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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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屿跪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丁点动静,他的双腿早已麻木,掌心冰的僵硬,那森冷的铁门被他握了许久都不曾温过一瞬,就如千顷的冰原,顺着四肢百骸将那颗跳动的心脏也活活冻死。

“哎吃饭吧”一只磕破了角的粗瓷碗,盛着大半碗带着焦黑锅巴的米饭,顺着门洞递了进来,湛屿没有去接,依旧保持着跪立的姿势,不说不动像尊石像。

那送饭的狱卒想必是个心善的主,叹了口气将那只破碗放在了地上,嘀咕了一句,“临死之前吃顿饱饭,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说完也放了一碗在江予辰的牢门前,摇着头脚步沉沉的走了。

待湛屿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道佝偻的瘦小背影,拎着一只竹编的篮子,投在墙上的影子却异常高大。

不知过了多久,湛屿的躯体逐渐昏沉,似要承受不住这长久的跪姿,整个人微微的打着寒颤。这牢里的气温是越来越低,想必应该是到了夜里,失了灵力没法护着体温,湛屿跪坐在地上想要紧一紧衣领,然而僵硬的双手却笨拙的过分,拢了几次都拢不到一起。

就在他做着这些的时候,那些带走江予辰的黑衣人,再次将他拖了回来,不过去时完整光鲜的一个人,回来却是满身伤痕血痂斑驳。他们像扔一件破衣服一样,随手一甩,江予辰就如一片落叶带着凄婉的枯萎飘落在地。他们锁好牢门临走之际,还踩翻了那少的可怜的半碗焦饭,空了的破碗在地上骨碌碌的转着,发出颤颤的瓷音。

湛屿焦急的跪爬过去,死命的想将头颅从这空隙中穿过去,他看不清江予辰的面容,就见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身上,像张刮烂的渔网,露出底下狰狞交错的道道伤口。那些伤口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汩着血沫,垂落在地上的一只手,五指早以肿胀的如萝卜一般,皮肤透明油亮的像张浸了油的薄薄宣纸。

他就这么没有声息的躺着,湛屿甚至都看不到他胸口的微弱起伏,“予辰”湛屿哽咽道“你能出个声吗让我让我安个心”酸涩的一块堵在心口,每说一个字,都会加剧一分,最后汇聚成一道汹涌澎湃的巨浪,袭上了眼眶。

湛屿就这样将脸颊卡在缝隙里,谨慎着呼吸盯着那抹残破的灰白。静悄悄的过了许久,久到湛屿的脑袋缺了氧,那透明的指尖才微弱的动了动,虽然只是小幅度的一瞬,湛屿也看的是真真切切,他狂喜般的激动,震出了眼眶中噙着的眼泪,“予辰”嘶哑的嗓音满含着喜悦与心疼,腮边滚落的两道泪痕,让这个从来流血不流泪的少年,平添了些许侠骨柔情。

江予辰那下无意识的抽动,只是疼痛的牵引罢了,他早就昏迷不醒,过度的折磨只能让身体选择休眠意志来自保,否则整个人就会在痛海倾覆中精神崩溃。湛屿就这么靠着铁栏杆守着他,虽然隔着几步的距离,但却是最近的了,他就这样眼神空洞洞的,没有聚焦的盯着,仿佛这具躯壳中的灵魂早已飘散了一样。

这一晚,江予辰昏沉的没有再动过一下,湛屿睁着空茫的眼睛枯守了一夜。

刑司外已是日上三竿,囚牢内暗无日月。

倏尔外边传来几句谈话的杂音,湛屿耳朵失聪听不真切,酸涩的眼睛眨了又眨,牵动的眼底水光一片,眼尾薄红。

一阵铁链的撞击声,那扇锈涩的铁门被打了开来,“今天轮到你了,起来跟我们去一趟吧”那押解过湛屿的狱卒,懒洋洋的甩了甩手中的短鞭,一脸的疲惫倦怠,好似一夜没有入睡的样子。

湛屿耳朵嗡嗡作响,听的断断续续的,艰难的转动那僵硬的脖子,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见他不说话,那狱卒的火爆脾气骤然又起,抬手就抽。

疼痛是最好的刺激方式,湛屿登时眼神清明,蹙着眉看着震怒的狱卒,一点火气悄悄的窜了上来。

“耳朵聋啦,小爷让你起来受审,你装什么死”那狱卒又重重的抽了几下,解了气才侃侃的收了手,“拖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撸胳膊挽袖子,凶神恶煞一般的将湛屿提了起来。

