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下)(2 / 2)
“记得末将禀告过建宁王殿下了:我是李大帅人马,李大帅是今上节制的,末将只须将这里的情况报知在汴州待命的圣人斥候,就算大功告成了,没必要千里迢迢去蜀地,李大帅也不会同意的。”
“那么本王可以暂借阁下的兵力了。”建宁王说。“殿下的一言一行末将都极感兴趣,否则就不让部属记下画上殿下的实录了。”
说到这里,让那个文士模样的手下继续写继续画,写画建宁王最新的言行。
“实录是记录帝王行状的文字,而晚辈并非帝王。”李倓去看过文士写画的东西,笑道,“所以,索将这么做,足以陷我于不义了。”
索从谦笑道:“可殿下是王,也是啥‘下’的,从此‘下’到彼‘下’,一步之遥嘛。”
“殿下是殿下,陛下是陛下,其间不止隔了十万八千里。”建宁王一脸严肃说,“切不可混为一谈,更不可悄然以这个指代那个,否则就是有用心。”
在丹歌-真如、秦娥看来,在边立功、晋风看来,甚至在秦基业、翻雨看来,索从谦唯唯诺诺,平平淡淡,便轻易把建宁王的纠正含混过去了,其间隐藏的危险现在也许没事,但以后就难说了。
但只有敢斗忽然意识到:没有人会愚蠢到当众把不是秦叔宝的秦基业当成秦叔宝,把不是飒露紫的大白马叫做飒露紫,而建宁王显然比一般人聪慧得多,其当众犯那样的差错,显然另有目的:“多半是试探索从谦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吧?”
建宁王要做的事太多,要说的话也太多,自然没工夫体会个人内心的想法。现在,他转而问秦基业下一步欲做什么。
秦基业说:“回禀殿下:这个很是显然,在下当初向杨国忠承诺把杨去尘带到江南,向谢品章承诺把谢宝卷带到江南,向封雨亭承诺把封驭带到江南,那么现在,在三位王孙给王不换掳掠去献给安禄山的情形下,秦基业别无选择,只好率手下少年尽快抵达到洛阳,通过种种关节和智谋,尽快救三人出来。若是实在不能,在下只好以自裁来谢罪。”
“很好,晚辈作陪秦师傅和秦师傅的少年,去洛阳看看不是大唐天子坐镇的东都在安禄山手中变成啥模样了!”
索从谦说:“至于末将,恕我不奉陪秦师傅师徒了,奉陪也是多此一举,既然建宁王殿下也要去洛阳。”说到这里,停下,不理会建宁王微笑着瞥了他一眼,当作没看见。
“索将,你我一起去大唐的东都吧。”秦基业替建宁王劝说索从谦,“毕竟,王子殿下的兵丁太少了。”
索从谦道:“说起来,末将在这一带遭遇秦师傅师已属天大的奇迹了,保定秦师傅师徒一路走到现在,如愿以偿找到丹歌姑娘等人也是应该的,但下一步,秦师傅师徒要去冒险救人,而末将别有差事。是太上皇通过圣人,圣人通过李大帅交付的大差事,末将不敢怠慢,只好努力做成。”
建宁王沉吟有顷说:“好了,索从谦,本王建议你放弃寻找五彩之气对应的人物。或者可以干脆说,找到了,你找到了,我找到了。相对应的,或许是安庆绪,他是逆贼安禄山之子,手下有大量兵马,老贼一死,他便是践位的僭帝。
所以,太上皇或我父皇追究起来,你我可以说应在此人身上。若是索将还觉得不够让人信服,还可以说同时应在王不换身上。王不换这人更不简单,据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居然轻易做到叫李猪儿麾下甲士对他高呼万岁。”
索从谦说:“只是二圣知道这个,信还是不信,尚未可知。”
“索将是专事绣花的妇人么,为何这般啰唣?本王下令索将追随本王去洛阳,专等安庆绪、王不换一举刺杀安禄山,乘势杀灭伪燕国的中枢官员,如此便等于消灭所谓的大燕国了!这是不世之功,索将若再犹豫,不然战机丧失了,二圣得知了,很可能龙颜大怒!”
