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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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趁我等睡着停船靠岸?!居心何在?!”

船东委屈说:“这位姑娘说内急了,正好看见这个庵堂。我等是男人,又不能多说啥,便停了。”

“她这是要去做尼姑,你没看出来?”

船东摇头。

“闺女,这是不可能的事!”秦基业苦苦劝解说。

“姐姐,好姐姐,”秦娥泪流满面,拽住丹歌的另一只手说,“你好狠心!就是要走,也得告知妹妹一声吧?!我们姐妹一场,生死关头过了多多少少,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吧?!”

宝卷却雷霆万钧,吼道:“让她走!轰她走!撵她走!”

众人劝住他的同时帮师傅父女阻止丹歌上岸。

“没用,”丹歌说,“除非砍了我的脚。”

秦基业说:“闺女,何苦,啊?!实在要出家,不想出嫁,师傅给你在桃李坞盖座小庙如何?!”

丹歌还没表态,小骈枝叫嚷道:

“哎哟俺的好师傅,这个你可从未说过!我舅舅知道这个,多半不让你们投靠他去了!”

敢斗笑着拉他到一边,告诉他那是随便说说的,不当真,目的是先阻止丹歌出家再说,一旦出了家,就难以找回来了。

丹歌暂时消停了,继续行船,从严子陵钓台下穿过。众人仰望头顶,就见一个高台,对面还有一个高台,东西对立,犹如天老地荒的夫妻一般日夜相守。

敢斗提议上去看看,秦基业使眼色不让。船东给吓坏了,说没啥好玩,就是一个野老,不知道为何就出了名,连这个山头都取用他的名字了。这个学述最清楚,说:

“严光先生字子陵,少年读书时与刘秀同窗。后来刘秀当了皇帝,把他接到京城,炫耀壮丽的宫室,威武的禁军,如云的官员,要他留下来做官,但为他谢绝了。后人为了纪念他耿介的品质自由的风范,就把他从京城逃回来隐居钓鱼的山头叫作严先生钓台。”

“上头啥都没有,就下头有个尼姑庵,刚才这位姑娘要出家的便是。”

秦基业不想就丹歌忽然要出家的危机多说什么,见有了现成的话题,便让众少年说说这么个怪事:

“瞧见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仅仅靠着拒绝做同窗皇帝的官员,逃到此处以钓鱼为生,就为后世敬仰如此,倒是为了什么?学述,你说说,你最懂这个。”

“这个我也不甚了了。”学述烦恼说。

“这不可能,你啥都懂嘛!”晋风说。

学述说:“姜太公钓鱼还可以理解:是为了找到明君,重整天下,变乱世为治世嘛,受后人敬仰,良有以也。可这个严光严先生啥也不是,历史上也没啥值得一提的功勋,后人吃了闲饭,倒把他敬为古圣先贤之一,这就不可理解了。”

“好吧,你都说不好理解,可见这个所谓的严先生实在微不足道。”晋风说。

“多半是因为光武帝宽宏大量,不相为难,所以才有了严先生的名望。”敢斗说,“也就是说,崇敬严光实则虚晃一枪,是表面文章,真正的目的是讴歌光武帝。”

众人素来佩服敢斗的机智,现在见他在文理上也另有一功,都以为说得不错:

“原来如此!”眼看就要结束这个公案,但秦娥有言要说:

“各位大多数在官商家里生养大,看问题自然以天子为重。本姑娘就不同了,打小生在街巷,长在民间,虽然吃住都在王侯楼,但那个王侯楼何曾有真正的王侯光临?基本都是中等以下人家,甚至贩夫走卒得了钱,也能进去大撮一顿。那是个热闹的所在,男女老少,鸡鸭牛羊,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好戏天天都在上演。”

“对对,我呆过好些天。宝卷兄,你也呆过,可你后来逃走了。”

“是的,俺逃走了,”宝卷话里有话说,“可绝不是为了回长安看那个后来主动勾搭上贼王李璘的骚货!”

但给他骂成骚货的丹歌连个正常的反应也没有,只顾痴呆呆看着远去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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