湛屿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个子已经比成年的男子要高了,拽着他领子的那位必须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窜的跟只竹竿是的”

湛屿很是厌烦别人这样拽着自己,遂一拳挥了上去,打断了那名狱卒的一颗门牙。脸颊的剧痛与满嘴的鲜血只是稍稍的让那名狱卒呆愣了片刻,转瞬便亦是满脸暴怒,刷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那闪过的极光晃的湛屿眼前一白。

湛屿虽然因这铁栅栏封锁住了灵力,不过他体格强健,肉搏格斗亦是身经百战。四名狱卒在这狭小的囚室里联合围攻也没有讨得半点便宜,反而被打的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再一轮将那四个废物撂倒在地,湛屿早已满额热汗,一滴汗珠自英挺的鼻尖滚落,啪的砸在了地面上,溅起一圈薄薄的水雾。

许是激烈的打斗惊到外面的人,一道银白的锁链自虚无之中破空而来,湛屿没有灵力避无可避,急急的后退了几步,却不想退到了厚实的墙壁之前,那道呼啸着灵压的铁链牢牢的缠上了身体,层层箍紧将他困了个牢靠,湛屿不堪这灵压的霸道双膝跪地,桀骜的仰着头怒瞪着前方虚无的黑暗。

见湛屿被铐牢了,四名狱卒纷纷从地上麻利的爬起,那名用鞭子抽过湛屿的狱卒,揉着胳膊喊道“我操他娘的,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敲断你的骨头带走”

两名狱卒推搡着湛屿出了牢门,还不忘在后头狠踢他的小腿,湛屿隐着怒火一一忍着,只是这一路频频回头去看昏迷的江予辰,走的极其不情愿。

湛屿被绑在十字桩的刑架上,旁边的炭盆燃烧的很旺,熊熊的热浪温暖了湛屿苍白的脸,一抹薄红浮现出来,唤回了整个人的勃勃生机。

尚兰卿揉捏着眉骨,整个人颓废疲倦,虽然阖着眼眸也能感知到他静默的恼怒,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冻的周围的空气都浮动着片片雪花,“说吧为何残杀我云莱门下弟子”他一边说一边死死的捏着眉间那层皮肉,力气大到周围都泛起了薄红。

“我没有杀人。”

“人证物证聚在,你再狡辩也是白费口舌,我劝你还是早点招供,换个体面点的死法”尚兰卿总算放过了那层皮,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

湛屿倏尔冷笑,说道“人证物证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弄来的人证物证”

“好啊”尚兰卿端起茶碗,刮了刮浮在上面的茶叶,说道“给他念念”

立在他身边的一名黑衣随扈,随即展开一道冗长的供词,没有半分情感的宣读了一遍。湛屿越听越想笑,越听越愤怒,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听完了十几页的供词。“我说尚宗主,我湛屿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用九耀剑诀杀了那么多云莱弟子吧你是不是对听雨阁有什么误解这九耀剑诀我师父都不曾参悟通透,你以为我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能熟练到用它来残害无辜”

湛屿口中所提的九耀剑诀,是听雨阁门中一本仙法残卷,最初它还是本完整的,后来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撕去了一半,丢失的那一半为高阶功法,其中就包含着威力最大的究极招式。

差不多三四代了都没有人有天赋参悟出后半本,门下弟子只能修习前半本残卷,练一些入门心法御剑法门,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将那残本修习透彻,但湛屿却修习的出神入化,连沈傲都暗叹不如。

湛屿继续说道“还有,你说江予辰招厉鬼助我,这也说不通啊,既然我都会九耀剑诀了,何必让他出手,我一人岂不能杀光你云莱满门这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的供词,不会是你想破了一夜的脑袋想出来的吧”

湛屿实在想不明白,把听雨阁的九耀剑诀添进去有什么用,如今修真界早就没有人能亲眼见到九耀剑式的光彩了,学些入门心法难道还能危害天下不成再说这无极观捉鬼驱邪,还没听过有能操控厉鬼这么荒谬的术法,这尚兰卿脑子莫不是被驴踢了,编排的都是些什么天方夜谭的诳语

尚兰卿大概是头痛欲裂,一直雾眉紧蹙,看着湛屿的眼神也不是特别的集中,“你师傅就没有告诉过你”

湛屿不解道“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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