余的话语。
“我送你回去。”
说罢宋淇泽转身开始朝外走去,他平静无波的声线,仿如谈论天气般平常,也没给施梓禾解释他是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却让施梓禾根本无法拒绝。
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还紧牵着对方的手,又或许是两个人都记得,却不愿意就此松开彼此而已。
施梓禾专心跟着那个牵住她的宋淇泽,沿着他留在沙滩上的脚印,循着他的足迹,将自己的印在他走过的痕迹上。施梓禾一边这般小心翼翼的跟着宋淇泽,一边忍不住低眉渐露出几丝笑意。
上帝作证,她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做了,跟着他走过同样的路,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论是崎岖的,还是平坦的,只是这般被他牵着,什么也不去想,只要跟着他就好。施梓禾曾经不止一次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只要她跟得住宋淇泽,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他所喜欢的风景呢?
可惜,施梓禾她忘记了:
希利德斯凯拉夫,才是这个男人眼中的风景。
然而,她更不应该遗忘:
吉里和弗莱基是宁愿同归于尽,也不会忍受她靠近这个男人半分的存在。
即便如何虔诚的奢望,施梓禾也没有资格,陪宋淇泽踏上这条征程,未来年华里的那些荣誉辉煌,施梓禾无法与之共度。更何况,守护的使者吉里和弗莱基绝不会仁慈的接受她——一个足以令眼前男人万劫不复的恶毒女人。
施梓禾这般想着,唇边的笑意便渐凝成几许僵硬的涩然,她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施梓禾颓然从宋淇泽手中想要挣扎出来的时候,宋淇泽早已牵着施梓禾停在自己车旁,丝毫不顾及施梓禾微弱的退怯,用力打开车门,霸道将她塞进副驾驶的位置,施梓禾挣脱不得,只好顺从安静的陷在座位里。
“你住在哪里?”
宋淇泽从另一侧迅捷进入驾驶室,一边发动引擎驶上公路,一边侧了头过来问施梓禾。
“威雷亚—马克纳,四季度假酒店。”
施梓禾闻言下意识报上酒店的名字,此后车内便只剩下默然的寂静无声。
以前的他们,绝不是现在这种样子的相处模式。
宋淇泽从前也寡言少语,同样不爱说话的施梓禾,在他面前却能神奇的一秒变成个话题者,积极的和他讲些有趣的故事,蛊惑宋淇泽一点点的回应自己。可是那些有说有笑的日子,最终都成为了过去。
施梓禾不喜欢和宋淇泽之间如此怪异的同处在一个空间里,于是她伸了手过去,打开车内那个银灰色按钮,将声音调到一个相对正常舒适的音量。电台主持那带些浓重鼻音又语速极快的美式英语,叫施梓禾听起来颇为吃力,似乎是什么劳什子的新闻类节目,施梓禾懒得调台,索性不去管广播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施梓禾只是受不了和宋淇泽之间这种诡异到极点的处境——压抑灰暗的接近病态。
不自在偏了偏头,施梓禾在逃避着和宋淇泽任何一次有可能的眼神交流,她摇下一半的茶色车窗,任由不算烈性的夜风灌进来些,企图让自己本就清醒的头脑更醒觉静。施梓禾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她只是怕,怕自己再管不住心里那弯早已逆流成河的伤痛,而向这个男人提出任何卑鄙的要求。
Fingerprints—KariKimmel
“去看过柯哈拉了吗?”
车子驶过McGregorPoint时,宋淇泽终于肯开口解除这煎熬般的沉默桎梏。聒噪无趣的电台直惹得宋淇泽心烦意乱,施梓禾的逃避,他不是看不见,只是他终究贪心,不愿意眼前的施梓禾和自己之间竟会渐行渐远至如此地步。
施梓禾本是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宁静的Maalaea湾,享受着海风拂来的清新温意。施梓禾以为在到达目的地前,自己和宋淇泽之间,大概也就会这般一直沉默下去了,然而想不到耳边竟忽然传来宋淇泽低沉清冽的嗓音,施梓禾不由因着一瞬间的惊讶转过了头,不自觉的将视线缓缓定格在了宋淇泽身上。
McGregorPoint,是茂宜岛陆地上最棒的观赏鲸鱼的地方,可以俯视整个美丽的Maalaea湾,早晨和傍晚据说是比较推荐的黄金观赏时段。
而座头鲸又称为柯哈拉,是一种较大的须鲸。每年冬天,座头鲸都会离开食物充足的阿拉斯加海域,来到温暖的夏威夷海域嬉戏、交配、产仔和抚育幼仔。
当春天来到之后,它们又会离开食物匮乏的夏威夷海域,千里迢迢北上游回阿拉斯加海域。由于幼鲸在夏威夷海域中诞生,因此座头鲸被视为本土生物。一些夏威夷原住民也相信柯哈拉是aumakua,夏威夷语“家庭守护神”。
因此,这些性情温和的庞然大物很受人们尊敬。
在夏威夷观赏座头鲸的最佳时间是每年的12月至次年4月,尤其2月期间极有可能有幸看到,一个大大的鲸鱼尾巴熟稔地翻滚跳跃,和一只小小的鲸鱼笨拙地练习着。这是鲸鱼妈妈带着鲸鱼宝宝出来练习换气的过程。
一直想要来夏威夷出海看座头鲸的事情,施梓禾明明只在去年无意的对宋淇泽说过一次,想不到宋淇泽居然记得。
“还没有。”
施梓禾不想知道宋淇泽为什么还记得这件事情,当年的承诺,她只当是宋淇泽给自己的一个敷衍,却想不到今时今日,他竟还会问起。
“我明天陪你去。”
“没事的,不去看也没关系。”
施梓禾低头,唇边勾着浅淡笑痕,当年宋淇泽说有机会一定会带她来夏威夷看柯哈拉的时候,施梓禾曾因这玩笑似的约定,高兴到彻夜失眠。然而一年的时间过去,这段回忆也随之尘封起来,如今再次听宋淇泽提及,她竟没了当初的快乐。
她身边早已不再有他的位置,而他的身边也即将有了别人。
“你工作上的事情一定很忙,你不用管我的。”
施梓禾其实不想提到之前的所有有关的事,更不想提到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人。施梓禾矛盾,却又懦弱的做不了出格的事情,只好戴上虚伪的面具,说出那些违心的话。
车内本就不算活络的氛围,因着施梓禾最后的一句话,再次的归于沉默的灰色地带。宋淇泽周身瞬间冷掉的磁场张力,让施梓禾倍感压迫,她受不了这样的尴尬,一瞬间,施梓禾竟有想要跳车直接走掉的冲动。
宋牧然或许是觉出了施梓禾的焦躁不安,于是探身将烦闷的新闻电台换掉,舒缓的音乐声渐渐倾泻而出:
Saysomething,Imgivinguponyou.
(说些什么吧,我就要离你而去。)
Illbetheone,ifyouwantmeto.
(只要你愿意,我会成为你一生所爱。)
Anywhere,Iwouldvefollowedyou.
(无论天涯海角都会伴你左右。)
Saysomething,Imgivinguponyou.
(请说些什么吧,在此离别之际。)
IanAxel的歌声算不得让人惊艳,一开始施梓禾本不想去注意唱词里的含义,然而那些音符拼凑下的悲伤祈求,经由这个男人特有的嗓音,却叫施梓禾忽视不得。
贝齿紧咬住下唇,施梓禾忽而十分的后悔,为什么要贪图那点可怜的相处时光,为什么不一早就从这个男人的手中挣脱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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