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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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个,敢斗便骤然猜到建宁王身为圣人王子身为国家砥柱而不得不来此地的缘故了,于是说:“而原本这个帅位,圣人是要给予建宁王的,但考虑到广平王是长子,建宁王不是,所以给了广平王?”

“正是正是,”曹二毛说,“圣人和山人都担心建宁王得了帅位,便尾大不掉了,将来不得不以他为太子,好比武德年间,秦王,后来的太宗皇帝等于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太子李建成因没有兵权,身为太子反而受制于秦王。”

“可以说,”敢斗说,“在大唐,但凡掌握天下的兵权,便能成为后来的皇帝陛下。”

“可不是嘛!可惜啊可惜,山人李泌说服圣人我大唐有过太宗皇帝的玄武门夺嫡了,有过临淄王的夺嫡了,若是建宁王再度夺嫡,大唐此后的储君就人人自危了,西晋骨肉相残的惨剧必然重演。

这个别人说了当然对建宁王不好,可惜啊可惜,建宁王听到了,一方面感谢山人为大唐千秋大业献纳忠言,另一方面哀恳圣人把天下兵马大元帅授予兄长广平王!”说到这里,曹二毛满面是泪,叹息连连。

“确实可惜,但也可敬。不过好兄弟,请你告诉我,为何建宁王殿下没有成为兵马大元帅之后,只能带着五百骑兵,其中包括你,出来探寻五彩帝王之气之下有什么人正在妄图成为天下主人。”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曹二毛抹泪说,“反正找到的人若是正好应了那股所谓的彩气,便是天大的野心家,便是该死的狂人,迟早与安禄山一般祸乱天下贻害黎元。”

敢斗全然明白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喃喃说:“圣人的意思原来是:建宁王,你去看看,在我大唐,若是有人,包括你,胆敢超越建宁王,你的王兄,大唐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妄图成为天下共主,则必然是我大唐的公敌,搜到了捉住了,抓了灭了杀了!”

“不可能!”曹二毛喃喃说,“王孙什么人,为何说这般无凭无据的话儿?!”

“兄弟,好兄弟,你好好想想,”敢斗说,“为何偏偏此时此地,来找五彩之气的不光你们的建宁王,为何连李光弼大帅麾下的骁将索从谦也给差来了,据说还是太上皇要圣人这么差他来的。”

曹二毛也惊呆了,稍顷,他忽然大声喊叫:“兄弟们,都过来,好好听听这位王孙的最新发现!”

那些疲累的士兵懒洋洋的,没太大的反应。曹二毛急了,重新叫了一遍,于是有些过来,有些还是没过来。

最终,曹二毛说:“攸关殿下的生死,攸关我等的生死!”

这下都来了,来的人之中还包括刚从北岸撤到南岸的其余骁骑。这不是敢斗需要的场面,但场面已然控制不住,说不说都骑虎难下。幸好忽然,建宁王另一位副将,稍微年长一点的,骑马过来,对准敢斗,大声喝道:“王孙什么人?!”

“建宁王殿下正在与之说话的秦基业徒儿和女婿。”

“公子到这里做什么?!”

“听取建宁王殿下的英勇故事。”

“是否还说听罢便要加入殿下的队伍?”那副将下得马来,凑近敢斗说。

“大哥怎么知晓我说过这个?”

“不是我知晓的,”那副将指点远处的建宁王说,“是殿下猜到了,让我来问问的。”

敢斗难以置信,眺望几百步开外的建宁王,发现他正在看自己,同时伸着一根手指,再三晃动,仿佛无声在说:“不要,王孙,不要说出你最新的发现。”

“殿下这是说不要什么?”

“这你知道。”那副将说,“殿下见过你,从你灵动的神情猜想你与他本人一般睿智。殿下方才忽然发现你不见了,知道你来这里了,而你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探听殿下为何给差离圣人身边,仅仅带着五百人马,来寻找所谓的五彩帝王之气。”

“好一个千载难遇的少年王子!”

“可惜可惜。”那副将情不自禁说道。

“是啊,实在可惜,”敢斗心里有了大哭的感觉,“没有当上天下兵马大元帅,给差来找他自家来了捉他自家来了!”

