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叹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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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释凝望着江予辰痛哭的模样,一颗早已浅薄的心脏随即抽痛成一团。

自这个漂亮的师弟来到自己的身边,直到他在业火穿心之下碎魂陨灭,鉴释都未曾见过他流泪的样子。

这个满腹心事的孩子,由生到死,都倔强的仿佛更古不移的磐石。

缥缈的灵体在情绪的波动之下忽明忽暗的,他很想环住这个缩在自己眼前颤抖僵硬的男人,可他早将毕生的修为与神魂都渡给了这座古刹,只为灵识不散,再看一眼他心心念念的孩子。

“予辰,这不是你的错,是师兄当初,对不起你”鉴释悲坳的说。

江予辰本是不堪重负的垂着头,乍一听到这话,更加懊悔的无以复加,他狠狠的摇着头,哽咽到语无伦次的,“不是的,是我是我是靖无月还有白宁,是我们是我们的错虽然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我我真的躲不开。”

潮湿的嗓音灌满了言不清的痛楚,江予辰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的对鉴释哭求道“您原谅我,求您一定要原谅我,我我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不想杀人,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我我,”

一瞬间的喉头拥堵,他颓丧道“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我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极度的疼痛就这样戳刺着让江予辰眼前模糊,他一边捶打着胸口一边焦急道“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有可他们的血溅在我的身上,胸口跟喉咙皆被靖无月的长剑刺穿,他们是因我而死的,可我可我也我也是被逼的。”

将那双颤抖的手无助的伸在鉴释的跟前,干净而修匀。

可他却痛苦的哀嚎着“我我不知道我这一手的血到底是哪来的”

端在身前狰狞的手指终是卷曲,江予辰缓缓的用其捧住胸口,低吟道“师兄我这里疼啊”

崩溃之下的江予辰,根本无法将这几世所发生的事都言个明明白白。

这天下的动荡,看似造孽的是靖无月,幕后助推的是白宁。

可他呢

他就真的纤尘不染,白璧无瑕吗

“是我间接的给了白宁重生的机会,是我忘记了对靖无月的感情,是我两世不听您的劝告,非要贪恋温情的陪伴,是我”

话到此处,泪珠簌簌,心如刀绞,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决堤的泪水纵情的肆虐在脸颊上,可就算他哭到不能自已,哭到肺脏抽搐,呼吸哽噎,也无法将这四世纠缠不休的因果一一捋清。

他虽然没有亲手染血,但是这九州大地上,哪一具尸骨不是因他而亡呢

鉴释望着他的无措与疼痛,亦是眼角含泪,可他这副模样既不能给他怀抱,也不能给予他足够的力量与温暖,他只能在弥留的最后之际,将当年的隐瞒,和盘托出。

“予辰,师兄虽然推演之法做的不糙,但是天道的深奥,亦不是我这样的大罪之人可以窥破的。”

鉴释用透明的指尖抚了抚江予辰凌乱的鬓角,仅管这么做对方根本感受不到什么。

“你这副神格,其实是靖无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江予辰本是在愧疚与委屈里反复的煎熬着,可当从鉴释的嘴里听到靖无月的名字时,这个涕泗横流的男人蓦地凝住了颤抖的身体,好半晌,才不明所以的抬起朦胧的凤眼,就这么怔忪而破碎的望着他。

鉴释的泪光闪烁了几许,终于下定了决心,表明了真相。

“当年在你身死之后,我去了苍梧裂隙寻你,那时我以为凭借着靖无月的强大是能够保下你的,却不想你做的真是决绝,大战之后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副冰冷的皮囊了。”

“靖无月那个蠢蛋,看似聪明,可有时候又愚笨的让人头疼。其实天道早就为他安排好了退路,虽然封禁神凤会拼尽他的神格,但是他曾在星河里得到过一粒上清玉莲的种子。”

安静聆听的江予辰,身躯猛地一个抽搐,脸上的木讷轰然碎裂,他疑惑道“上清玉莲”

鉴释点了点头,坚定道“对只不过他自命不凡,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江予辰“”

“说起来这莲种,似乎是专门为他而生的,一开始,靖无月将种子嵌进了你破碎的心脏里,却怎么也不发芽,我跟他想了许多种办法都没有用,直到靖无月承受不住天人永隔的悲坳,想要刨心随你而去时,那从心口流出的鲜血无意中滴溅在了种子上,才使得这堪比石头般坚硬的莲种发了芽。”

