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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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南栖面有担忧,顿觉得手中托着的灵器像生命一样沉重。

“没什么,就是想送一样珍贵的东西给小栖。”姬如浣望着南栖的眼中泽波婉转,似有皎皎月光流淌,“因为小栖是姐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南栖听她这样说,端着的心也霎时落了位,笑着说道“刚刚还以为姐姐在交代遗言呢”

姬如浣望着她笑了一会儿,便垂下头去,将倏尔凄苦的面容隐没在飒飒的雪簌之下,她说“小栖,姐姐是真的心疼你”

南栖一边端详着手中的灵器,一边无可奈何的说道“要是世人都如姐姐这般就好了。都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也就不会活的这般累了。”

“小栖还在为昨日的事情,想不开吗”姬如浣问道。

“也不是”南栖说道“只是刚刚跟父亲吵了一架,觉得委屈罢了。”

姬如浣稍稍平复好心情,抬起满是雪沫的额头,说道“小栖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姐姐说,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能做个倾听者,也是好的。”

“姐姐真像这大雪里的一片灿阳啊总是能将照亮南栖心里的阴暗角落。”

她望着这个温柔的鲛人姐姐微笑,不经意间就将溢美之词吐出口中。但她毕竟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来,能将温暖入心形容成当空灿阳,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姬如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她似乎很是喜欢垂头盯着地面,卑微的就像一个腼腆的仆从似的。

今日的风雪实在是大的迷眼,南栖左右环顾了一番,发觉不远处的巷子里陈着一副方桌长凳,许是守城的士兵用来短暂歇脚的。

南栖遥指着那油布遮蔽的一方天地,对姬如浣说道“姐姐,我们去那里坐着说吧”

姬如浣循着她的指引,转头遥望了那处一眼,便点点头表示赞同,两个人就这样汲着越来越厚的积雪缓缓的往巷子里走去。

城门之上,巡逻的守卫有些恹恹的倚靠着城墙,将冻的通红的双手拢在嘴前呃气取暖。有些体弱的早已冻得是面无血色,蹲坐在背风处,哆哆嗦嗦的眼皮自打颤。

这些士兵虽然追随着漆怡海多年,南征北战的立下不少镇主的功劳,但是在这浊气四溢的情势下,谁也没有办法忍受这等饥寒交迫的困苦,再是锋锐的刀剑,也耐不住腐雨的锈蚀。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曙光的降临,哪怕这道微光遥遥无期。

南栖用袖子抹了一把陈上浮雪的凳子,将那些冰凉都扫落在地,然后牵引着姬如浣坐下,自己则大咧咧的端坐在另一侧,将那枚被掌心攥热的灵器端在眼前细细查看着。

刚刚接的匆忙,南栖没有仔细的瞧过这酒碗样式的灵器,此时借着巷子里晦暗的天光,只见这枚不过一片花瓣大小的青碧色小碗,里面竟然盛着一汪浅浅的海水,随着掌心的左斜,海水摇摇晃晃,波纹潋滟,待转到天光比较暗的时候,一轮清冷的霜月便缓缓浮现在碗底,好像这只碗装下了整座幽寂的夜空。

“好神奇呀”南栖对这奇景发出惊讶的赞叹,“里面真的有一轮月亮。”

姬如浣望着那枚佩戴了多年的宝器,柔声说道“这是我们鲛人用尽毕生的神力,凝结着月华铸造而成的。这外面盛放月华的是昆仑墟的灵曦玉,传说它能够封存记忆,保持灵体不灭。”

“灵曦玉这也是神界的东西吗”

“是的,那是一个,梦一样的地方。”姬如浣在提到昆仑墟的时候,脸上浮现了一抹神往。

“比你们原来居住的地方,还要好吗”南栖的表情很是单纯,是以问起话来又开始往姬如浣的心窝子里插去。

“嗯比我们所居住的东海,要好千万倍”

南栖转过头,望着姬如浣有些落寞的侧颜,说道“要是姐姐生活在那里就好了,一定不会再受这等屈辱与苦难。”

然而姬如浣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将面上的失落减去,反而一抹酸楚涌覆上来,将她的眉眼都染上了浅浅的绯红。

没有人知道,当年阖族被贬,有部分鲛人跋山涉水的前往昆仑墟求救,沿途环境险恶,伏兵重重,随行的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在半途死去。可当衣衫褴褛,饥寒交迫的族长,仅凭着一口希望之气游到昆仑冰湖的时候,那个梦一样的桃源之地,竟然悄无声息的关闭了禁制。

不管年迈的族长是如何在雪原上嘶声求救,哪怕因为频频的硬闯禁忌而被反噬的遍体鳞伤,那个传说中一项悲天悯人,恻隐众生的昆仑之主也没有出现过。

似乎所有的希望就这样将鲛人摈弃了,强权之下,没有一个族群敢站出来为鲛人请命,他们冷眼旁观着被鲜血染红的碧落海,看着那坠落在白沙上的泪珠,逐渐在兵刃之下暗淡了光泽。

这段求路无门的惨事,每当长老在年幼的鲛童之中提起,母亲都会愤恨的双眼通红。一个从未做过恶的族群,却要被强行冠上不服法度的重责,替那些真正在背后窃窃私语,意图谋反的恶族,充当那颗被斩下的头颅。

姬如浣起初并不明白这是何道理,直到她在夫君的口中学到了一个词杀鸡儆猴

原来不管它们做没做过,这只被宰的鸡,它们都是做定了。

“姐姐怎么不说话”

一声轻柔的呼唤,将沉浸在心殇里的姬如浣强行拉回到现实。她有些木讷的转过头来,薄红的眼眶就像沾染着露水的海棠色,楚楚凝怜又悲悲切切的。

南栖见她如此,顿时慌张,她说“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又惹姐姐伤心了”

姬如浣生硬的笑了一下,答道“没有,只是最近比较喜欢伤怀。”

这一路走来,姬如浣内心的不安随着每一天的日升日落而愈加弥深,似乎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正在山雨欲来。

若是从前,她无牵无挂的在人间游荡,保不齐哪一天就横死街头,无人殓骨,却也不会感到这般的压抑与不舍。如今真的是牵挂越多,就越是贪婪踌躇,她有了夫君,有了朋友,就再也没法直面死亡的来临了。

南栖淡然一笑,将那枚樽中月牢牢的握在掌心里,望着街上的积雪,有些落寞的说道“其实最近我也挺伤怀的。从我知道一个人,他过的很惨开始。自从遇见他,我每天都会想到他,渴望能见到他,我想自己能够对他好,是那种竭尽一切的好,可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伴侣,我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立场这样去做。”

“小栖,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吗”姬如浣问道。

南栖被问的有些心虚。若说喜欢,那是真的喜欢的,要说爱慕,也是有一些的,但她更多的,则是对他不公命运的一种悲怆与怜悯。她想象不出这样盛气凌人的男人,既然会是别人手中所向披靡的工具。

“我喜欢的,不是人”南栖心中骤起一阵酸苦,泪窝子便浅了,慌忙之间只好垂下眸来略作掩盖。

“不是人”姬如浣蹙眉问道“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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