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绪崔家的后人,是三朝的勋贵,封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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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始劫以来,历遍种种艰深苦辛。

男人这句话说的安然,是刻意掩去了心绪的平和,原本这样问话对于伤者来说,最是不惊扰的合适语气。

可就是这样的不惊扰,不带丝毫情绪,让江小蛮惶恐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即便是她处心积虑、一手促成,可到底是女孩儿家损毁名节。虽然不盼着提耶就这样一夕之间改换心肠,可至少,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就连女医羊环,方才来相看时,言语中都有动容不忍。

而偏偏是他,何以言谈间还能维持自如,若是不知情的人在旁,说是他两个毫无瓜葛,他只是个医术高明的妇科圣手,也是毫不违和的。

眼中有雾气弥漫,她也不愿去求证,只说:“不必管我了,将伤药留下,你自去楼下吃些早膳吧。”

提耶听了,手下一顿,将那方盒药盏连同药具纱布一并放置在塌侧,立在她身后,却是一时也未离开。

他望着锦被外的如瀑青丝,秉承着一贯的谨慎态度,也拿捏不准被中人现下是不是真的不愿看到自己。

他长眉微锁,转身去了桌案边,用手试了试茶水的温度,是已然冷彻的,看来早上自己走后,这屋里确是再未来过人的。

的确是她早有设计,连侍从仆妇都早已交代好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逃脱,被她瞧上了,不论愿意与否,都由不得他自己了。

这么想着,心头难免生起一丝不快,这种被人掣肘胁迫的感觉,不会有人喜欢的。

然而这般心绪只维持了一刹,在转头望向内室时,油然而生的更多的还是不忍和怜惜。

何以至此,堂堂一国公主,要不惜以这样难堪的方式,执迷到如此。                        

                            

诸般念头纷乱,到底是化作一声叹息,他放轻了手脚执起茶壶,又是一声轻问:“是我疏忽,这等事,还是该交由女医来做。”

脚步声渐远,在将将要出门时,身后传来一句闷闷的低呼声:“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提耶开了门,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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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寂静,地龙不如夜里烧的热,空气中稍觉凉冷。

江小蛮试了数次,都没能成功为自己敷药。

一次次的尝试间,她忽然发现腕上那对莲花纹银镯子,不知何时竟是挤掉了一只。

那是母亲离世前为她准备的及笄礼,交由姨母莲贵妃保管,直到月前才亲自交到她手里。虽是带了不久,对她来说,自是有一重无可替代的意义。

床榻太过宽广,锦被衾枕又不知何时被人换过了,她撑着胳膊,细细搜索了数圈,却只是毫无所获。

到底去哪里了呢?又不是耳铛之类的小物件,怎么就寻不到了呢。

一时间急的也不顾伤势了,身上只着单衣,撑着手从塌上滚落下来,又去床栏脚踏边一遍遍来回搜寻。

可是,就像她无力阻止母亲的暴亡一般,明明这两日吃胖了,镯子不抹香油该是更难取出来才是啊,怎么就会翻来覆去消失不见了呢。

许是屋内实在过闷,窗沿被人开了条缝隙,此刻,正有些微冷风涌入。其实也只是些残风,可吹拂到她单薄衣衫边,却觉冷厉刺骨入髓。

江小蛮忽然想起,上一回在鸿胪坊时,她执意要将这莲纹银镯褪下来,递一只与他诉情,却是因为自己过胖,先是被卡在掌边。后来好不容易拿了下来,却又被他毫不留情得推拒回来。                        

                            

一次次,一遍遍,从相识到而今,明里暗里,纠缠剖白,她究竟已经说了多少次“喜欢”、“心悦”,可是又得到了什么。

记得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只要她一哭,就会被温柔得抱入大人的怀里。而母亲走了,姨母虽然霸道脾气也古怪,对她的护佑却还是不容置疑的。莽山上清苦,韶光姑姑、梅儿还有滢姐姐,也都时常来伴她,哪一个也不曾舍得叫她伤怀丁点。

十四岁那年,在山间沟壑的芒草边,第一回  听到那磅礴苍凉的筚篥声时,她就为其中的气势意境所染。分明她从小懒怠,没有习过琴箫一类,可在那秋意遍染,枫红满山的日子里,她觉着,自己一下子便听懂了乐者的魂。

秋冬春夏,从十四岁到及笄前,每日黄昏,她便漫山遍野地去追寻那悠长乐声,沉醉其中,还未长成的稚嫩心扉,头一次晓得了,原来这世上真有伯牙子期之情。

高山巍巍,江河洋洋,那时的江小蛮念着在老翰林那儿偷懒贪睡时听来的两句,只觉自己真个要成了砍柴的钟子期,世上竟能有这样令她着迷的乐声。

直追寻了一个四季,山中日月轮转。那一日秋水长天,江河边黄芦漠漠,她从坡上跌撞着滚落,电光火石中,落入一人宽厚胸怀。

抬头相望,只一眼惊心动魄,误尽平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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