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亲(1 / 2)
江有为驱车从城郊的命运天平酒吧返回靠近市中心的石牌村,伴有小雨的夜色吹来刺骨的冷风,车窗拦下了它不分青红皂白的猛烈攻势,路过的撑伞行人似古诗词中清明时节落魄断魂的旅人,但他们却不问酒家何处有,因为双脚已经在这片土地扎根,家不再是遥远的代名词。
找到车位停下,从后备箱拿出雨伞,江有为双手缩进袖子里,卷起塑料把手,在野猫与流浪狗凄厉的惨叫声中穿过巷道,不时踩进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积成的水洼,他的帆布鞋和袜子已经与干燥没有任何关系,脚边生风般爬上十层居民楼,只有回到出租屋里,他才得以喘息。
卫生间的衣筐堆了几天的衣服,老旧的冰箱里没有保鲜蔬菜和水果,江有为用毛巾擦拭滴水的头发从热蒸汽中走出,他紧绷了整天的神经放松下来,只觉得它像超出弹性极限的橡皮筋,已经无法恢复到变形前的状态,事实也是如此,在钟齐告知超脱领域的存在后,没有人会再以原先的视角看待周围的事物,仿佛梦境无处不在。
将牛皮纸摊开放在桌面,江有为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记忆上面的内容,灵魂塑形方式的晦涩程度直逼机械工程类专业论文,但区别在于陌生的名词并不多见,稍微组合拼凑单独的字体也能够理解大概意思,在精神感到无比疲惫的时候,他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床垫仿佛棉花糖般包裹住他的身体凹陷下去,极致的困意席卷大脑皮层。
美好的清晨在闹铃声响起的那刻结束,江有为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更衣,短暂的十几分钟过后如获新生,清醒的他将钟齐昨天临走前塞进衣服口袋的苦叶树皮药粉收到公文包的内层,虽然昨天已经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十之八九,但亲自验证总归是没有错误,而且他母亲现在也急需药物调理每况愈下的身体。
“希望它能够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比亚迪汽车穿过医院保安亭的栏杆,江有为下车走进诊楼大堂。挂号的病人在服务窗前排成长队,坐在座椅上脸上满是愁容的老人不住叹气。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贫穷的家庭在伤病面前犹如暴风雨中没有砖石支撑的茅草屋,不需片刻,家徒四壁也成为了空中楼阁,但政府也在积极推广医保政策,人民的美好幸福生活有所保障。
挂满红旗和称号的院长办公室,换上白大褂的江有为把汽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上。
“你今天的状态调整不错。”院长举起茶杯说。
“昨天经历了些事情,看待世界的态度有所改观。”江有为回答。
“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对生活中没有预兆的挫折以及困难司空见惯。”
“但我毕竟不是您说的那样成熟稳重。”
“我们都是在成长的。”他像父亲般谆谆教诲。
“那陈院长,我先回去工作了。”江有为弯腰后退。
“要多跟同科室的前辈请教经验打好关系,人际交往也是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院长提醒说。
“我明白了。”江有为点头离开。
刚出办公室还没有站稳脚跟,徐浩便从走廊那头撞了上来,江有为揉搓肩膀问。
“你在干嘛?”
“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你怎么跟农村的妇女似的,脑袋里只有听八卦嚼舌根。”
“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徐浩面带委屈地说。
“无非就是在工作和生活上的建议。”
“没意思,我还以为你要被炒鱿鱼了呢。”
“你这么想让我成为无业游民?”
“我只是想看你窘迫的模样,今天的病人你来处理。”
徐浩扔来几份书面报告,基本都是年轻人因为熬夜亦或者长期低头玩手机导致的颈椎和肩膀疼痛问题。江有为不愧是从重点院校毕业出来的高材生,他的大脑很快思考出相应的康复方案,通过正确按摩或粘贴膏药的方法可以快速帮助他们减轻疼痛,恢复身体功能。
进入电梯在诊室找到正在等候的病人,江有为让他趴在白色床上,在家属面前演示了几遍按摩手法,“只要坚持两个月的时间,颈椎的阵痛就会逐渐消失,膏药每隔二十四小时更换,建议时间挑选在洗澡前后,你今年也才二十几岁吧?正常来说骨骼不应该错位到这个程度。”
“还不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驼背再加上低头玩手机,头跟乌龟似的往前伸,现在身体跟条曲线一样,你真的想老了之后变成土地公公?这两个月,我要没收你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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