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奈何明月照沟渠(二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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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外面的情况如何,江子萱不得而知,江闵这次是铁了心,将她关在阁楼里,甚至不让江邵乐前来探望她。

她从最初的茫然到焦躁,再到现下的冷静。冷静下来,自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天大肆声扬的张姓宦官,只怕也是江月红谋害她的一个助力,无论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作为太后身边的奴才,说出了那样的话语,只会让人以为是太后的意思。

以后,他再在太后身边一番进言,太后若是对她评价一二,她真的就再无翻身之地。太后若只是皇家太后倒也罢了,士族现下多张狂,对皇家并无谄媚讨好之意。可据说,太后乃是圣人之后,所说的话,许多文人雅士也信奉非常,即便是肆无忌惮的高门子弟,对她多是言听计从。

江子萱想到太后,总会生出强烈的不甘,她若只是被歹人羞辱,即便丢了家族的脸面,也断然不会成为过街的老鼠,说起来,还是与太后有关。这天下,诸多张扬的公主和仕女不顾礼仪与男子结交、私会,却都没有遭受到她这般凄楚的待遇。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被天下人耻笑,只因为张姓宦官连连提及太后,借了太后的威风。若是,有一天,她能见太后一面,让太后对她做出新的评价,那么,她所有的屈辱,是不是随风而去?

这样的念头,在她心里一旦生了根,便开始疯狂地生长,此刻已经牢牢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

想着,想着,阁楼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似乎是江邵乐的声音。

她忙抬首看向窗外,刚好看到江邵乐往阁楼里走,她心里一喜,等候了那么长时间,兄长终于到来,这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忙冲到门边,甚至来不及多看江邵乐一眼,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哥、哥哥,求你,求你放我出去。”

“三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双手伏地,头埋在手背上,倔强的不动弹,又道:“月红污我……求哥哥放、放我出去……”

说话间,江邵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欲搀扶她,却拗不过她,只得无奈说道:“三娘,你这是何必?即便出去,你又有何办法?外面现下风言风语,出去也不过是自讨苦吃,不如在这里安心等待……”

“哥、哥哥,我想、我想去见太后。”

“见太后?你怎么能见到太后?”江邵乐惊得高呼,话落,叹了一声,转而好言劝道:“三娘,并非为兄不帮你,而是现下,太后已经听闻诸多对你不利的传言,我纵使有心帮你,只怕也无法让她召见你啊!”

“哥、哥哥,这些……我、我知道。但是,曾听闻太后心慈、信佛,常、常去普光寺,我、我可以去、去那里见她。”

“三娘,你何必如此执拗,若不是你生性好强,不安于室,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得从中汲取教训吗?还要一味的好强,还要一味的任性吗?莫说你我皆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会去普光寺,便是知道,我也断然不会让你去的。你的名声已经……若是再让你一个女子去普光寺,那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江家,如何看待你江三娘?”

江子萱的身体依旧趴伏在地上,所以,江邵乐看不到,当他说出这番话时,江子萱绝望的表情,还有黯然的眼眸。

江邵乐的话,有意无意的泄露了他的看法,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她已经成了江家的害群马,累得江家名誉受损。

江子萱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手背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明是她受了伤,怎么全都成了她的错?

难道,她想要自食其力,想要为六疾馆筹集善款也有错吗?难道,她身为江家的嫡女,挡了江月红的道路全是她的错?难道,她被歹人伤害,眼睁睁看着春红在她怀里死去也是错?

这一刻,她的心很疼,比当初面对那些仕女和夫人们鄙夷的眼神时疼,比江月红告诉她谢安然欲尚公主时疼。她最亲的人,最后的仰仗,也如世人一般看待她。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可她不愿意江邵乐发现,所以还是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用牙死死咬住了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就在这时,她的头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要见太后做什么?”

她的身体,不由一震,这声音是……

思及此,她也顾不得脸上的泪珠,倏忽抬头,果然见到石尉寒站在她的面前。

她惊住,竟然忘记了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带着朦胧泪意的双眼,呆呆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石尉寒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又重复问道:“你为何要见太后?”

“我……”

石尉寒平素里的斑斑劣迹尚在江子萱的脑海中,她该是不会与他多言才是。可是,当她看到他坚定的目光时,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或许,这个人,是懂得她的,或许,全天下,只有这个人能够帮她。

于是,她不再犹豫,也不管他为何会与江邵乐一起出现在她的阁楼中,道:“……见太后……是、是为了讨个……清白。”

“三娘!”一旁的江邵乐,高声唤她,严厉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江子萱诧异,看着江邵乐,明白什么?

江邵乐触及她的眼神,露出痛惜的神色,喃喃道:“都怪我当初娇惯你,让你随着丘聃那个狂人四处游历,枉顾礼仪也就罢了,连伦法纲常也全然不知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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