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1）

谢染含笑看她，打趣道，“那日还是姑娘先开的口，问我是不是在端王府里做事，我若是让姑娘猜错，岂不是我的过错？”

林黛玉想起那时候的光景，从第一天在漱玉楼上见他，到后来的荒草园遇见，都是自己率先猜错了，他好似没有否认，却也从未承认。如此一想，不免红了脸。

她正要开口，却听蜡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想必二人寻她不见，便要来找。

谢染也知有人前来，便低低说了一声，“下次得了空，我再向林姑娘解释。”

几句话的功夫，霜华早已瞧见了林黛玉，招了招手，高声喊道，“小姐！”

林黛玉赶紧上前一步，小声道，“为何这般高声叫嚷？仔细让别人听去，倒觉得我们太过喧哗。”

霜华被她一说，也不免低下了头道，“我俩找了一圈，不知小姐去了何处，心下着急。方才终于寻见小姐，这才高声叫嚷起来。”

蜡梅也跟着道，“小姐你去了哪里？让我们一阵好找！方才见你转入一片竹林，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被竹子精抓了去了！”

两人到了跟前，才看见后面还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两个，显然被那句竹子精引笑了。

蜡梅认出谢染的模样，不免在心里疑惑，这不是那日在荒草园中的侍卫么？正要向林黛玉求问，却见林黛玉正色道，“见了王爷，还不赶快行礼？”

蜡梅吃了一惊，赶紧拜下去。霜华也跟着行了礼，只是不知林黛玉何时结识了端王，也暗自诧异，这端王的相貌居然如此年轻。

还未将他仔细一看，二人又听林黛玉道，“在王爷府上叨扰一日，还望见谅。民女家中尚有别事，便先行告辞了。”

谢染点了点头，看着她三人转身离去。

蜡梅依旧是想回头再看一眼，却被林黛玉扯住袖子，只好愤愤不平地往前走。等到三人上了马车，林黛玉又好气又好笑地对蜡梅道，“这一路上听你嘀嘀咕咕，也不知嘴里说些什么。说出来让我也听听罢？”

蜡梅这才气鼓鼓道，“我方才看到王府里还摆了一道晚宴呢，小姐不去赴宴吗？家中并无别事，可见小姐是扯谎，为何又这么急匆匆地出来？”

话未说完，就见林黛玉轻轻拧住了蜡梅的脸蛋，只将她扯得嗷嗷直叫。林黛玉也知道她不过是虚张声势，只是笑道，“好大的口气！如今你也来教训我？”

霜华一看二人要掐起来，赶紧按住两人笑道，“小姐你别听她的！她不过是嘴馋，晌午那道五香酱鸭还没吃够呢！”

蜡梅一听到五香酱鸭，赶紧辩驳道，“这可是你错了，才不是五香酱鸭。你这小蹄子一见了那鸭子口水淌得一道一道的，也不拿个镜子照照。我爱的是那道‘红香绿玉’，也不知那玫瑰酱是如何调出来的，还未尝几口便见了底！”

蜡梅说完，生怕口水淌出来，赶紧抽出帕子在嘴边擦了擦，却让林黛玉和霜华哄然大笑，指着蜡梅笑弯了腰。

三人一路说笑回了林府里。因蜡梅和霜华中午与林黛玉在一处，绕到了竹林一处散心，自然没瞧见楚蘅已经早早坐上马车回府了。

楚蘅今早摔了一跤，已经觉得脸上没意思，一顿饭上老王妃又魂不守舍，更是让她心不在焉，故而午宴一结束，便让马车夫将她早早送了回来。

林黛玉回屋时，路过攸宁堂，正听楚林氏在屋里板着脸骂道，“你没长眼睛吗？怎么别人不摔，到你这里偏偏就摔了，从前教你的礼仪都抛到哪里去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带你出去？”

楚蘅在里面也不辩解，只是呜呜地哭，哭得林黛玉听到心里都觉得难过起来。

三人悄悄走远了，蜡梅才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这楚夫人可真是厉害，一张尖牙利嘴，十个人也说不过她一个！蘅小姐多温柔和顺的一个人，也要被她说得一无是处！”

霜华只是忧心道，“她这般在林府里长久地住下去，哪天是个头呢？老爷也不管管。”

林黛玉也暗自发愁，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好劝姑妈早日离开，既然姑妈自己不提，父亲不说，那楚林氏在此处真是一日长似一日了。

却说甄如兰从谢染的院子里出来，早已经哭得要昏厥过去，当晚便嚷着要丫鬟收拾行礼，准备离了王府，一刻也待不得。

老王妃见了她的模样，大吃一惊，也没有心思继续赏花宴了，只打发几个丫鬟去应付几位留下来的小姐，自己前去找甄如兰。

“这又是怎么了？”她拉住甄如兰的手问道，“哪个人惹了你了？说给我听，我教训他去！”

甄如兰见老王妃过来，便擦了擦脸上的泪，却仍是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得道，“没有人惹我，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这几日来也多谢老夫人照料，只可惜我自己没福分……”

老王妃听了几句，也算是明白过来，不免笑道，“吵架了？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你看天底下的夫妻哪有天天不吵架的，何况你们这些小儿女。”

甄如兰摇了摇头，只是低头垂泪。老王妃劝了一阵，眼看月上梢头，自己也有些困倦，便随意说了几声，就回去歇息了。

她本想着明早再来看看，可第二天早上偏生睡得有些晚了，再起来时，管事的常嬷嬷已经过来告诉说，甄如兰一早就坐了马车，往南边去了。

其实甄家与老王爷谢渊还算是远亲，只是不常走动，故而甄如兰前来，老王妃却也暗自欢喜。听闻她这一走，心里却好似空了一块，只是有些惋惜。

她在床榻上呆了一会儿，又问道，“三小姐走了，王爷可曾知道？”

常嬷嬷点了点头。

“王爷说了什么？”

常嬷嬷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王爷一早就出门了。”

“去哪儿了？”老王妃听了，也疑惑起来，这几日并未听说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正好老王妃今日无聊，便找了个谢染的小厮过来问，那小厮见了老王妃，不等她问，心下已乱，等她一问，便和盘托出。

“王爷今日一早，就去园子里了。”

老王妃这才想起上回谢染提到，他还有一个园子，当下便理了理衣服，坐着马车往园子中来。

谢染昨日见了一回林黛玉，心中也记挂着荒草园中的红薯，不等天色大亮，便吩咐墨竹多带了几个婆子过去，自己先骑着马到了园中。

他吩咐婆子守在园中各处，各自照料着不同的瓜田，自己却挑水浇了一遍田地，又将园中视察了一遍，吩咐了一些任务下去。

如此一来，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他正想到凉亭中歇上一阵，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好哇！你倒是来这里当农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