索从谦说:“万一那些人刺杀失败了,殿下与我合兵一处潜进洛阳也是徒劳无功的事儿。”
但秦基业接茬说:“这个索将多虑了,到了洛阳,你我和殿下都在暗处,可以隐秘接洽身在燕营心在唐的伪臣,比如黄幡绰,掌握安庆绪、严庄、李猪儿和王不换是否果然成功刺杀安禄山,若是不成功,便趁着安禄山侥幸躲避刺杀的侥幸心理,猛然出击,进行新一轮刺杀。”
“正是如此,没错,甚好!”建宁王英气逼人说,“这般做成功了,这场反叛便提前结束了,我等建立了天大的功劳,足以载入史册,名垂千古了。”
索从谦勉强点头说:“好吧好吧,既然末将碰见了建宁王,便略等于陛见了圣人,只好改弦更张,惟殿下的命是从了。”
众少年很是激动,巴不得这就东进去洛阳。但索从谦说,“这些殿下说的,我得把它记录下来,以便作为凭证,免得以后碰见二圣,无法交代。”
这个太让丹歌-真如担心了,也叫秦基业师徒感到异常,敢斗不言不语,借以进一步观察建宁王的举措,没想到他当下便同意了:“我同意,记下来,以便将来有个凭证,不然索将终是勉强迟疑。”索从谦便让手下文吏当真写下来,还要建宁王画押。
这下,建宁王勃然大怒了:拔出刀来,狠狠砍下一截碗口粗的树枝:“索从谦,大唐尚未覆灭,你对本王略微尊重一点也没甚难的!”
“殿下息怒。”索从谦不慌不忙说。
“我发怒了?这没错。”建宁王尽量克制自家,“我发怒,不是为了自家言行给人记录下来,而是你索从谦竟然借此拖延时间,等于不服从我征用的你的队伍,等于拒绝本王的指挥,帮助大唐完成最关键的一击。”
“不是我不从,王子殿下,”索从谦辩解说,“实在是太上皇让我来看看那个谋反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圣人让我来看看那个谋反的幼弟是否还活着。我擅离职守,脑袋便掉地了。我没有两个脑袋,大王却有两个圣人。二圣都在等消息,来自殿下的消息,来自末将的消息。”
“好了,不说这个。”建宁王说,“你的人马我借用定了,你反对,你离去好了。”
索从谦只得唯唯诺诺,不再言语。
“接下来,派出斥候找觅最合适的渡河地。”说了,建宁王把差事交付他的手下。
“不久的过去,在石堡山,这同一个索从谦可是慷慨激越的,可是奋不顾身的,可是为了李唐官军的名声,可以牺牲掉秦娥等女娃儿们的性命的。”
默默观察着一切的敢斗在心里说,“一句话,如今这同一个索将变得前后不一样了。显然,没有来自上头的意思,此人是不敢冒这么大的险的。或许吧,多半吧,建宁王此举成功,便成为今上的太子了!没错没错,这位与我年岁相仿的大唐王子,在我看来几乎就是少年秦王的再生或附体。”
想到这里,敢斗忽然有了计谋,于是悄然偏离这个地方,去到建宁王的手下那里,打探建宁王何以离开灵武今上身边,只带着五十武士便来洛阳东南寻找五彩帝王之气了。
他走得沉稳隐秘,没有发现正在草丛里与自家夫人小别胜新婚的鱼二和元宝,几乎踏到一张□□的背脊上,坏了人家的俗务。自然,几乎给踏到脊梁骨的元宝跳将起来,嚷道:“我说敢斗兄,你走路为何不长着……”
发现夫人银钗几乎□□着胸膛,便重新扑上去紧紧搂着她,不让不相干的人瞥见乍泄的春光。
敢斗面红耳赤,尴尬说:“娘的,恰才你还在听师傅与建宁王和索将说要紧话,为何这会子倒与弟妹戏上了?莫非世间竟有两个元宝?”
说了,小心翼翼朝边上走,唯恐一不留神,踩到鱼二□□的屁股蛋上。孰料前头树丛反而探出鱼二的脑袋来,甩着双手说:“别过来敢斗兄!切莫过来,不然我哪天也坏了你和秦娥姐姐的好事儿!”
敢斗苦笑,从更侧面走,喃喃说:“你俩个虽说情同手足,可毕竟有了各自不同的夫人,所以与自家夫人玩耍,也不必挨这么近嘛!莫非一个哼哼了另一个才会唧唧,或一个唧唧了另一个才放下心来专注于哼哼?”
他以为绕个小圈子,重新再往前走,就可以避开误闯误撞别人的禁地了。但侧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略一看,却是封驭的夫人采菱和俩姐姐,即淘乐和万安正举着砍伐下来的带着叶子的桂树枝儿,而树枝的另一面,有隐约的两个人儿,一个是□□的,但给蒸腾的热气裹着,如同穿着白色衣裳一般,另一个虽穿着衣裳,却在给明明□□但不显□□的那个人擦拭身子。
他愣住了,刚要确定什么,不料采菱叫喊道:“别探头探脑,没见过尊夫人秦娥光着身子沐浴?!”
话音刚落,正在给解愁搓澡的晋风嚷道:“天下女人一个样,看啥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