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奈何明月照沟渠(二十一)(2 / 2)
“父亲,你说实话,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谢荣面色一冷,道:“你说什么?为父听不懂。”
“父亲何必假装?”
见谢安然笃定,谢荣索性也不再隐瞒,反问:“是为父所为,那又如何?”
谢荣态度十分不以为然,问完之后,也不等谢安然回答,又道:“三郎,你知为父十多年来励精图治,只愿能恢复我谢家往日里的荣耀,你一向最懂为父,不用为父多说,你也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谢安然垂着头,抿唇不语,半响,举步向外走去。
“站住,你这是要去哪里?”
“……”
“今天,你哪里都不能去,为父已经让姓张宦官到太后面前美言,你就安心在家里等旨吧。”
“父亲!”
“你若真心存孝义,便不要枉顾为父的心血。”
……
夏日的午后总是很炎热,窗外蝉鸣不止,闹得人心烦意乱。
江子萱坐在窗户旁边,想着早上江闵的那一番话,不觉心灰意冷。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江家不但没有按照原来计划那般为她庆祝,反倒强势的将她关押起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昨天的事情她不是受到伤害的人吗?可是,她的父亲没有给予她安慰,在她尚未清醒时就下令将她关了起来,今早还特意跑来指责她丢了家族的脸面。
她正想着,吱溜一声,房门被打开。
她顺着望过去,江月红正站在门口。此时的阳光太过刺眼,而江月红背光而立,使得五官黑暗不情,就如同她的人一般。
江子萱的手在衣袖里紧了紧,不得不承认,她在恨着江月红的同时,也害怕她。江月红那样的疯狂,不择手段的达成目的,不像人,也不像野兽,野兽尚且有情意可言。江月红像冰冷的青蛇,从头到脚没有一点温暖。
江月红慢慢向她靠近,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也不坐下,低头俯视她,好像俯视低微的蝼蚁。好一会,方才粲然一笑,朗声说道:“三娘,这次来呀,我是给你带一个好消息来的。”
江子萱没有说话,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别看公爹和三郎昨天口气坚决,今早终于是松了口,说是可以让你做个侧室,这对你和咱们家来说,都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情呀。”
闻言,她脸色大变,她被关在这里,根本不知道谢家发生了何事,如今从江月红的口中得知,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只要她清白,只要找个机会解释清楚就可以。却没有想到,众口铄金的威力,更没有想到欢情薄的残酷。
短短的时间,她忽然成长起来,虽然这样的成长全来自他人残酷的揠苗助长,虽然她因为这样的成长而变得遍体鳞伤,可到底是摆脱了致命的幼稚和天真。
她明明感觉心疼如刀绞,面上却笑了起来,仰头看向江月红,道:“多谢……二姑娘。”
江月红笑容凝结,恶狠狠瞪着她。
江子萱嗤笑,她笑,江月红必定难受。
见她一副真心欢喜的模样,江月红蹙起了眉头,脱口说道:“你竟然心甘情愿吗?”你以前不是连我也容不下,如今怎么肯做个侧室?还是说,你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
说着,江月红似乎认定了自己的猜想,又感叹说:“三娘呀,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公爹上书,为三郎奏请尚十一公主,太后已经连夜下了懿旨。”
江子萱的笑容险些有点挂不住,心里空落落的一片,她真心对待的人,在这样的时刻,终究还是弃了她。
江月红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又继续说道:“要我说,三郎终究还是仁义的,你虽说是我江家的小姐,可到底身有残疾又出了这档子事……唉……”
“我昨晚……看见春红。”江子萱不等江月红继续说下去,幽幽说。
江月红一愣,道:“三娘,你说什么?”
“我看见……春红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看见……春红,她满身是……血,说她不……甘心。她说……头七之前……她都会来……找我。”
江月红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眼睛珠子漂浮不定。
江子萱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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