油然而生的一抹惕憟猛的击穿了江予辰的躯骨,破碎的心脏更加剧痛起来,“心头血,浇灌种子”

“是啊”

鉴释只要一想到靖无月这百余年的疯狂,他的心就跟着那悲壮的一幕震颤撕扯。饶是他当年再不喜靖无月的猖狂,也不得不为他的用情至深所震撼感动。

虽然当时若换了自己,他也会这样去做,但到底是自己抚养江予辰在前,二人有着多年相守的情感积累。

可他靖无月一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强大神明,能为一介凡胎的江予辰用情至此,这可不能单单仅用一个爱字来形容了。

他已经视江予辰为命,为活下去的支点,就好比庄稼离不开雨水,枝叶离不开盘根,所有鲜活的生命都离不开温情的永固。

有些人或事,是命中注定要篆刻进骨髓里的,是永远也无法忘掉抹去的。

而一旦这些命中之重轰然倒塌,那带走的绝不会是一具行尸走肉,很可能,是祸福相伴,生死相随。

“我在寺里守了一百一十九年,靖无月就在祭坛的深涧里,为你刨血刨了一百一十九年。”鉴释哀叹的说道“我虽然不愿意见他,可我很想见你,于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我会去寒潭看看你。”

“看着你一天一天的鲜活起来,也看着靖无月一日一日的枯萎下去。”

鉴释始终不能原谅靖无月的愚笨,是他的不开窍才让江予辰死心塌地的献祭了自己。可再多的埋怨也换不回他的好师弟了,他只能在尽量不正面相逢的情况下,去寒潭边纡解自己的思念,百余年的光景,他与靖无月就这么心照不宣的错开着。

“那一年的除夕,我在这殿里圆寂了,也许是心愿已了,也许是业障赎清,我竟然得道飞升了,可在临走之前,我唯一舍不得,就是你,所以我决定去带走你的魂魄,将你带离这场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

“只是我没想到,离了靖无月,又来了一只太古炎凤,哪怕你躲在佛祖的莲座下,这天道里勾沉的命格都能无情的找上你。”

江予辰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他一直在默默的消化着这些他不曾知晓的答案。从幻境里苏醒的那一刻起,他懵懂而无欲,是生是死对于当时的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未知的定数,从何而来,为何而生,前尘往事,他都无印象。

“无月”

但这一次,江予辰却耗尽了毕生的气力,去呢喃这两个伴随了四世的名字。

原来不是他成全了这个伟大的神明,而是这个用情至深的男人宁愿散掉自己的荣耀,也要换得他的来世安稳。

他本是一具凡胎,在人世匆匆也不过就是百余年的光景,可靖无月却有着与天地同寿的冗长生命,只要他想,什么样的爱人他找寻不到

可在归墟的时候,在人间的时候,靖无月的绵缠与强迫让他误以为对方只是贪恋自己的样貌,不然,他缘何这般苦心孤诣的要得到自己,哪怕是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来逼迫交换,哪怕是在床榻之上恶毒至极,也决不允许自己逃离。

他怨过他,甚至在不知情的时候恨过他,可他更多的则是无法原谅自己的恬不知耻,见异思迁,在湛屿与靖无月之间摇摆不定,左右逢源。

哪怕他们两个本是同一个人,是被宿命无情分割的正邪两面

靖无月再是错,他也只是错在用情至深,错在惊恐无助,自己每一世的成全,都无疑是在拉扯他那颗破碎的心脏,掏尽他剩余的骨血。

是他一步步将这个完美无缺的神明,一次又一次的碾进了污秽的泥沼。

江予辰佝偻的脊背崩的犹如一张拉满的角弓,积蓄到极致的力度在颤抖中轰然崩断,他终于承受不住,伏跪在鉴释的跟前发抖,不住的发抖,松散在额前的碎发每一根都在昭示着这个男人的绝望与可怜。

此时此刻,胸腔里积蓄已久的悲坳,却怎么也关拦不住,于是决堤成瀚海,将他无情的淹没,疯狂的溺闭。

“我这都干了些什么呀”江予辰疲惫至极的说道“他一心卫道,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封印神凤出渊”

“呵”

他无力的笑道“可我呢却用他辛苦舍命而来的神格,阴差阳错的又救了白宁一命呵呵呵呵呵”

“我这样是非不分的信徒,还有什么脸去指责他的冷血残暴”

今天好像锦鲤附体了,早上骑行差点跟三个骑者相撞,晚上开车又被一高尔夫擦了,咋地,觉得姐们今天很美丽,都想来舔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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