“不是他自家抓自家来了,”那副将说,“而是他来了,要给找他杀他的找到杀掉了!”

“如何是好?!”

“那个姓索的胆敢有所举动,立马射死他,——殿下的养由基不止一个,都在四处待命,寻常人不可见,包括王孙你!”

敢斗这才放心,正要返回去,却看见不远处的树林边,边立功正在沉吟什么观察什么。为了获悉他是否有所发现,他便走向边立功。边立功显然也在注意他,便也朝他走来。俩人相交了便说起话来。

敢斗的发现让边立功既震惊又赞叹,震惊的是建宁王或许要面临玄武门之变,赞叹的是敢斗,读书不多但机警异常的刘金斗,通过建宁王率五百骁骑来此地探查五彩帝王之气应在何人身上,竟然发现了建宁王给遣出灵武小朝廷的原委。

敢斗也激赏边立功,说他也在索从谦推拒建宁王征用他的兵的语气里发现他有二圣作后盾,有恃无恐,以贱犯贵,以下犯上。

“所以我以为树林里必有索将的人马潜伏,便装着吟诗,去边缘看了看,没想到里头却是殿下的部从,——原来,殿下对自家的处境早就有所察觉有所防备。”边立功说。

“大好!”

“可是我担心索将也有防备,”边立功道,“说到底,他的人马多,压倒性胜过建宁王的,——仅此一项,可见殿下处境,朝中的,这里的,都岌岌可危!”

“依你,如何是好?!”

“赶紧把情形告知师傅,还有建宁王本人。师傅不知,不等于殿下不知。最好的最好,是忽然来了贼兵,如此则索将即便兵力占优,也不得不撤除正要付诸实施的计划。”

“就丹歌姐姐所说的情形来看,过去不多路,便是安庆绪二万人众截住李猪儿、王不换的滋村。我想,这么想:安庆绪撤走后,若是不想叫人渡河追踪干扰他的好事,一定在对岸布置下相当兵力。”

“对对,定然如此。”边立功说。

“我估计滋村据此也不远,你我不如就地放一把火,让滋村对岸的贼兵赶紧赶到对岸,如此,索将的当务之急便不是火并而是御敌了。不对,等等:索将有没有可能先火并再御敌?”

边立功说:“可能性不大:林子深处有建宁王的人马潜伏,他不敢在情况未明之前贸然下手。怎么烧火?”

“猪羊二人正好在煮斑鸠肉,而今又是天干地燥的冬季,引火烧火太容易了,——还可浇些油脂在地上,以便迅捷烧成一个焰火世界。

诚如敢斗说的,猪羊二人装作不小心,把火给烧起来了,烧的是刮刮杂杂的大火,很快便蔓延开来,——浇到地上的都是积攒下来的动物油脂,很能引火的肥油。当然,三股不同的人马在火势失控之前便撤离了,到了另一处林中,还是汝水南岸。

林中,两个黑厨子精心烹成的斑鸠到了建宁王手里。当然,索从谦手上嘴里也没闲着,俩人吃着说着,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索从谦坚持以为这里有应五彩帝王之气的人物,虽然尤可怀疑的安庆绪走了,尤可怀疑的王不换也给他带走了,但去的去了,来的还会来,来的是究竟是何人,尚需等待,不然有负二圣的托付。

没想到建宁王大无畏,索性把自家身处的境遇予以说明了:“要不索将索性把本王当作那个应了五彩之气的狂徒给捉了,或者就地正法,或者解去灵武?”

敢斗几乎叫喊出声:“太妙了,建宁王索性把问题敞开,等于把索从谦陷于尴尬之地不义!”

当然,他没有叫喊出声,只是狠狠搂着一把边立功。

边立功也激动了,几乎眼含热泪,回看敢斗的眼神分明是左在说:“太好了:显然,从现在开始,索从谦解决建宁王只能暗杀,不能明杀。”

需要说明的是,现在,众少年中的敢斗、秦娥和边立功等人此时已重新聚在自家师傅师娘边上,而秦基业还在参与建宁王和索从谦之间关于合兵分兵的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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